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们坐上大巴车，赤司征十郎和一位保镖也在，共十四人，都带着半人高的露营包裹，将巴车下方装行李的空间都塞满了。
从现代化的城市开出，进入大山，又七拐八弯好久，明明是天刚亮就出发的，却快中午才到达露营真正的前哨站。好在满车除了越前龙马都是半导体界的专业人士，他们聊技术瓶颈和研发方向，不知不觉就说了整路，个个眉飞色舞，倒也没觉得无聊。
至于越前呢，有王诺笑盈盈地在他耳边，低声把教授们口中不明觉厉的术语翻译成简单直白的故事，他大概是全车最高兴的那个，只是总担心，王诺靠得再近一些，就能碰到他的耳垂了，然后她就会惊讶的发现他的耳垂是滚烫的。
车停在了山谷的入口处，走到古朴的村庄尽头，已经没有路，只剩新鲜的泥土、绿草和落叶。两位高山族的向导牵着村庄里的马匹在等着众人。
众人下车纷纷背上自己的大包裹，里面塞着帐篷睡袋炊具等等。越前龙马惊讶地看见王诺也背上了半人高的棕色防水包，里面鼓鼓囊囊，显得分量不轻。
“都是最轻的泡沫防潮垫。”王诺冲他眨眨眼，将包裹放到马背上。
他们身处一片碧绿峡谷的入口，在新嫩的草甸上零碎开着白色野花，以及若隐若无的新鲜马粪。小溪在他们的左手边流淌，朝着前方轻快的流去，两侧翠绿的山体像披着绒地毯圆润可爱，朦胧的白色雾气半遮住了山顶。
这里除了零星的竹木结构房子，已经连丁点人类文明的痕迹都看不到了。越前龙马深深地呼吸，清冷的空气带着草和小溪和马匹混杂的湿润味道直钻入肺。
“空气很好闻。”他对王诺说。
王诺正抚摸着一匹枣红色母马的额头，闻言停下动作，闭起眼，也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她看向男人，浅浅的绽起微笑。
向导开始用口音极重的中文介绍这次的路途，赤司征十郎承担了翻译的工作，将向导的每句话都翻译成英语。正如王诺昨晚转述的那样，先骑马入山谷，再攀爬一段山路，傍晚在树林中扎营，第二天划船顺流直下，从溪水下游的营地回归文明世界。
瞧着向导扶着各位教授专家，辅助他们上马，越前记起自己这次露营中照顾王诺和拉拢佐仓的“工作”，压低声音问：“需要帮忙吗？”
王诺潇洒摇头：“目前还不用。”
她右脚踩进马镫，抓住马鞍凸起，一个漂亮的翻身就稳稳坐在了马上。刚刚培养了感情基础的枣红马很给面子，打了个响鼻，稳稳地站着没动。
“这些年我的马术进步不小。”她得意对越前说。
越前却想起了王祺曾讲过的故事——“你问我特殊教育？有啊，王氏的英才教育很可怕的。比较好玩的应该是骑马。你问姐姐？她当然不擅长了，倒不是水平问题，只是不知为何，她不讨小动物喜欢，马匹不听她的话。有一次她和英国的贵族骑马，结果跑得还没五岁的小孩子快，她觉得不好意思就勉强自己加速，结果马匹失控撞到了玛丽公主的老爷车。听说她出车祸，我吓得心跳都停了！后来才知道是马祸，不是车祸。”
——现在倒是挺像模像样，英姿飒爽的。
越前龙马默默想。
随着向导的头马迈动步伐，整个马队训练有素乖顺地跟上。
一开始的新奇过后，骑马逐渐变得颠簸单调，随着马蹄踏步身体规律的起伏，简直像催眠的摇篮。偏偏人又必须坐正，很快夹着马腹的双腿就感受到了酸麻。越前龙马盯着前方骑姿优美的王诺，她穿了贴身的运动长袖和夹克外套，勾勒出笔挺的身形，腰肢纤细却显得极有力量，修长的双腿稳稳踩在马镫上。
昨夜的梦又不合时宜的冒出来，女人湿润的唇瓣和吹到耳根的呼吸，柔软的腰肢，莹白的皮肤。他连忙摇头将其挥散，转移目光去看周边的风景。
