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做完笔录后,王诺又再三和真田玄一郎以及爷爷道谢,亮出身份要求保密,这才跟着幸村精市回家。
她的私人手机之前用来砸绑匪已经报废了,工作号码又怕被敌人监听,不敢用,还是向幸村借了手机,本想直接给弟弟打电话,但考虑到他的号码也可能被监听,就打给了不二周助。
小王祺正困惑于那没头没脑的遗嘱和道歉短信呢,甚至产生了微妙的联想:难道姐姐是为了向我道歉,所以特意签了这份遗嘱给我看?确实很丰厚而且数字很吓人,可是,可是……这跟吵架之后只懂得给女朋友打钱的直男有什么区别啊!
直到不二周助将手机给他示意他接听,那端传来姐姐的声音,疲惫又沙哑,还有没掩饰住的颤抖,小男孩才陡然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姐,怎么啦?”
“你没事就好……”王诺心中最后的隐忧也落下了,“听好,今晚和周助哥呆在一起,不要回家。你们还在巴士上?到东京了吗?”
“还没有。”
“那就好……让迹部景吾来接你们,今晚你们一起住到他家去。让他不要担心。一旦有安全的通信渠道,我就联系他。”
这种时候,她顾不上考虑太多,只有让王祺跟着绝对没理由背叛的迹部家,处于迹部家严密的保镖守护之下,她才能安心。
“把由美子姐姐和裕太也接上,让他们不要收拾行李,不要慌张,就像出门吃饭那样,自然一点。”
“另外,单独告诉迹部舜义先生和赤司征臣先生,说我刚刚遭遇了绑架,但已经没事了。让他们各自小心。务必确定单独传达给他们。”
如惊雷炸在耳边,小王祺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什,什么?”
他终于明白,之前那些文件和道歉,姐姐是真的以遗嘱的心态留给他的!
王诺深深呼吸:”小祺,照顾好自己。联系刘熙,让他坐私人飞机明早在东京和我汇合。但是不要联系小林弘助。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小男孩瞪大了眼:“姐姐你呢?”
“放心,我现在很安全。”
王祺挂了电话,强迫自己冷静。看着大巴车上睡得东倒西歪的日本少年队代表,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慢慢感受到血液涌回四肢。
“周助哥,手机再借我用一会儿,先什么都别问,我安排好了跟你说。”
栗发少年点头,有些担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告诉我。”
“怎么了?”坐在小男孩身边的越前也注意气氛反常。
王祺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没事。姐姐跟我道歉。”
见越前点头,他出神盯着小伙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郑重嘱咐:“接下去的事情,你不要问,不要多想,也不要插手。”
越前龙马莫名其妙,但看他那么认真,还是点头:“……我知道了。”
王祺于是输入迹部景吾的号码。
一次不接,两次不接,第三次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猴子山大将的声音:“是谁?”
王祺委屈和慌乱的情绪“唰”就涌上来了:“都这种时候了,你在干什么啊!”
