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王祺回到不二家的小楼以后,简单解释了这两天回去是“给亲戚奔丧”的。不二周助知道肯定不止如此,探究地看着小男孩。
王祺为难地摇了摇头:“剩下的要姐姐答应告诉你,我才能说。”
想了想,他补充道:“是很不愉快的事。”
他都这么说了,不二周助只能把关切的话咽了下去:“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
比起王诺的颓然,王祺要乐观一些。毕竟姐姐向来神通广大,订婚仪式都还没举行呢,在这之前都有变通的余地。
总而言之,只是个西乡友作嘛!纵使一时被制,姐姐只要振作起来,难道还玩不过他?
小男孩并不如王诺看得深远。
博弈如同下围祺,有些时候,一旦妥协让步了,失地就再也拿不回来,因为敌人会死死咬住那些弱点。
如今王诺选择了藉藉无名的西乡友作,相当于放弃了强力的夫家势力,这对王家其他派系的人来说是个绝好消息,他们无论如何不会让少女轻松摆脱婚约的。
西乡友作是个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被王诺选中当做日本的前锋大将。他深知家族内部的敌人才是王诺最大的桎梏,早已和其他王家派系达成一致——这也是为什么,少女突然宣布订婚,明明这件事要多方讨论才能通过,家族内却只有诡异的安静。
她日后可以处置西乡友作,但是婚约却可能,很难摆脱了。
正是看清了这些,少女才会万念俱灰。
王祺不会深入想那些弯弯绕,只能从自己看得见的地方入手。所有的脑细胞都被勒令上岗,苦思冥想。如果把西乡友作暗杀?好像不至于?或者把西乡健太暗杀了?好像也不大行?派一个美女去勾引西乡健太移情别恋?可行吗?
小男孩皱着好看的眉头,在A4纸上写下一个个孩子气的提案,又一个个地划掉。
当所有的晚霞都消失时,王诺回家了。月亮爬起来,草丛里蟋蟀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门前一盏廊灯等了她好久。
不二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累了吧?先去洗个热水澡,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了。”
他注意到了少女红肿的眼睛。
——居然哭了。再联想到王祺的话,他的心微微下沉。看来真的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
王诺没有余力客套,点点头就钻进了浴室。蒸汽缭绕,热水倾注而下。她坐进浴缸里,一种通体的暖渗透进皮肤,整日的疲惫和灰尘都被洗涤着。
不一会儿浴室门开,小王祺抱着她的换洗衣服钻进来。
他将衣服放在更衣间,背靠在更衣间与淋浴间的隔门上,听门内王诺把嘴埋进水里吐气,翻出咕嘟咕嘟的泡泡。
“姐,那个,订婚,就这么答应了?”
泡泡声停住。王诺的声音在满屋子的水汽里共鸣,显得不真切:“嗯,答应了。”
她明显是不想多谈这件事。弟弟君一肚子话憋在肚子里,只能欲言又止。
“你告诉迹部了吗?”半晌后他问。
“嗯。”
“他怎么说?”
“……我没看回复。”她的声音像装满了蒸汽,触碰到耳朵,沉沉地贴在皮肤上。
“你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小男孩想唤起姐姐的斗志,“肯定有办法的。”
“别说了,小祺。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王诺无奈道:“我必须先稳住西乡友作,度过眼下这一关。至于发展到最后,这并不是我和西乡友作的事,而是我和王家的事。”
——什么嘛?
小男孩觉得窝囊至极:“你以前遇到困难可从来不这样颓废,也不会束手待毙什么都不做,反而去街上乱走好几个小时浪费时间的!”
他提高了声调:“姐,告诉我有什么是可以帮你的,我都可以去做!刘熙、小林他们,你有那么多聪明的下属,还有迹部景吾,我们都可以帮你想办法的!你难道还搞不定西乡友作吗?”
浴室里是死寂的沉默。
好久之后传来王诺沉重叹息:“小祺,真的不是你说的那样轻松。”
她的声音在水汽的折射下几乎散溢掉:“小祺,我突然好累啊。”
王祺觉得姐姐窝囊认命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他被闷热的蒸汽熏得难受,烦躁地甩门而出,门撞上框发出巨大的响声。
姐姐放弃了,但他不会放弃的。
王祺咚咚咚地踩重脚步上楼,坐在床上翻自己的手机通讯录,没一会儿就找到号码。
他气势汹汹地拨过去:“你好,是真田玄一郎么?”
不提小男孩这里正如何密谋推翻西乡健太,姐姐这儿有大人世界的问题要处理。
周一的日本,无数眼睛蠢蠢欲动,大人物们注意到,西乡友作带着儿子大张旗鼓与王诺共用了早餐,在席间王诺接受了西乡健太递上的戒指。
一枚订制钻戒。
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更何况西乡友作根本没有遮掩的意愿,他恨不得整个世界都知道这个消息。
三十分钟后,小林君和刘熙的电话被打爆。所有亲王诺派系、又不能亲自去问王诺的人,都辗转联系两位秘书,想看看大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至于是突然失了智吧?
