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兄姐挤到一边,阿贾克斯鼓起脸颊,蓝色的眼睛不甘心的看着被包围的小鸟。
人明明是他‘捡’回来的,为什么小鸟的病好后,哥哥也好姐姐也好,都跟他抢起来了?
还有冬妮娅...
难得遇到年龄相近的玩伴,冬妮娅也粘在小鸟身边,三个人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
被落在一边的阿贾克斯:“......”
好气哦
气鼓鼓小小的少年蹲在地上,把头偏到一边——书房紧闭的大门映入眼帘。
对哦,老爹老妈和医生好像都在里面?
好奇心被勾起,阿贾克斯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扇紧闭的门吸引。
他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隔着一扇木门,只能听到很模糊的像是包着一层膜的声音。
阿贾克斯把头凑了过去,把耳朵贴在木门上——这下清楚多了。
“壁炉之家...”
“幻想...治疗...”
声音时隐时现,但阿贾克斯还是捕捉到了关键词。
壁炉之家?
老爹说过,这是收容孤儿的地方,那些失去父母和家人的孩子都会被送到那儿去。
经常有大人会用‘不听话就把你送到壁炉之家...’之类的话‘恐吓’不听话的孩子。
阿贾克斯的心思已经不在偷听大人们说话上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在萦绕——他们要把小鸟送到壁炉之家去。
没有父母和家人的孩子才会被送到孤儿院。
他捡回来的小鸟没有家人。
门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握住了门把手,紧接着,木门摩擦的令人压酸的嘎吱声响起。
阿贾克斯后退了一步,揉了揉自己突然被‘偷袭’的耳朵,看着屋子里的三个大人。
老医生看见了他,明显愣一下。
但阿贾克斯已经顾不上他了,像一条小鱼一样从老人侧面的缝隙钻进书房,跑到了自家大人的身边。
“老爸老妈...”他仰起头看着两个大人,用湛蓝的眼睛看着他们,问:“你们要把小鸟送到孤儿院去吗?”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看阿尼亚的反应,这个偷听的小家伙应该没有听到孤独病的那部分。
男人伸出手覆在三子的脑袋上,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发顶,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只说:“我们会继续帮小鸟找家人。”
如果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还是没有收获...
以后的事情,时候到了再说吧。
*
从雪原里把我捡回来的这家人都是绝世大好人,免费供我吃穿,照顾我,还请医生来给我治病。
很感谢,但我现在身无分文,身体变小了,除了添麻烦外基本帮不上任何忙,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报答他们,只能先把这笔‘债’记在心里。
以及,我也终于搞明白了,我刚回梦境的那天,钻进的是那个叫阿贾克斯的家伙,也就是小橙毛的大衣。
嗯...
无所谓了,黑历史早就数不清了:)
不管怎么说,小橙毛...好吧,阿贾克斯救了我一命,不然我真的可能会在梦里冻死。
冻死了,也许就真的无法再回来。
把梦类比游戏就很好理解了嘛——角色被删除,账号也无法再使用。
除非新建一个。
可我还没找到在梦里建新号的方法,甚至连登陆机制都还没有搞清。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一定会再任务栏里弹出这样的界面:
角色:飞鸟
主线任务:寻找幻想朋友
世界探索度:???
可供线索Npc:???
任务有效期:???
这三串问号让我脑袋嗡嗡的。
我真的很着急,我恨不得立刻就真的变成一只鸟满世界飞去找他——没办法啊,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
好不容易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如果连他一面都没见到就不明不白的离开,我简直和个小丑没什么两样了。
但这具小孩的身体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
我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体温好像又升高了。
但再怎么着急都无济于事,我总不能不顾一切的跑出去,跑到哪里算哪里。
我总要有个方向,一点希望,才能继续前进。
我问了三个大人很多问题,都是关于这个世界的。
但知道的越多,我的心就越慌。
——它与我印象中的梦境有太多不同。
以至于,我几乎以为我来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可魔神的存在与相同的语言让我否定了这个猜测。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造成这份差异的原因:我的幻想朋友所在的城邦被困在风墙里,里面的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因此,对于墙外的世界,他唯一的认知来源是那些传说故事——传说故事当然不一定真实。
对的,没错,我现在墙外!