2、
安排好弟弟,王诺将手机还给了幸村精市。
少年非常体贴,没有问任何多余的问题,而是将她带进玄关,拿了一双舒适的毛茸茸的拖鞋。
“家里比较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他温和地说。
已经夜晚十一点了,幸村家人都还没睡。得知儿子带回家的朋友是家里的恩人、那位介绍了医生的王诺,幸村爸爸和妈妈十分激动,热情细致地招待她。幸村妈妈知道小伙子是华国来的,还下厨做了一碗热腾腾的担担面给王诺当夜宵。
“谢谢阿姨,我开动了。”
王诺真诚地微笑着。她丝毫没有架子,方才的虚弱害怕也似乎全部消失了,亲和又放松,就像在友人家留宿的、最普通不过的少年那样。这让幸村精市微微动容。
“很好吃。”她一点不剩地吃完了担担面,很认真夸赞了幸村妈妈的厨艺,还去帮忙洗碗。幸村精市终于将过分热情的父亲母亲和妹妹都劝回了房间休息,看着王诺擦干手后不熟练地将洗洁精之类的用具排列整齐。
“先去洗澡吧?”少年问。
王诺点点头:“麻烦了。”
她泡了温暖的热水澡,身体中的冷意和恐惧无法被彻底排除,但她能依靠强大的自制力和坚强将其压制。看着氤氲在眼前的热气,她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这次绑架事件的始末,以及有资格出卖自己的下属,嘴唇紧紧抿着。
希望背叛者不要是智囊团里的任何一个人。
尤其不要是小林弘助。
想好接下去的行动后,王诺捏了捏自己的手,从浴缸中起身。镜子里,她的脸庞因为热水澡恢复了血气,双目却愈发深沉锐利,有危险的气息不动声色弥漫开。
她换上幸村精市给的睡衣。衣服有好闻的皂角香味,棉布的料子也很舒服。这是幸村自己的衣服,在王诺身上显得过于宽松。她卷起袖子,摸了摸温暖的衣料,深深吸气。再抬头时,镜子中危险的王氏继承人不见了,重新变回了温和的邻家少年。
幸村精市将王诺引进了自己房间。在他认知里,王诺从始至终都是纯粹的男生,因而他再自然不过地说:"睡我的床吧,我打地铺。“
王诺没有争抢那个睡地铺的名额,顺从地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床铺中:“麻烦你了。”
“准备什么时候回东京?”幸村精市问。
“明天。”她叹了口气,“这件事的后续处理想想都累人。”
“那今晚睡个好觉吧。”
王诺闭上眼,想要再次认真地说声谢谢,又觉得过于客气,只好把感激先放在心里。
当晚她做了噩梦——歹徒的子弹射入她的后心,她踉跄几步跌倒,失去意识前看见他们还抓住了小祺,用枪口顶着他的太阳穴,狰狞狂笑着。
心脏骤停,她惊醒了。
清晨的阳光轻柔洒进卧室。幸村精市睡得很浅,也醒了过来。
“做噩梦了?”他问王诺。
王诺拢着被子,不断平复自己的心跳,缓慢点头:“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紫发少年微笑着摇头,起身倒了杯柠檬水递给她。
他意识到,看上去强大冷静、已经迅速从绑架案中恢复的王诺,面对生死危机时也只是个普通少年,他只是把所有的脆弱恐惧都隐藏了起来。
时间还早,王诺不急,慢条斯理地去洗漱,又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幸村为她准备了新鲜的水果做早餐,还有热乎的味增汤。
少女十分乖巧地全部吃完,帮幸村收拾碗盘,让他放心,这才准备回东京。
她既没有叫来警视厅夸张护送,也没有立刻联络下属或者弟弟来接,而是自己买了新干线车票,花费一个半小时,悄无声息回到了人潮中。
东京站,王诺找到了刚从国内紧急飞来的刘熙。
这位从小看她长大、爷爷特意为她培养的助理知道了事态,眼眶忍不住微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熙不断地重复着,似乎又回想起上次绑架的痛苦经历,失礼的拉着她的手反复看了好几次,想确定她没受伤。
“需要立刻安排保镖。小姐最近的行程也要注意些,随时要有可信的人跟在身边。”
刘熙整理思路:“当务之急是排查内鬼,弄清是谁出的手,以及确保这件事不会有多余的、不好的影响。”
“我也这么认为。”王诺点头,“先去办公室吧。小林弘助应该也要回来了。”
他们在办公室等了约两个小时。绑架的消息被隐藏得很好,下属们都以为大小姐只是正常的完成了神奈川的行程,没人察觉出不对。
“现在回想起来,这次绑架的手法也太粗陋了。”王诺复盘给刘助理听, “我上车后立刻就睡着了,绑匪却没有控制住我。哪怕来针麻药,我都不可能那么游刃有余的联系救援。”
“所以干这事的人经验不足。”刘熙点头:“手段也过于温和了,还想着绑您走,而不是当场暗杀。”
“证明主事人还想从我身上榨出点什么。”王诺眯起眼,“到是可以排除我的叔叔伯伯们了。”
下午时分,小林弘助带着大包小包的文件回到写字楼。刘熙站在王诺的办公室门口,若有深意:“小林君刚从神奈川回来?辛苦了。”
“刘助理!你怎么过来了?”小林弘助前一秒惊喜,后一秒想到什么,迅速苦下脸,“难道小姐又有新项目了?”