王氏内部气氛愈加古怪,有摇头冷笑者,有无奈叹息者,但都在揣测王诺此举真实的意图,维持了冷眼旁观的姿态。
但总体来说,这件事仍然影响深远,资本届炸了,不仅是日本,整个亚太甚至东欧都受到了震动。大多数高层面的人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随即是摇头失笑。他们认为王诺为了短期日本商战的顺利,居然大大降低自己长远的竞争力,实在是昏招。但也有人怀疑,那是她故意向其他竞争者示弱,为了扮猪吃虎所放出的烟雾弹。
不管心思如何,这些掌握着经济命脉的人却都做了同样的事:先与商战中被打得节节败退的西乡利祐彻底撇清关系,同时密切关注日本的经济形势,时刻准备乘着王家的东风入场。
迹部和赤司家当然也收到了消息。赤司家还好一些,以为王诺自有打算,赤司征臣坚持相信这只是王诺演给外界看的戏,其后必有深意;迹部舜义却感觉到了深深的头疼。
他是知道真相的。小林弘助在王诺的授意下,在刘熙放出公告前敲响了迹部宅大门,说明了前因后果。秘书是说给迹部景吾听的,但也没避着旁听的迹部舜义。
被逼订婚,家族动乱什么的,简直年度大戏。
“小姐只能先稳住西乡友作。至于彻底拿下西乡集团后如何取消婚约,如何制裁西乡友作……她肯定会想办法的!”
看着儿子阴晴不定强自冷静的脸色,迹部舜义头更疼了。
他用对待成年人的谈话口吻问迹部景吾:“你们商量过了么?准备怎么办?”
面对父亲的问题,迹部景吾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要不是自己涵养好,如今简直已经被气笑了。少年心性极高,在当初收到王诺那条短信没头没尾地说“要订婚”时,差点捏碎了手机。之后各种电话消息想询问详情,对方却始终失联,一副要一刀两断的模样。他当时气得想与王诺决裂。后来听小林解释了她被逼迫的缘由,才逐渐冷静下来。
因为喜欢与在乎,所以会放下自己的愤怒,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他稍稍理解了为何王诺关掉手机,对他避而不见。
大概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难堪又无力,觉得擅自背叛了两人的感情,所以害怕见面。
再加上,见面会没办法维持理智,她必须先做完表面的工作。
洞察力极强的少年长舒口气,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本该郑重的接受戒指的环节,她不仅草率安排在早饭,更是短短数十分钟就离席了,而且没有带上她的弟弟。”他对父亲说,“这说明很多问题。首先就是,她已经摸透了西乡友作的底线,只要西乡健太没事,西乡友作能容忍王诺目前的愤怒,这对我们三家的合作……”
“景吾。”父亲无奈地打断他,“我是问,你准备怎么办。”
少年向来骄傲的神情陡然沉了下来。
他在父亲的注视中微微低头,盯着前方虚无的某个点,眼光却愈发锐利:“我要先和她谈谈。事发突然,她还没缓过来。她让秘书把事情解释给我听,这是在暗示我去找她。只是缓兵之计的订婚而已,尘埃落定前,她不放弃,我也不会。”
迹部舜义深深为儿子叹息。
若是其他人,就算王诺明着有了个婚约,保持暗地的恋爱交往也并不冲突。这种暗度陈仓在他们这个圈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然而自己的儿子,骄傲和心气都是随了自己,迹部景吾是绝不会这样不华丽妥协的。
迹部舜义知道事情的棘手程度,哪怕是王诺和儿子这样优秀的年轻人,都不足以应付如此复杂的局面。
可他看着坚定的迹部景吾,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
另一端,西乡友作家则是截然不同的画面。
男人重新投入了对西乡集团的最后侵吞,有了婚约加成后他已经势如破竹,无人可挡。他大胆算计了王诺,心知她绝不会乖乖受气,现在被掣肘,以后却肯定会报复回来。
但事情做都做了,他也只能按下不安,一边联系王氏族内复杂林立的不同派系,力求婚约稳固,一边祈祷着当王诺意识到无法摆脱婚约后,会对他这个甩不掉的岳父手下留情。
走一步看一步。
西乡健太呢?这孩子完全不知父亲所背负的风险。在他的认知里,只是父亲去提了亲,然后为了利益最大化,王诺同意了而已。
他终于不绝食了,从医院回到家,将戒指戴在无名指,满心都是目标达成的欣喜。他有心去那个越前龙马或者切原赤也面前走两圈,但想到未婚夫要有自己的矜持,就暂且作罢。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未婚妻的冷淡态度,不过他也知道利益联姻是没有情感基础的,他相信只要花时间花心思,总能让王诺刮目相看。
去早餐宴前他还向父亲抱怨:“怎么不定在晚饭?那样更正式些。”
西乡友作看着自己的蠢儿子,感到无比心累。这以后肯定是头顶绿油油草原,上可跑羊驼,没救了。
西乡友作无奈地安抚儿子:“董事会重组到了关键阶段,她真的太忙。”
早早离席的少女并未如西乡友作说的那样“太忙”。她将订婚戒指摘下,仿佛那是个烫人的毒虫,随手扔给了秘书小林,拒绝去听订婚所产生的一系列资本界动荡,拒绝去思考家族内斗的进展,而是迅速扒下身上的西装,换上校服衬衫,准时到了网球部。
再不见见这群孩子,她觉得自己会被沮丧逼疯。
2、
在突然失踪数天后,经理桑和王祺终于回来了。
网球部气氛整个高昂起来,像是集体落下了心中的隐忧。王诺化了妆,遮住黑眼圈和近几日憔悴长出的豆豆,少年们看不出变化,仍像往常那样与她嬉笑打闹。
“经理桑!听说你回国了呀,发生什么了,都不打声招呼。”桃城在她递毛巾的时候顺势问。
顿时无数脑袋凑了过来。
“我们担心了好久喵!”