山谷像遗失的秘境般。队伍穿谷而过，渡过小溪，又翻过一座山头。森林变得茂密，光束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到草甸上，空间的饱和度如下过雨后的滤镜，鲜艳又湿漉漉的。那与世隔绝的畅快和静谧更加鲜明了。
“就在这里扎营。”向导停住马，指向一片平缓的落满叶子的平地。
不远处溪流从侧方绕过，地面不潮不凹，确实是极佳的扎营地点。在平地的边缘，甚至有高山族村民之前进山留下的石头堆砌的简易灶台。
佐仓美树作为团队中露营经验最丰富的人，对向导的选址大加赞赏，迫不及待地下马开始搬运包裹准备支帐篷。
赤司征十郎和保镖都自动围到了王诺身边。
“不用围着我。”她笑着摆手，“为了我这趟进山，整个自然保护区都被从外围守住清场，别以为我不知道，连野兽都被筛过了，还安排了救援队随时待命。难道还不够吗？”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说：“所以我和小林君才只安排了一位保镖跟着。”
“至少露营让我自己动手？”王诺无奈，“我总不好站着坐享其成。”
赤司微笑着指了指越前龙马，又指了指自己：“所以你才带着我们啊。”
然而王诺想参与其中体验生活。她无视了赤司征十郎的话，主动去帮向导系马卸马鞍，又笑盈盈地去和队友打招呼，询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赤司征十郎被丢在原地，仍旧维持着方才的微笑。越前龙马看了他几眼，愈发感到莫名其妙。
这个少年怎么好像似乎隐约的生气了？
就因为阿诺没有听他的建议？
他解开自己的包裹，顺口问红发少年：“阿诺带的是单人帐篷吗？”
赤司征十郎沉默了几秒，然后蹲下身利索的干活：“没错。”
“哪个包裹？”
红发少年微笑着按住手中的行李，不容反驳地说：“我会帮她布置好的，就不麻烦越前君了。”
营地忙碌起来。地盘够大，因此帐篷与帐篷间空出了相当的距离。和越前想象的场景不同，王诺没有频繁朝佐仓教授面前跑，也没有刻意去套近乎聊话题。她就像单纯认真享受着露营，全程听从向导指挥，给帐篷搭支架、在地面铺防潮垫，与每个合作的队友和气地搭两句话。
“龙马，我们晚饭吃什么呀？”忙完了手里的活，王诺轻掸着手心里的灰，走到他身边，轻巧地蹲了下来。她顺手按住帐篷的边角，方便越前龙马打入钉子固定。
“泡面。”越前看了看正忙着生火的石砌野灶，“还有白面包，午餐肉罐头。”
王诺没有沮丧，相反她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泡面！”
越前龙马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王祺说你从来不吃泡面，是真的啊。”
“也不是从来不吃……吃得少。”她解释，“几个秘书像老母亲一样看着我，每餐都有专门的厨师准备，哪怕是匆忙赶路也必然有便当。”说着她摇头，“而且泡面和传说中的王诺也太不匹配了，所以，虽然我挺喜欢，但是吃不到。”
“……那个赤司，很像你说的老母亲。”
“阿征？”王诺噗嗤笑出来，“他估计是和小林弘助学的吧。哦，小林君是我在日本的秘书，就是那种温度稍冷就催我加衣服，喝杯冰水他都要皱眉的类型。”
“我觉得是和王祺学的。”越前淡淡说。
王诺仔细思索，居然大感赞同。
“其实我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她的声音变得轻柔，“这辈子，在我投胎过来时，就是她和父亲的葬礼。”
越前觉得她用词很奇怪：“这辈子？难道你还记得上辈子？”
王诺抬头冲他眨了眨眼：“说不定记得呢？”
“那上辈子你在干什么？”
“我觉得，和现在没什么差别。”王诺说，“只是身份和责任都没这么重。”