墙外的世界当然不同!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我松了一口气。
手心已经冒出了汗,粘湿湿的,很不舒服,我把两只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
我依稀记得,那家伙说过,墙外是一片雪原,常年被暴风雪覆盖,没有神明的庇佑,人类根本无法生存。
这也是墙里的人一直没有反抗的原因。
至冬在这片大陆的北境,是最寒冷的国家。
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在一片雪原。
等等!
这是不是意味着...
其实——我与我的幻想朋友其实离得很近?
我又开始热了,心里那把火又烧了起来。
这回不是手心冒汗了,是全身都觉得滚烫。
我听到了咚咚咚的心跳声,连续不断的,胸口甚至有由内朝外的撞击感。
过了一会儿,三个大人去了另一个房间。
大人们走了,我又被三个孩子围了起来——他们是阿贾克斯的哥哥姐姐和妹妹。
他们太热情了,热情的简直让我无法招架。
之前生病的时候,估计是怕打扰到我休息,他们都没找我说太多话——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阿贾克斯除外。
现在,病好了,就像是触底反弹一样,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好奇的问个不停。
稍微大一点的两个还时不时揉我的头顶,这熟练的架势跟阿贾克斯如出一辙。
送走了医生,我也终于得以从三个孩子‘火热’的包围圈里解放。
刚才离开的两位大人又从房间走了出来,女人进了厨房,男人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
阿贾克斯跟在他的身后,难得安静的一言不发,这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静’了?
男人问我:“小鸟,你的家人...除了那个吟游诗人外,你还有别的家人吗?”
当然有,我父母健在家庭和谐,但他们都在另一个世界。
于是我摇头:“没有。”
我只想快点找到那家伙,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天你是怎么一个人走到冰原里的,还有印象吗?”
睡着以后掉进来的。
但我不能这样回答他,只能摇头:“没有。”
...
他的问题我几乎‘一问三不知’,有些是真的没有概念,有些是没办法回答。
我总不能跟他说这里是梦境,而我来自现实,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除了那家伙,没人会信我这套说辞。
男人问了很多问题,最后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嗯...
我已经习惯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揉我这头卷毛:)
“我们会继续帮你找家人,这段时间,小鸟就暂时住在我们家吧。”
!
看吧!真的都是大好人!
——好到我甚至觉得受之有愧。
如果我还是成年人的身体,我完全可以学那家伙去街头卖唱!搞搞街头艺术赚赚路费和生活费。
但我现在只是个‘小孩’,看样子顶天不超过10岁,就连外出都受限制,更别说卖唱了。
等等...
小孩好像...
也可卖唱?
也许还能赚更多?
毕竟...咳,就像动物园里围观稀奇动物一样,小孩卖唱才更吸引人吧?
而且,卖唱多好啊,我把风墙魔神与高塔写成诗,每遇到一个人就问他/她,有没有去过或听过这个地方。
就像那家伙说的,风会把故事的种子带到远方——越多人听过这个故事,我找到那个地方,找到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Nice!
就这么办!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是否可行,也许很天马行空,也许真的有点用处?
但这些都不重要。
会得到怎样的结果,会不会顺利,这些问题都只有真正去做了后才知道答案。
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忙起来的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有添堵作用的想法和忧虑就会暂时消失不见,心也就平静下来了。
简单点讲,就是我感觉我仅存不多的理智像是在被火烧,再不冷静下来,过一会儿就会被全部烧完,做出我自己也无法预料的事情。
我也许离他很近——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冷静了。
快点,立马动起来!
于是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偏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阿贾克斯。
“海屑镇有吟游诗人吗?”