“家庭有事的几率,百分之七十。”
经理同志坦然自若地笑道:“只是家里出了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缺席了比赛对不起呐,听说你们赢的很顺利?”
“那是!”
“双打轻松就赢了哦!我菊丸大人是无敌的!”
热闹之外,越前龙马注视着人群中神态自若少女,无意识间捏紧了球拍。他几乎要以为昨天嚎啕大哭的她是错觉。但他知道不是。
所以——此刻的笑容,无忧无虑的表情,神采飞扬的目光,对她而言该是怎样困难的伪装啊。
越前龙马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部活后他一把将王诺拉出了人群,在菊丸的抗议声中径直去了屋顶天台,属于他和她的地方。王诺的手冰凉得不像人类,他皱了皱眉,想劝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王祺双手插在口袋里跟着他们。
小男孩在生闷气,一早上都没怎么和姐姐说话。
他气愤的是姐姐面对订婚事件的态度。
以往再大的困难王诺都不会退缩,可这次,明明事关她的终身,她却像完全放弃了一般,连反抗的尝试都不做。
小男孩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憋屈感,却无从发泄。
此刻离了人群,王诺终于收起了撑起的笑容,整个人像是迅速变成了无生机的灰色。这让王祺更气了——都这样了还在青学面前强撑着?请个假在家休息又怎么了!
不知道他会心疼吗!?
越前先拉两人坐了,拿出便当,王诺却摇摇头。
“不太饿。”她低声道。
王祺着急上火,想要跳起来拉住她的耳朵让她振作,恨不得把饭塞到她嘴里。他抢过姐姐的饭盒将菜都放进自己碗里,狠狠地又扒了两口饭,鼻孔里“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哼给谁听。
越前隐约理解王祺的想法。
他拉了拉王祺的衣袖,不赞同地皱着眉:怎么都不该冲王诺发火吧。
小男孩盯着越前龙马看了几秒,果断趁王诺出神想事的功夫低头发短信。
【你知道了?】
【嗯。】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两人直接成为了统一战线的默契战友。抬头,对上彼此的视线。
——你也在想办法?