“切，什么嘛。”越前敲完了最后的钉子，“每次都过得一样，那多没意思。”
王诺不服气：“这么说，如果有来世，你就不打网球了？”
越前龙马停下工具，很认真的思索道：“也许可以换个职业。但我还是想打网球，当做爱好。”
王诺静静地看着他弧线分明的侧脸，半晌没说话。
那对“梦想”纯粹而执着的热爱显得弥足珍贵、无比耀眼，是足以让灵魂永远鲜活跳动的燃料，有瞬间，王诺甚至有些羡慕他。
“王诺小姐，可以帮忙拣些生火的小树枝吗？”从背后经过的佐仓赛琳娜说，手里抱着干燥的松果和树皮，笑容元气满满，“准备做晚饭。”
“啊，当然可以。”王诺欣然前往。
赤司征十郎和保镖二话不说跟了上去，越前远远看着，她的背影被两个人男人遮盖住，越前不由替王诺感觉闷得慌。
他去晚餐组帮忙，帮佐仓美树找出行军铁锅和助燃剂，又从自己的食品包裹中拿出一盒被小心裹了好几层、此刻坚强保持完好的鸡蛋。
“哟，还带了这样的好东西。”佐仓美树惊喜。
想到香喷喷的煎鸡蛋，白面包和午餐肉立刻就不香了。
越前见状，默默打开了赤司征十郎背的食品包，里面整齐码放着西班牙火腿、华国的干香肠、腌渍好放在保鲜盒里的鸡翅，翻了翻，又拿出白蘑菇、玉米和新鲜的小油菜。歪头想了会儿，越前打开夹层，果不其然发现一瓶白松露盐。
“王诺身边那个红发的小秘书，是个老母亲。”他面无表情的说。
2
最后王诺还是没能如愿吃到泡面。赤司这次挑选随行的保镖是整队保镖里厨艺最好的，在野外简陋的石灶和行军烤炉上也能将鸡翅烤的鲜嫩多汁，还用蘑菇蔬菜煮了极其健康的汤，让队员们赞不绝口。
天色渐渐暗下，王诺帮忙用水熄灭炉火，看着一阵浓白的烟飘起来，消散在树林里。冷风吹过，人类活动产生的食物香味立刻被森林原有的湿润草香驱赶。
向导点燃一蓬篝火，队员们在篝火边上坐下烤着火聊起天。王诺与教授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还拉着越前龙马聊了很多美国加州的趣事，引得佐仓美树频频共鸣，这下越前终于有了“履行计划”帮助她拿下佐仓的感觉。
但还是和他想象的场景不一样。
即没有客套或者对“天核积电”的推销鼓吹，也没有谈任何商业性质的东西。相反他们聊家常，聊对社会的看法，聊遇到过的趣事和糗事，聊工作时的无聊对梦想的冲击。
“王小姐会有这种感觉吗？”赛琳娜歪着头问，“周围接触的、认识的人全部和自己类似，来自类似的家庭背景，受过类似的教育，想的东西也差不多……慢慢的视野就变狭隘了，变得不再能理解背景不同的人，也不愿意去听他们在想什么，还总觉得那些看法不同的人都是笨蛋，只有自己是对的。”
她托着腮：“我个人很害怕这样。尤其是我和美树发表了研究结果以后，我们不知不觉成了业界权威，周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奉承我们，不少同事也不再质疑我们的观点，只会赞同附和。”
听着妻子的话，佐仓美树微微叹气：“这对研究者来说，确实很可怕。”
王诺苦笑：“说起这个问题，我才是深度中毒患者呢。”
“工作中听不到批评就算了，更可怕的是，逐渐会变得没办法理解其他人、尤其是低收入低教育群体的心情。就像是古代的华国君王，听说子民在挨饿，米饭都吃不上，会问出‘何不食肉糜’这种问题来。”
她摊手：“哪怕竭力避免，可若非去亲身深入接触另外一种生活模式，再多的了解也都是纸上谈兵。”
越前龙马看见篝火明明灭灭的映在她的黑瞳中，她身后赤司的眉头微蹙，又很快舒展，似乎想帮她辩解，却没说出来。
“还是要去认识不同的人。”赛琳娜总结说，“而且要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交流。这样才能保持思维开阔。”