听到王诺在里面叫他的名字,他顾不上和前辈叙旧,连忙拉了拉有些皱的西装,推门而入:“小姐!”他有些跳脱,“今天神奈川的太阳特别大,铝材厂的气味太可怕了。还好你不在。”
说罢揉了揉自己的脸:“防晒霜能当做办公用品报销吗?”
王诺微笑看着他:“辛苦你了。这个提议不错,以后每年给外勤人员发一份防晒津贴。”
小林弘助点点头,将横滨产业的文件递到王诺面前,熟练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又问:“您昨晚急着回东京,是因为小祺少爷的事吧?都没事了吗?”
王诺目光微凝。
“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她不动声色地说,“小林君,能把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小林弘助虽然奇怪,但是看小姐很认真的样子,还是乖乖解锁,把私人手机和工作手机都一起递了过去:“怎么了?”
王诺没有真的翻查里面的内容,而是按住了小林弘助正递出手机的右手,一眨不眨,仔细盯着他的眼睛。
从来没见过王诺这样啊?气氛好奇怪!小林有些慌乱:“小姐,到底怎么了啊?”
“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王诺一字一句地问。
小秘书莫名其妙,被这样气势逼人地盯着,还有些害怕:“昨晚?发生,发生了什么……”
这个姿势又持续了三秒,终于王诺猛地放开她,坐回了宽大的办公椅里。
“刘叔。”她揉了揉眉心,“怎么样?”
旁观的刘熙微微点头:“小林君应该是清白的。刚刚银行来了消息,他的账户没有不明资金调动。通讯公司发来通话记录单,无可疑号码。房东说,小林君最近几乎是住在办公室,没有接触陌生人员。”
王诺闻言终于彻底地松了口气。
“小林君,对不起。”她疲惫地揉揉眼,对懵逼的小秘书道歉,“你是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人,我必须确保你可靠。”
小林弘助呆呆的听王诺讲述了昨晚发生的绑架,以及她靠警视厅摆平了绑匪。
一开始,发现小姐居然怀疑自己,还侵犯隐私调查自己,小秘书一颗心碎了满地。紧接着,他陡然想起是自己安排司机——也就是那个绑匪——送王诺回东京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我我,我绝对没有背叛小姐!”他脸涨的通红,简直快哭了,“天呐,我都干了什么!”
刘熙安慰他:“慢慢说,为什么司机突然换人了。”
“……这两天原本的司机征矢君请假,说是老家有事。”小林回忆,“所以我让HR招了个临时司机,准备应付一下空缺,但是绝对没有让那个临时司机直接负责小姐啊!”?他满脸懵逼:“我要求的是,把原本负责接送贵客的高桥先生调来负责小姐,那个临时司机则是去代高桥的班,这样才对啊?”
王诺看了眼刘熙,又看了眼小林,声音平静:“你们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是!”
