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看至三分之二处,温梦梦腾地一下便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这……”
知晓叶榆和温兆园二人狼狈为奸、应当是作恶多端,却未曾想到还发生过这般行径恶劣之事。
温梦梦握着信的手都在额微微颤抖着。
一个好好的十六岁姑娘家,已经到了和人谈婚论嫁的年纪,就在父母给看好了亲事的日子,姑娘却因着较好的外貌被那二人给看上,虏了将姑娘给污了,姑娘不堪其辱,转身跳河自尽。
偏生这父母就这么一个独养的闺女,疼着宠着长大的,谁能想到就在这姑娘十六岁的那年,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般被人害得香消玉殒了,这放谁身上谁都无法接受呀!
人没了,为了姑娘走后能留个好名声,还不能将事实与他人说出,亦是不敢报官。
心中仇恨难解,可普通人家又如何与叶家抗衡,想要复仇却连人家的衣角边都摸不上。
就连想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有,满腔的屈辱皆无法诉说。
信中还提及了其它被叶榆及温兆园伤害过的女子们,这二人真可谓是恶贯满盈……
虽不知子琛是通过什么办法得知这些事情,但若是全是真事的话,叶榆和温兆园定再难以逃脱。
温梦梦将信收回了袖中,刚想拆另一封信,却不想来了生意,倒也来不及再看,只能先将未拆的信件收好。
为了印证信中内容,今日一闭了店后,温梦梦就雇了马车去往信中所说的人家一一确认,大家一开始虽对她极为警觉,关门拒客,但温梦梦却主动将叶榆对自己所做的恶事丝毫不避讳地说出,如此,大家才信了她。
而后,温梦梦将修正公堂审案方法之事与自己的想法同众人说了。
一人言之甚微,可若聚众人之力便不同,细绳易断,拧成股便坚不可摧。
温梦梦让受害的女子将叶榆及温兆园对她们所行之事用匿名的形式写出,若是愿意提供证据的自然是最好。
尤其是那对死了女儿的夫妇,心中对叶榆及温兆园恨之入骨,但所有可行的方法都试过了,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听温梦梦说有办法,自然是选择相信这个姑娘,只是再三叮嘱她保护好自己。
从傍晚忙至了快夜里,她怀中那些本应当是感受不到什么重量的信件此时却恍若有千斤重。
这重量是大家对她的信任和期盼,所以才愿意扒开伤口将自己受过的伤再一次用文字的形式叙述而出。
这次,一定要叶榆和温兆园得到应有的惩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几日温梦梦将收集到的东西整理后,在糖水铺中几位姑娘的指导下完成了状书。
尤其是孙茜儿,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但却对公堂之事极为了解,看来还是受了孙县令不少的耳濡目染。
从京兆尹处离开回到店内后,温梦梦才尚觉有些真实感。
此事虽想着容易,但她毕竟也是第一次至古代的执法部门处,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若悠月见众人回来便上前迎道:“怎么样了?”
温梦梦笑答:“证据充足,二人也已认了罪,应当不成问题。”
“真麻烦,要不是还要往上送审,定是已经要将二人捉拿归案了。”孙茜儿义愤填膺道:“分明他们都认罪了!”
“是,毕竟他们二人多少还是有些身份的,此事京兆尹处尚无法独自决断。”柳安然无奈笑道。
听到柳安然的话语,温梦梦又想起今日京兆尹知晓她所告之人后左右为难的模样,心中也忍不住感叹,古代封建、阶级地位极为明确,做权贵人家的孩子便就是多了层隐形的权利。
若今日她状告的是位普通百姓,怕是早已在认罪后便伏了法。
好在国尚有法治,虽流程复杂了些,但一定不会让这些人逍遥法外。
此事暂告了一个段落,晚上洗漱完了后,温梦梦才想起之前林锦送了东西过来,说什么都是姑娘家的物件,便坐在大堂中将锦盒一一都打了开。
一支支造型精美、材质各异的簪子映入眼帘。
柳安然正要去洗漱,见到锦盒中的东西笑道:“这些簪子可价值不菲呢,怕是随便掏出个几支便能还了你的债。”
“真的?”温梦梦瞪大了双眼。
柳安然点了点头。
天哪,毕竟是常乐侯府的东西,她知道这些簪子应当值钱,但是未曾想到这么值钱,想她刚穿越过来之时,原主那些个首饰亦算是贵重,也不过就是卖了几两银子罢了。
这、这她又如何能收得?
