外面冷的紧,林桂芬跟两个哥儿说了声,便分好吃食回马车上吃饭。
知道他们的计划,池南野把可折叠的桌子支了起来,盛苗走了两回饭菜端到马车上,然后看着池南野摆好。
盛苗方才看着池南野弄得,三两下他就把桌子弄起来了,只是他还要端菜就没问。现在空闲下来询问道:“这桌子新奇,怎么支起来的??”
池南野分着饭,顺便把构造跟他说了一番,“这样的桌子方便携带。”
盛苗恍然大悟,这样子的桌子京城都还没有呢。他接过饭碗,垂下眸,慢慢吃饭。
池南野问他:“大哥现在怎么样??”
他也不是说不能下车,只是这天冷的厉害,林桂芬特意嘱咐要他好好养好身体,多休息。
院长仁慈,赶车都让护卫来做了,只需要被赶车的那家人帮他们做一顿饭就好。
“很好。”盛苗回答他。
池南野点点头,“外面冷不冷??一件夹袄够不够??”
听林桂芬说外面冷,但每个人对温度的感觉都不一样,他还是要询问。
“不是很冷,够的了。”盛苗闻言心下默然一喜,但面上不显。
现在过的日子比往年都好,吃饱穿好的,他还有什么奢求??
要灌汤婆子的水用余火烧着,他们就不管了。那两只狼崽子讨人喜欢,这会在别的书生处。两人说话自在的很。
池南野顿了顿,掀起眼皮看他,补充道:“先前买了几件斗篷,你待会寻寻若是适合便穿上。”
盛苗半抬眼看他,不明所以,但还是‘嗯’了一声。
两人一块用了饭食,随后便是盛苗拿着碗筷出去了,池南野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就唤来了林桂芬。
池南野对家里人说话一向直接,“娘,我觉着洗东西时用热水好??这天寒地冻的,太冷的水难以承受不是??你身体算不上好,晏清哥跟盛苗又是哥儿,若是亏空身子了,往后可难受的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若是找不到柴火便来告知我,我让人帮忙寻找。”
其实这些话,池南际早就跟林桂芬讲过了,池南际如今受了伤又心疼自己夫郎,觉着自己无能为力,便恳求林桂芬这事。
闻言,林桂芬笑道:“娘,省的,娘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知晓这事。”
她心道,这两个儿子生的好,懂的关心人。
池南际给过林桂芬烧水的解决方法,林桂芬这会道:“我去把那两只狼提回来。”
那两只狼到处鬼混,也不知道现在到哪儿了。
池南野颔首,看着她慢慢远去。
马车的帘子没有拉开,长时间呆在里面闷得厉害,池南野掀开了靠近他那边的车窗帘,冷意直入心扉。
按理来说,今日才刚刚下雪不该这么冷的才是,周围的人都有疑惑,他跟池南际则是在担忧。
里面思绪万千,外面天寒地冻。
将军发布号令:“一刻钟后,准备出发,赶快收拾好东西。”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天气,一下子冷的这么厉害,骑马是不行了,冷风直接往衣裳里面钻,于是去找院长一起坐马车,他那匹汗血宝马则是拉马车。
“今年不是个好年。”看着将军进来,江峰有感而发,“卓霖,天下大乱,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吗??”
卓霖是将军的名字,他是一届武人,不晓得弯弯绕绕,直接道:“我们这些人又能做什么,但求问心无愧。”
江峰皱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他不敢妄论政事,有些事也不是他这个身份的人该说的。
卓霖轻笑道:“是先皇不够心狠,是当今皇帝太过心软,郕王本就是个祸患。”
他一向直来直往,也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性子。
郕王与先帝还是皇子时,按照势力、功绩、百姓的爱戴来看,郕王才是当皇帝最好的人选,但嫡长子继承制还在,郕王只能当个王爷。
先帝登位后,觉得对不起他这个皇弟,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可没想着此人是狼子野心。
上位时,先帝的父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已经削弱了郕王的势力,把贫瘠的秦州府作为他的封地。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么个优柔寡断的儿子。
先皇不到五十便去世,年仅十五岁的儿子也就是当今皇帝上位。
“你,你,你,”江峰闻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对这群武官略有耳闻但没想到这群武官能狂妄到这个地步,“你可知,你这一番话要是被外头的人听见了,会出什么事??”
卓霖自然是知道,但他并不害怕,他笑了笑:“江峰,你太胆小了。”
江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两人就此停下了交谈。
凭着多年的感觉,觉得一刻钟差不多快到了,卓霖大喊一声:“启程。”
盛苗他们几个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各自回了马车上。
盛苗手里拿着汤婆子,一上马车便递给了池南野,微微笑道:“还热的。”
马车里面比外面暖和多了,怕弄脏被褥,瘫被褥时底下都有席子垫着。被褥是今年才买的,暖和的紧。
盛苗转过身去背对着池南野,脱了鞋子便钻进了被褥。
小黑那只狼崽子爱玩的很,这会在赵砚书哪里陪着赵母玩,他看了几眼便委托他们照顾。
池南野的手不知所措,清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给我作甚??”