——是的,应该还有我们能做的事。
下午训练的时候两个小鬼借口对练,躲到网球场角落里开始密谋。王诺对此没有察觉,她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部员和青学比赛上,这样才能让疲惫的思维有喘息的机会。
王祺说的没错,她妥协得太快了。
爷爷指出了抵抗订婚的活路,她其实可以去和近卫以及神田家的人谈判,尝试拿到他们手上的股份,这样西乡友作将不再有筹码威胁她。虽然很难,但可能性并不是零。
就算是缓兵之计签下了婚约,她也应该更加积极地思考之后的对策,应该尽快推动对西乡集团的最后总攻,甚至应该把婚约利用到底,在西乡友作面前装得和颜悦色,就像真的认命了一样,减少他的戒心。
可王诺真的累了。
战斗、警惕、处处算计,面对无穷无尽的敌意和令人窒息的责任,被资本驱使着不得不去逐利。
这样的生活从上一世开始延续到现在,从来没停止过。
更何况,婚姻自由是她上一世开始就有的心结。
这一世她无比努力想要改变,从穿越开始就小心谋划展现个人价值,想要有足够的筹码保住自由,她觉得自己就快成功了。
可面对威胁,她还是不得不妥协。
——就像王诺自过往以来的所有努力都被刹那否定。
因此对生活的激情被猛地浇灭。
她强迫自己去想青学与六角中的比赛,强迫自己坚持经理的职责,这样似乎就能证明,她这世的努力还是有价值的。
就这样假装没心没肺地与少年们打闹着,和乾比对训练数据,和大石龙崎一起分析了六角中比赛录像,又检查了增益稳定的网球部经费。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过去了。
吹哨,部活结束。王祺随便找了个借口,挥手向姐姐道别,与越前龙马一起消失,她点头,并没有太在意。
看着逐渐热烈起来的夕阳,她突然不希望明天这么快就到来。她觉得应该思考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懒得思考,不愿意这么快面对现实,于是干脆放空思维,慢慢跟在不二周助后面,随少年们一起走向青学大门的方向。
这段路走得很熟,不需要留心,脚自动就认得路。
突然一只手拦住了她。
王诺抬头,撞进一双冰灰色的眸子里。少年眉目平静,王诺却感受到某种隐藏的危险气息,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啊,终于来了。少女想。
心紧紧一缩,又狠狠地松开,像经历失重和自由落体后从千米高空摔到地面。
“景吾。”她深呼吸了几下后垂下头,低不可闻地悠悠叹了一声,“你来了。”
紫灰发少年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身上,每个细微的动作都不放过。他板着脸盯了一会儿,然后挽起古怪的笑容。
“如果本大爷不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联络,嗯?”
仍旧是上挑的尾音,仍旧是带着磁性的低沉音色,敲在耳膜的瞬间像是击溃了某种防线。
她以为自己能控制好情绪,但她失败了。
少女猛地吸两口气,稳住音调,但重重的鼻音已经暴露了她。
“这里太吵。带我走。”她艰难地说。
这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冰帝大将闯入青学拦下了自家经理,无数注意到这一幕的网球部少年们已经停下脚步,若非有不二周助拦着早就冲上来了。
迹部皱眉看了人群一眼,果断拉起她的手。
王诺抿唇跟在后面,指尖递过来的温度一路烧到她心里,腾地点起一窜火,胸膛被烤得生疼,像是要炸开。
他们拐进小巷,隔绝了打探的视线,看到了等候已久的轿车。
迹部为她拉开车门,却挡在她身前,阻止她坐进去。显然他并不打算轻易原谅少女。王诺之前种种不理不睬的举动委实过分,他纵然同理心极高,也至少要听王诺为此道歉。
少年的眼神有着咄咄逼人的感觉:“先是莫名其妙消失去了华国,又让小林上门突兀的讲了一堆故事。呵,你还真是擅自做了个了不起的决定啊,王诺。”
他冷笑:“甚至回日本以后,先来青学,而不是先找本大爷?”
王诺想回答说,不敢见你是因为心态还没调整好,不想让你看到我脆弱无助的样子;她想告诉少年先闭上眼,等她恢复过来再看她,这样即使暂时被困,她仍旧是那个他喜欢的、无懈可击、所向披靡、闪闪发亮的王诺。
可她的喉咙胀痛,说话气息绝对会颤抖,所以她闭着嘴,盯着脚尖,不停地深呼吸。
不能失态,王诺,不能失态。她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那样太丑,太逊,太不华丽。
迹部景吾在这个刹那心软了。
少年上前两步——距离一下子极近。他用力且不容挣脱地抓住她的手腕,弯腰几乎抵到她额头,直视她的眼睛。
“你可以软弱。在本大爷面前哭泣并非是不华丽的事。”
王诺慢慢地闭上眼。
这句话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她什么骄傲都不在乎了,颓然地倚靠过来,将头埋在少年的胸膛里,用前所未有的力气紧紧地紧紧地抱着。
她在需要他。
迹部清晰感受到了掌下身体的微微颤抖。
“好了,别害怕,本大爷在这里呢。”然后他用上了所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说。
王诺抱得更紧,不愿松手,眼眶灼热,本以为流干净的眼泪此刻又一次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心脏疼得厉害,疼得她都想吐了。呼吸不畅,眼前一片漆黑,各种奇怪的光晕在眼皮里旋转。
“好了,好了。”迹部不太熟练、但非常耐心的安抚着。
之前对她的责备此刻无影无踪。不管是突然消失不联系他也好,做决定前不和他商量也好,还是缩头鸵鸟一般不为两人的感情努力抗争也好……原本生气的情绪,只是看到她脆弱的模样,就丢盔卸甲再也撑不起来。
“我带你回家。”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不知不觉就到了三百,作者在发这篇文之前想过不去管点击和成绩,只要开开心心把故事写完,能有小天使看到并且喜欢,那就很满足了。非常感谢所有支持此文的读者们。
今天这章是三百的加更。我会继续加油的!女主也会继续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