她的食指尖点着桌案,心头已经舒展不少。
排除小秘书的嫌疑,这是最好的消息。
至于剩下的……从小林弘助的描述结合粗陋的绑架手法来看,也许这件事的牵扯没那么复杂,直觉告诉她,敌人也许就是站在最明面、最讨厌她的人。
傍晚,夕阳烧得火红。等刘熙安排的保镖团队也火速到位后,她终于能去迹部家,把弟弟和不二家人都接回来了。
3、
时间倒回绑架案发生当晚。小王祺三个电话好不容易联络上迹部景吾,少年这才看到王诺给他发的救命短信。
因为恋爱的烦恼在生气,他那晚将手机静音,压根没听到铃声提醒。
“救我——”他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手紧紧地攥着,面沉如水。
“她没事?”他问王祺时,声音居然都有些抖。
“姐姐说没事了。”小男孩当时仍在大巴车上,用英语讲着电话,语速飞快,“但是她说现在谁都不能信,让你不要贸然联系她。”
迹部景吾迅速懂了她的意思——敌人不明,电话线也有可能被监听,连小林弘助都不能信。这也是为什么王祺要用陌生号码与自己联络。
“姐姐说,让你来接我。今晚我和不二一家人都要住到你家去。”王祺没有丝毫客气,单刀直入地要求,“我还要向你父亲以及赤司先生示警。”
听王祺还能有逻辑地说话,迹部景吾知道王诺应该是真的安全了,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开些许。
他因为提早退席晚宴,已经到达了东京。
“在东京站等着,不要乱跑。”
少年抚摸着眼角的泪痣,迅速理清了思绪。知道事态必须保密,他没有冒失地立刻当着司机的面联络父亲,而是不轻不重吩咐:“去东京站,接人。”
王祺一直很成熟冷静的样子,悄声与不二周助说明了详情,在后者惊疑的目光中又联络由美子和裕太,直到将他们都带到了迹部家的别墅。
管家安排客人们在客房休息,由美子和裕太都没心思关注迹部家的大房子,满心焦急想确认少女的安全,得到王祺的再三保证,才勉强放心。
“非常抱歉将你们也卷入这种事情。”小王祺歉疚无比,“姐姐要你们也暂时躲避,应该是谨慎为上,敌人应该不会盯上你们。知道她真正住址的人都是心腹,叛变可能性极小。一旦确认安全,就送你们回去。”
他对由美子说:“这两天希望由美子姐姐能坐迹部家的车上下班。在人多的地方应该还是安全的,无论如何避免一个人。害怕的话,也可以请假。”
不二由美子比起自己的假期,更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利用自己给王诺找麻烦:“谨慎起见,我还是请假吧。小诺很快就能处理好的,对不对?”
王祺重重点头。
小男孩以超出年龄的老成和周到,向收留他的迹部舜义说明了情况,并且单独联系赤司征臣传达姐姐的示警:“动手的可能是看新三巨头不顺眼的人,您也要注意安全。”
迹部舜义义不容辞地帮忙:“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家里的安保系统很完备。”
小男孩礼数周到:“谢谢叔叔。”
可当这些事情都安排完,只剩迹部景吾和王祺两个人时,小男孩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他不安又后悔地缩在沙发里,眼眶微红,无助地望着少年:“姐姐真的没事,对不对?”
迹部景吾没办法回答他。自从意识到自己无视了求助短信,少年就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他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羞愧不断盘旋冲撞着胸膛,让他心跳剧烈地波动。
“会没事的。”他坐到王祺身边,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个动作像是催化剂,小男孩的眼泪毫无预警噼噼啪啪掉了下来:“都,都是我不好!”他边哭边说,“是我跟她吵架,她想回东京找我,才被人找到机会……”
他抽抽噎噎,上气不接下气:“连遗嘱都发了,该,该多危险啊!”
面对向来讨厌的猴子山大将,王祺却像找到依靠般,哭得脸都皱成一团:“谁要她的遗产啊!都是,都是我不好……”
迹部景吾任由小男孩拿自己的衣摆擦眼泪,心脏在他的哭声中缓缓揪紧。
事态比他想得还要危险。王诺甚至签发了遗嘱?
那必然是真正的生死关头——意识到这点,迹部景吾被后怕和铺天盖地的对自己的愤怒淹没了。
他有冲动给自己一拳。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啊!
迹部景吾强自忍耐着才没有去联系王诺。他迫切想听到少女的声音,想立刻到她身边去,可顾及着冒失行动会增加风险,也只能煎熬地等到第二天。
当晚霞烧满天的时候,看到小林弘助来电,一晚没睡等待至今的少年立刻接听。
“景吾。”然后他听到了少女冷静的声音,“终于能联络你了。现在基本安全,我想来找你。”
在三名保镖的护送下,王诺从她新提的奥迪车中走出,还没站稳,就被闻讯来门口等她的小男孩扑了个满怀:“姐!”