“这有些违背人的本性呢。”王诺说，“人类总会找和自己类似的人抱团，拒绝去认识异类。”
“所以才需要有意识的去做嘛！”
王诺笑着点头称是。
“我有个好友，是位很有才华的新闻摄影师。他与我相反，因为接触了太多不同社会背景的人，有了新的困扰。”她说，“他觉得每一个群体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都是独特且值得尊重的，因此适用于所有人的法度或者道德标准根本不存在。于是逐渐的，他开始怀疑法律和国家存在的意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了。”
越前龙马听到“新闻摄影师”就猜到几分：“阿诺，你说的难道是……不二前辈吗？”
她点点头。
“开放思维当然很重要，但是有自己坚持的清晰的想法和判断也很重要。”王诺笑着对赛琳娜说，“两边的极端都很糟糕呢。”
“哎……”金发的女学者叹口气，又托起腮，“我和友树只是不想变成那种固步自封、自鸣得意的糟糕中年人。真难呀。”
月亮逐渐高升，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众人都没有熬夜，很快熄灭篝火回到了各自的帐篷。
王诺的帐篷在营地东南角，被赤司、保镖和越前龙马的帐篷簇拥着。她再三表示自己能搞定睡袋，还下了军令状让赤司征十郎回去睡觉，终于，营地安静了，她放松坐下，解开了厚重的冲锋衣。
一盏小灯照亮了帐篷内不大的空间。王诺尝试脱掉登山靴，顿时感觉登山靴又厚又重，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不是靴子变重了，而是她的双脚跋涉一整天，早就又酸又胀，现在才猛地爆发出来。
“喂。”
帐篷外突然传来低沉的男音。
王诺揉着自己发痛的双脚，认出了这是越前龙马的声音。
荒郊野外，当然不可能有洗浴设施，在靴子里闷了一天的脚也不可能是香喷喷的，王诺脸一红，连忙钻进睡袋将腿盖住，然后清了清嗓子。
“龙马？什么事啊？”
越前的身影投在帆布上，话语一如既往的简短：“你饿吗？”
王诺晚餐吃的蘑菇汤还没消化，刚想回复不饿，但鬼使神差的，她咽下回答，探出身子，拉开帐篷的门。
男人左手抱着两桶泡面，右手举了个水壶，朝她晃了晃，朦胧的夜色中他的面庞模糊又柔和，眼睛却蕴藏着隐约的星光：“我要吃夜宵。”
“我也吃！”王诺立刻点头，下意识朝自己的帐篷里做出请的手势，“快进来，别被阿征发现了。”
“他还管你吃夜宵？”
“阿征他……哎，他比小祺较真得多，如果生气了是很难哄的。”
王诺的单人帐篷无疑是顶配豪华版，拥有媲美双人帐篷的面积，除了睡袋外还有简易尼龙布搭的小桌。越前撕开泡面桶的盖子，倒好调料包，熟练的冲进热水，然后把盖子重新盖上。
“焖一会儿。”他说。
王诺目不转睛：“原来泡面真的是泡出来的。”
“不然呢？”
“我知道原理，但是我从来没吃过只用热水泡的泡面。以前偶尔几次都是秘书用小锅煮的，还会放很多配料，鸡蛋午餐肉之类。”
越前撇嘴：“什么嘛，听上去很欠揍。”
王诺自己也赞同：“是有点儿。”
泡面的香味很快在小帐篷飘散开，热腾腾的在夜晚的寒冷中冒着热气。
王诺和越前盘腿围坐在小桌子边，越前身高腿长，对王诺来说还挺宽敞的帐篷加了他，顿时有些逼仄。她下意识朝他身边挤了挤，好像这样整体空间会重新变大。
“泡好了。”越前打开盖子。
王诺有些迫不及待，用泡面配发的塑料折叠叉，缓慢地插起面，送入口中。
“唔，面有点硬。”她说着，手却没停，很快将一碗方便面消灭了干净，还意犹未尽端起纸桶喝了几口汤。顿时她觉得整个人都从胃开始由内向外暖和起来。