“吟游诗人...”他的神情有点恍惚,蓝色的眼睛半晌才聚焦。
“偶尔会有,我见过好几个,他们都是旅人。”
意思是...现在没有?
那太好了!没人跟我抢饭碗了!
没有帽子披风和里拉琴?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我的嗓子还能说话就好。
它还有点沙哑,但声音已经好听很多了。
冲!
*
阿贾克斯跟在两个大人的身后走出了书房,他还沉浸在‘小鸟也许会被送到壁炉之家’这件事里,神情有点恍惚。
去了壁炉之家,他还能再见到小鸟吗?
壁炉之家在哪里?离海屑镇又有多远呢?
正想着,小鸟就和他说话了。
她的嗓子好了,说话就像一只真的小鸟,声音很好听。
小鸟问他关于吟游诗人的事情。
海屑镇位于至冬国的边境,常会有旅人在这休息,将它作为临时的落脚点。
这些旅人里偶尔会有吟游诗人,阿贾克斯见过几次。
听了他的回答,小鸟好像很高兴。
她的卷发有点乱,脸蛋也是粉红色,那双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比之前那副病怏怏的样子要活泼的多。
小鸟说想出门在海屑镇转转,于是阿贾克斯带着她走到两位大人面前,好不容易拿到许可后,就带着她出门了。
“别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镇子里逛。”
“知道了老爹!”
“别走太久,外面太冷了!”
“知——道——了——!”
...
海屑镇里,白色的雪已经被铲到街道两边,露出了平整的地面。
雪和风都停了,天上也没有云,阳光畅通无阻的照了下来,温柔的拥抱着大地。
小鸟看着街道两旁的房子和商铺,阿贾克斯看着她。
小鸟问:“海屑镇人最多的地方在哪?”
阿贾克斯犹豫着回答:“...酒馆?”
漫长的严寒里,烈酒成了最受欢迎的东西。
小鸟又问:“我们能进去吗?”
阿贾克斯又犹豫着点点头:“应该...可以吧?”
虽然烈酒只供应给成年人,但是只进去不喝酒的话...或者偷偷喝一点?!
意识到小鸟想干什么事,阿贾克斯一扫之前的低落,瞬间兴奋了起来。
“小鸟,你想去酒馆?!”
酒馆呀...
他还没单独进去过,以前都是跟着老爹进去买酒。
小小的酒馆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外面是寒冷的,里面却很温暖。
火的温度,酒的温度,人的温度混杂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更热烈一些。
阿贾克斯只偷偷尝过一点酒,只用舌尖舔了一下就被老爹发现了。
很辣,辣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酒的味道其实不算好,但是,酒馆的吸引力却依旧不减。
热衷于冒险的天性让阿贾克斯天然的被吸引——被甩开大人,与伙伴一起去酒馆冒险这种想象中的画面吸引着。
阿贾克斯很兴奋,小鸟却停在他面前,转过身仰头看着他,认真的叮嘱道:“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柔软的黑色卷发像尾巴一样从帽子里翘出来,毛茸茸的搭在耳朵上。
像耳朵,又像鸟类毛茸茸的羽毛。
也许是小孩装大人的样子太可爱,兴奋的劲儿还没过,阿贾克斯又觉得手也痒了起来。
顺从心底的冲动,他伸出两只套着毛绒手套的手覆在小鸟的耳朵上,把柔软的卷发也拢在了手心。
阳光下,小小的少年无忧无虑的笑着,细碎的金色阳光也在蓝色的眼睛里流淌——阳光好像照在海面上了。
然后,他收拢两只手,把小孩柔软的脸蛋也挤到一起。
毫无防备的被阿贾克斯‘偷袭’的小鸟:“!”
作者有话要说:来力!
小剧场:
某日,某风精灵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醒来,却发现‘提瓦特最受欢迎吟游诗人’的名号被小鸟抢走。
温迪:“!”
你人还怪好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