王祺紧紧地抱着她,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你真的没事?有没有受伤?到底发生了什么?幕后主使找到了吗?”
他将姐姐浑身上下摸索一遍,好像确实没发现伤口才松开她:“吓死我了!”
王诺安抚地拍了拍弟弟:“没事了。”
她向迹部舜义先生道谢,暗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安保措施。男人见她眉眼平静,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微微点头。
接着她见到了焦急等待的由美子和裕太,还有正安慰着家人的不二周助。
“小诺!”方才同王祺的激动重逢换了场景人物又上演了一遍,直到不二周助把由美子姐姐拉开,栗发少年看似稳重,实则也仔仔细细将她打量了个遍,见她当真没事才收回目光。
王诺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描述不清让你们紧张了。”
“大家都先回家吧。”她对不二一家说,“我安排了力量暗中保护,也和警视厅打了招呼。就算敌人真的知道了你们,也无从下手。已经安全了。”
王诺的保证让由美子彻底放下心来。明明发生了这种可怕的、牵连到他们的事,可他们回报的仍然是百分百的信任和配合。
王诺捏着自己的手心,有复杂深沉的波浪涌动在她眼睛里,但最后所有的情感都被压制下去。
将他们送走,见姐姐愣愣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出神,王祺预感到了什么。
“发生了这种事,我们是不是……要搬走了?”
王诺回过神,握住弟弟的手,轻微点头:“等找出这次的内鬼,小林君就去帮我看房子。”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可小男孩却觉得姐姐应该很悲伤。
“这几天就住这里吧。”迹部景吾走过来,“直到你摆平这件事。”
少女回头,直直地望向他,半晌后才轻声说:“好。”
面对两个最亲近的人,王诺缓缓在沙发中坐下。忙碌一天,又是和刘熙接头,又是排查嫌疑者,又是安排保镖,此刻终于能放松了。
太阳已经落山,起居室内温黄的灯光就像温暖又舒适的棉被将他们三人盖住。
迹部景吾觉得王诺冷静得不像真人。他旁观她完美善后,丝毫不见软弱,有个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不被需要的布景板。
鬼使神差地,耳边响起忍足侑士曾经的话语:“和那个人恋爱的话,就不要期待男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得到满足哦?”
“她那样的性格,不会崇拜你,不会任性撒娇,不会为你牵肠挂肚,情绪控制太完美甚至不会吵架,当然也不会吃醋。”
迹部景吾无可奈何、极不华丽的落到了恋爱中患得患失的地位,在他还没发现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铸成了。虽然要面子自尊心极高,他却不是那种自欺欺人的性格,面对这份落差感,他选择堂堂正正地接受。
此刻他只能面对最真实的自己,然后握住王诺的手,不让她逃避,低沉地说:“对不起。第一时间没看到信息。”
少女的手不可查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没有投入男朋友的怀抱中,大声哭诉自己当时多么害怕、多么需要他,也没有责怪和发脾气。她只是如以往那样冷静又通情达理地说:“没事。最后我也平安回来了,不是吗?”
她甚至还微笑了一下。
可那个明明很温和的笑容却像是由寒冰做成的锋利刀片,狠狠插入了少年的心脏。
迹部景吾没办法无视掉那个事实——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又一次,什么都没做到。
这次比西乡健太逼婚那次还要后悔和无力。
而危机一过,她立刻坚强的不给敌人、也不给她亲密的人留可乘之机,于是她也就不需要自己了。
原本想要说出的,类似“绝对不会有下次”、“请继续依靠本大爷”之类的承诺,就像被浇了冰水,冻结在胸膛里再也说不出来。
“早些休息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沉默起身,为姐弟二人安排了助眠的热茶,和王诺拥抱,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不知道,当晚王诺又一次做了噩梦,在绑匪狞笑着用枪指向弟弟时她满身冷汗的醒来。
而王诺也不知道,迹部景吾同样做了噩梦。梦里苍白一片,世界裂开出现了巨大的断崖,少女惊呼着向下跌落,他却迟了一步,没能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