越前也吃完了他的那桶。
“我以为你会嫌弃难吃。”他说。
王诺连连摇头：“我虽然缺乏生活经验，但也没那么不接地气吧！不是说王氏家主就要每顿都吃高级料理的。”
“也对。”越前回忆，“家常便当，你也吃的很开心。”
王诺发愁的看着剩下的泡面桶，不知怎么处理罪证。男人叠起二人的垃圾：“森林里需要把食物垃圾扔远，否则会引来动物。我去扔，在这儿等我。”
王诺点点头，目送他钻出帐篷，听着脚步声逐渐走远。
热腾的拉面明明已经吃完了，她却觉得那温度转移到了自己肚子里，身体从里到外越来越热，好像脸都要烧起来那般。
等待时王诺觉得抓心挠肝般心痒痒，总想着他怎么还不回来，同时又赶紧抓紧时间，趁着他还没回来，理顺头发，漱口擦汗，还把睡袋给整平。
不一会儿越前回来了。他掀开门帘，完全没发现王诺刚才一通忙碌的小动作，而是言简意赅的对她说：“要放松小腿肌肉，明天会疼的。”
王诺看着自己被裹在长裤里的腿，还有穿着袜子愈发感到酸胀的双脚：“啊，有道理。”
她没想太多，卷起裤脚，一路向上卷到膝盖，露出莹白细腻的小腿。
越前龙马眼神暗了暗。
王诺还在低头，无奈地按着小腿肌肉，手指敷衍地用力：“嘶……好酸。有热水就好了。”
他看着王诺纤细的手指按压在弹性的皮肤上，小腿肉显得软软的，很好捏的样子。她坐在松软的睡袋中，贴身的上衣勾勒出曼妙的腰身。
男人突然蹲下跪坐在地上，按住了她揉捏的手。王诺有些惊愕地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神此刻有些暗沉又灼热，她像被烫了一下，没出息地低下头不敢再对视。
空气如开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咳咳。”她清了下嗓子，尝试挥去那灼热的、异样的、酿人的气氛。
“龙马？”
“我帮你按摩吧。”越前低沉地说。
王诺没能出声反驳，她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声音如鼓敲击在耳边，胸膛都一震一震的。
他的手很烫，指腹粗糙的都是茧子，抚摸到王诺的皮肤，划过时带起一串的战栗，酥麻自小腿朝脊背触电般延伸。
“嘶……”
男人的手沉稳的熟练的按摩着肌肉，按压到痛处，王诺轻轻皱起眉。
越前龙马停了下来。他调整姿势，盘腿坐在地上，然后极为自然地让她的脚搭住自己大腿。这下王诺的小腿悬空了，他重新用指腹慢慢地按摩起她柔软的肌肉。
“你的韧带真差劲。”看她维持姿势费力的表情，越前无情的说。
王诺不想反驳。她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她，一个脸皮厚到极点、向来面不改色的可恶资本家——此刻脸颊火烧般热，必然已经红透了。
他们聊了些没营养的废话，什么明天的天气，接下去该怎么走，有没有划过船。
突然越前的语气认真起来。
“阿诺，和我在一起，我会带你去看不同的世界的。”
王诺惊讶地看着他。
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越前龙马是想到了在篝火边她和赛琳娜的聊天，那些关于拓宽视野、去理解不同生活模式的话题。想着想着，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噗嗤笑出声来：“带我偷偷吃泡面可不算是看见不同的世界啊，龙马。”
越前龙马有些恼羞成怒：“你知道我的意思。”
王诺边笑边点头：“我知道。”
“我总是知道的。”说着，她朝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