盛苗把自己整个人团进棉被中,闻言,转头看他,疑惑:“你不是要暖手??”
他们俩保持的距离,一人一床被子绝不过界。
池南野看着他,喉间漏出低低的笑声:“我一个汉子哪就柔弱到需要汤婆子了,是给你用的。”
盛苗耳朵都红了,他忙把汤婆子拿了回来,柔声道:“我还以为是你自个儿用。”
棉被里还凉,他便把汤婆子刚进去暖被窝了。
“我记得买了些糕点放着的,待会拿出来吃了吧。”池南野道:“放久了难吃。”
盛苗点点头,那日他们是一起买东西的,买了什么他也知道。
池南野一直呆在车里面,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怎么走,现在的计划是什么。他想着等自己身体好一点后就过去找池南际聊一聊。
盛苗抬眼见他沉默不语,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事。”池南野照常回答,岔开话题:“你说这雪什么时候能停??”
盛苗摇摇头,他不知道。
池南野心里也是好笑,笑自己傻,问他这个做什么。顿了顿,他说道:“小黑呢???”
小黑是他们养的狼崽的名字。
盛苗抬眼看他,低声道:“去赵兄弟那儿玩去了。”
“它倒是喜欢玩。”池南野感叹一句。
马车滚动,风吹开了车帘,外面大雪纷飞,池南野看了眼便收回视线,不用赶车,他现在呆在马车里无聊的很。平日里他又不爱看书,这会都不知道用什么打发时间。
马车走的平稳,车内光彩依旧,盛苗拿起还没有缝制好的里衣,开始缝制。
池南野无聊的紧,抬眸便看到盛苗低垂的眉眼,他询问道:“今日做了什么??”
盛苗手艺好,边缝制衣裳边说话也可以,他如实说来:“马车停下时,跟晏清哥一块去捡柴火了。”
他没有林晏清厉害,后者能用砍刀把树看下来,把枝丫砍好,把树干砍成一节一节的,他只能在一旁捡材。
“用热水泡了腐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腐竹这种东西,看起来小小一片的,泡发后竟然那麽多。
方才他们吃饭就有腐竹炒腊肉。
“也烧火了。”盛苗很小的时候就懂的烧火了,做起这些活来得心应手。
“方才洗碗的时候,婶子与我们说,下次做饭煮碗红糖水给我们喝。”说起这个,盛苗杏眼含笑。
他都是挑着捡着一些跟对方说的。
糖在大邑朝算的上的精贵的物什,农家人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用上一些。
闻言,池南野询问道:“喜欢吃糖??”
盛苗讷讷道:“嗯。”
池南野心下明了,外面有人,紧接着他低声道:“有看见那个身形魁梧,带着银枪的汉子吗??”
卓霖是这儿武功最高的,他们停顿休息时,他就到周围巡逻了。
盛苗看他,“看到了。”
那个汉子长得不凶,但是浑身气势骇人,他就看了那么一眼就收回视线。
“你觉着他怎么样??”池南野询问他。
盛苗还是个未出嫁的小哥儿,不能这么讨论一个汉子,他垂着头:“应该还可以。”
池南野觉着他不是个普通人,那通身气派,那眼眸里的杀气,没有经历过刀山火海的人,是没有的。
他见着盛苗低下头做衣裳去了,也不再说这个人。转移了话题,“你针线功夫厉害??跟谁学的??”
对方的针线活手法娴熟,每一针都准确无误。
池南野也不知道怎么评判一个人的针线活好不好,但看着盛苗绣着的衣服便有感而发了。
闻言,盛苗先是微微一愣,想着询问:你一个汉子怎么看出针线活好的。但还是没有说,“跟一个嬷嬷学的。”
他阿爹生下他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直是嬷嬷照顾长大的。
他的语气变得伤感起来,池南野也知是自己僭越了,岔开话题:“往后怕是还会冷,你拿一张大的厚棉花做的被子出来。”
东西大多是盛苗收拾的,他也知晓棉被放在哪儿。闻言,他很快便把棉被找出来了。
棉被有十二斤,厚实暖和。
池南野见他拿着吃力,喊道:“把棉被的一角给我,我们两个拉一拉拉开一些便成。”
听到此话,盛苗便把棉被的一角扯起来递给他,交换间触碰到对方的指腹,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忙把手伸回来。
他心跳的厉害,偷偷的看了眼对方,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心里凉的厉害。
池南野喊道:“扯开。”
话语落下不久,一张厚棉被便被盖在他们两人身上。
棉被底下,池南野情不自禁的摩挲了下自己的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