无功不受禄,还是得找个时间尽快还给子琛才是。
“是上次那位公子给的?”柳安然浅笑问着。
温梦梦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是,这些东西太过贵重,我得还给他。”
“他的家世应当不错,这般多样貌的簪子,怕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也算是费心了。”
“不不不。”温梦梦赶忙摆了摆手,“没有,他就是个在别人府上做工的。”
“哦,是吗?”柳安然抿唇笑笑,“倒是看不太出来。”
说罢,柳安然便走出了大堂。
温梦梦看着这些簪子,忽然想到了林锦带给自己的还有一封信件未看。
这几日净顾着处理叶榆和温兆园之时,都快忘了这封信的存在了。
温梦梦赶忙走至柜台处将信找了出来打了开阅读起来。
与上一封信不同,这封信是一封邀约信,是子琛约她本次休息日去游湖。
明日便是休息日了,幸而她今天将信给看了,若不然怕是要让子琛干等上半日了。
也好,正好将他送她的这些东西还给他去。
游船是下午的活动,温梦梦好好睡了一个懒觉,再次醒来之后,房间内便只剩她自个儿了。
洗漱完对镜梳妆之时,温梦梦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庞,给自己画了个淡淡的妆面,最后掏出了子琛之前送她的口脂,用指尖取了些抹在了唇上。
换了衣裳后她又取了个香囊配在腰上。
因着一直在厨房工作的缘故,未防止香囊的味道不小心串进食物中,她几乎从未佩戴过香囊,可今日,也许是子琛用信件这等如此正式的方式约她的缘故,令她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她还记得之前下马车时她问过他,他若是再约她算是约会吗,他说是。
那今日他们便就是了吧?
本来和子琛出门她从未紧张过,偏生这次越往约会方面想反倒越令她越紧张。
为了开店自己的头面都已经当了,如今没有什么首饰,会不会显得自己有些太素了?
自己的衣裙也几乎都没有买过新的,是不是显得有些旧?
还有自己的鞋……
温梦梦将自己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几乎就没有一处是个好的。
也难怪子琛送这个那个给自己,原来自个儿平日中也真是太过素净了。
在镜子前左照右照,眼看着日头偏了西,温梦梦才只得赶紧拎着包袱出了门。
包袱中是他送她的那些簪子,她虽是喜欢,但倒真是太过贵重,令她无法安心收下。
坐着马车来到了码头处,温梦梦刚撩起车帘,便见到子琛已等于此地。
天哪,她记得自己已是提前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到的,为何他居然到得比自己还早!
“姑娘?姑娘?姑娘!”
车夫连连叫了好几声后,温梦梦才反应过来,连忙讪笑着将钱给了。
车夫下车给温梦梦开门,温梦梦却不知为何,动作迟缓得很,下个车如同需拄拐前行的老人一般。
“这一路坐马车颠得很,容易晕,姑娘不着急,慢点下车。”
“嗯,好。”
温梦梦尴尬笑笑,看起来车夫以为她是晕车了,其实她是因着害羞于见子琛而不敢下车。
感情之事就是如此奇怪,本来两个人做朋友的时候好好的,但若突然意识到两人暧昧之时,见面就反而变得扭捏造作起来。
温梦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了车,便见子琛已在自己身前,温梦梦想都没想,登时转过身去,心跳得飞快。
“温姑娘怎么了?”
身后是子琛有些担忧的声音。
还不待温梦梦回答,车夫便答道:“这姑娘有些晕车,估计要缓缓。”
说完,车夫便上了马将车驶走了。
这下好了,因着距离船航行还有一段时间,而已到之人也应当已经登船,所以目前码头处就他们二人……
温梦梦咽了口口水,人家在关心她,她还背对着人家回答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可她几次欲要转过身去,却怎么也鼓起不了勇气。
“你这个包袱,我来替你拿吧。”
听着子琛温柔的声音,温梦梦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
拜托,自己能不能有点出息,以前和他见面之时不是好好的吗?
想想自己以前是怎么和他相处的……
给自己打了好几个气后,温梦梦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双脚,缓缓转过身来。
“没事、没事,已经好了。”她开口解释着,却在抬眼看向他时,心却猛然一颤。
要命,自己以前是怎么做到看到他这张秀色可餐的脸还能这么平静的。
温梦梦赶忙将视线下移,看向他胸口衣襟处,不敢再对上他的眼眸。
“哦哦,对了,这个包袱确实是要还给你的,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几乎是低着头将包袱塞进了他的怀中。
秦蕴接过包袱,触及里面棱角自然知晓了里头为何物。
“不贵重,都是些小物件罢了。”
温梦梦立马扬起小脸反驳道:“你骗人,这些物件可贵重了,反正我不能收。”
刚抬起的小脑袋不知为何,又忽然低了下去。
看到她的举动,秦蕴的唇角轻扬。
看来这小丫头应当是想好了说词来的,若是硬要将东西给她,她定然不会收下,得换个别的方法让她收。
“好,那且先放我这。”
“嗯嗯。”
温梦梦见东西给了回去,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一转头,便看到了那艘构造繁复精美的三层游船停泊于岸边。
早就知道古代造船的工艺炉火纯青,但实则一见却还是令她这个现代人颇为震惊。
难怪要来至这么远的湖边码头登船,这船要是从运河上走定是要搁浅了。
温梦梦看船看得入迷,而秦蕴则是看着温梦梦的侧颜愣神。
她本就是生得好看的,今日又特意装点了一番,使她本来娇俏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妩媚。
尤其是她的唇……
温梦梦似是发现了他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怎么了吗?”
秦蕴抿唇浅笑。
“你很好看。”
他的话语极为认真,温梦梦瞬间便赤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可、可能是我今日化了妆的缘故吧。”
“不只是今日。”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