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正式比赛,可前几场的发球顺序相当混乱,芥川那场还在好好地交换发球权,到切原的时候就让他全程发球了。迹部把唐怀瑟发球拿出来,所以那一场也是他全程发球,要给亚久津更长的挣脱灭五感的时间,所以亚久津那场后期也是算他全程发球……或者换一个角度来解释:三津谷下岗以后,接替他的新裁判根本不管规则,每一局的发球人选全靠随机应变。
但现在,三津谷又一次当上了裁判。一切程序再次恢复正常。
“Which?”/“你先发球吧。”两位选手同时说出这样的话。
“诶?”越前还想说什么,可幸村已经转身走向后场。他没问幸村为什么不把外套摘下来,前面四场比赛足以证明幸村有这么做的底气。
“那——你不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越前喊了一声,得到幸村说不清是冷淡还是温和的答复:谢谢关心,不需要。
一个有礼貌又不缺乏亲和力的人。如果越前没经历过关东决赛大概会这么想。他现在对幸村在赛场上的强势和对胜利的执着已足够了解,幸村让发球权只有一个出发点,不是礼貌更不是谦让,只是坚信自己能赢而已。
“十球赛,不换边。幸村精市vs越前龙马,比赛正式开始,越前发球!”
“砰!”越前一个内旋发球把球打出,网球反弹后朝着幸村的脸飞去。
幸村做了个无意义的动作——他快速将球拍换到左手回击,“砰!”
“Game 幸村 1-0!”
“二刀流?”乾惊讶地拿出笔记本记录这个情报,“幸村之前有这么打过吗?”
“乾学长,你都没印象,应该就是没有吧。”桃城表情凝重,“幸村为什么突然……”
虽然不站在一块,但另一边的柳做出了和他相同的反应,拿出笔记本,一边记录一边感叹,“又是一个没见过的招式啊。”
“我好像见过一次,在——”仁王漫不经心地接话,“puri~”
听不懂狐狸语的柳:“……”
和搭档默契满分,不说话也能用眼神交流,但真听不懂狐狸语的柳生:“……”
“球差点出界了。”越前看着身后边线上留下的印子,再往左偏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就碰不到线了。
“你的左手好像还不太熟练?”
幸村拿起网球,没有给出肯定回答,也未曾否认。往边线瞧了一眼,没有把球拍换回去,显然不管熟不熟练,也并非二刀流,这场比赛他只想用左手打。
“砰!”幸村的发球很普通,但比之前的每一球都更快,快到越前只来得及用余光捕捉它的轨迹。
“Game 幸村 2-0!”
“这个速度,”凤还没反应过来,“好像比我的发球还要快……”
“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吧。”迹部没听到这边的数据网球选手报数,估计是没料到这球会突然变得这么快。
场中,幸村问:“小弟弟,这个速度能跟上吗?”
这话听起来像嘲讽。
“当然可以!”越前嘴上逞能,心里却隐隐有预感,如果自己说跟不上,幸村真的会降低击球速度。这样带有“照顾”意味的询问让越前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差点维持不住冷静。
幸村见他没有急着发球,而是站在原地调节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在心里点了点头。不过也只是觉得这个竞技心态值得正视而已。
越前有出色的天赋不假,可现在的越前对幸村来说实在不能算旗鼓相当的对手。
“砰!”越前发球,球拍还没收回来,球就被打回来了。又是一个正好打到线上的回球,不过这次是底线。
“Game 幸村 3-0!”
这场比赛像有自己思想的复印似的,除了幸村的回球在不停往不同位置的线上打,其他都像复制粘贴。一球一分,比之前在雨中和真田的那场比赛更让人看不到希望。
“Game Set And Match 幸村 10-0!”
这场比赛开始得很突然,结束得更突然,像是赶着下班。幸村和越前握手的时候听到他问自己:“你也是左撇子吗?”
幸村:“……”误会大了。
“不是。”幸村回答,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启下一个话题,“虽然结束得很快,但对你应该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刺激。”
“当然不需要。”越前扭头,不和他对视,“前辈,你是在顺便热身吧?”
“诶?”幸村笑了笑,“被看出来了啊。”
“祝你胜利。”可能是因为越前的出厂设置就是傲娇吧,这句祝福也是扭过头说的。他说完就走回看台,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场短暂的比赛。
除了发球以外再也没碰到球的比赛。靠基础网球,靠绝对的速度和技巧,靠非惯用手,就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比赛。
“我一定会打败你”说句话越前这次没说出口,却已经扎根在他心中。强大的基础和强大的招式哪一个更重要呢?越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眼前有一个现成的正确案例——两者都练到极致就不需要纠结这个问题了。
“三津谷前辈,”幸村微微抬头,看向裁判椅上矜矜业业的高中生,“请先离场,这里离球场太近了。”
“?”听这意思你打算把球场拆了是吧?三津谷从容地说出窘迫的事实,“幸村同学,我们暂时找不到第二个青选基地。”
“放心。”幸村的答复让三津谷放不下心,“这个基地不止一个球场。”
三津谷:“!”
“我只是在开玩笑。”见三津谷倒吸一口凉气,幸村忍着笑意跟他解释,“是精神力招式,这里太近,我可能会影响到你。”
按理说幸村不应该连这点控制力都没有,可跟种岛的比赛,多做些准备肯定没错。
“放心吧,我可不是没见过几个精神力招式的小朋友。”三津谷不以为然,“一般的精神力招式影响不到我。”
诚然,三津谷能确定自己打不过幸村,可幸村又不是冲着他来的,当个裁判还是绰绰有余。至少他这么想。
“绷带都没拆,怎么还自信上了?”三津谷听到身后传来抑制不住的笑声。种岛走了过来,“赶紧下来,你在看台上也能完成当裁判的梦想。”
“我可没有这个梦想……”三津谷揉了揉眉心,认命地往下爬,“修二,你热身只需要三分钟吗?”
“哟,嫌我热身太快?”种岛握紧拳头恐吓他,“还是嫌我打断你欺负小朋友了?”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三津谷大受震撼,没有回话,拎着自己的小喇叭,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远。感觉再慢点这人就要借题发挥开始正儿八经的队内霸凌了。好吓人。
幸村目送三津谷萧瑟的背影离开,觉得这个前辈怪可怜的,但并没有劝种岛对队友好一点。没有必要,他不会真的动手……应该不会。
“我需要休息一会儿。”幸村提出自己的诉求。
“猜到了——”种岛递给他一瓶插好吸管的饮料,“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
“哇,好严肃。”种岛调笑着,但自己也没放松到哪去,“反正都要输,休息五分钟和十五分钟有什么区别?”
“前辈,你在说自己?”
“嗯,也有这个可能啊。”种岛点头赞同,马上开始阴阳怪气,“毕竟我们教练不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全力,还有几个招式得瞒着他们,输给你也不奇怪。”
“哎呀——”他好像真的在为幸村着想,“可是就算这样你也赢不了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生气?”
“我会赢。”
“小朋友,赛场可不是许愿池。”
如果京都人都是这样的,幸村感觉自己一下就能跟京都的左邻右舍共情了。但又觉得有些不对,“我好像没听过入江前辈这么说话。”
这还能没听过?一说这个种岛就来劲了,当场下定决心要揭穿京都人的真面目,“精市,你现在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提供不了冷笑话。”
“冷笑话?”幸村满腹疑问,但反正是休息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他就真去把手机拿过来,给入江打了个电话。
“喂?入江前辈。”
“早上好啊精市~”入江的语气非常温和,让一边旁听的种岛不自觉地虚起眼睛。他感觉这个人好像有一点双标,可是入江吐槽或者怼人都很突然,种岛决定再听一会儿。
“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呀,还是无聊想找我聊天?”
“啊,没什么事。”幸村听他这么说,觉得自己打这个电话有些唐突,“我听种岛前辈说你在……收集冷笑话?”
“对的,因为我现在在大阪。”果然,下一秒入江期待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你有没有什么冷笑话可以提供给我?”
“嗯……没有。”
“好吧,别在意。”入江完全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好像也没不高兴,接着往下聊,“在打球吗?”
幸村如实相告,“中场休息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呢。”
“那我给你讲讲大阪人的冷笑话吧?跟修二那种长着两条腿的故事书是两个风格哦。”
“好贴切的外号。”幸村感叹。
“是吧!”入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我跟渡边教练学的,他说四天宝寺的副部长是行走的透明人。”
幸村忍不住笑了两声,“前辈,可是我觉得——”
“要是完全变成大阪那样张扬的风格,你并不会真的很高兴。”
“嗯,确实是这样。”入江叹了口气,“可我不想输给他们呀……”
“用京都的方式赢过大阪应该也不错吧?”幸村提出建议,当面告状,“效果应该很不错,我已经连续很多天想和种岛前辈决斗了。”
“诶?有道理,我可以搞京都特色喜剧!”电话那边传来搁笔的声音,入江非常感恩,口不择言,“想打就打嘛,别拘束,我一会儿给你传一份好学的格斗技巧。”
种岛:“?”
“谢谢前辈——”
“不用谢——”入江也故意把尾音拖长,很可爱的语调,“那我先去试一试?晚点再打给你。”
“好——”
挂断电话,幸村面无表情地看向种岛。但后者比他更惊讶,已经到了怀疑人生的地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没有吐槽你?”
“入江前辈对我一直都是这样,”幸村很疑惑,甚至有些怀疑,“是你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吧。”
“??”种岛睁大双眼,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谁是入江的老同学,也分不清谁是幸村的双打搭档。
“说回正题。”种岛转移话题的语气很艰难,“现在取消比赛还来得及,把我换成那两个双胞胎,你能赢他们。”
经过前几场一边倒的比赛,现在对幸村来说,有一个太好的机会把“国中生第一人”这个印象再往上拔高一层。只需要挑选合适的对手。
幸村摇摇头,没有接受这个提议。
“好吧。”种岛也沉默下来,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从刚认识那会儿到现在,只要都醒着,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静默。
等到快上场的时候,种岛突然开口,“精市,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之后的u17训练营,让你赢下来更好。让他们相信你战无不胜,对谁都只有好处。”
“就连我……只要事后解释一下需要限制实力就可以了。”
“但我绝对不会让你,”种岛拿着球拍站起来,难得的认真,“关系再好都不行。”
幸村又一次把喝完的饮料远远地扔进垃圾桶,语气没什么波动,“赢的会是我。”
“不过——”他扭头看向种岛,看向一个关系亲近的对手。
“不错的觉悟,值得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