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多以5至20人的小队规模,小组协作,各自行动。他们每一个人站出来,个顶个都敢独当一面。因而,在收获季,他们接受订单。完成任务。收取佣金。他们在世界各地出现,有天赋特征的铭记。有灵活机敏如同游击般的存在。
纪真自外接受订单。他们有自己世代执行的律法。有完善的制度,把细节抓到极细,并且总结一套科学的经验,在实践与口授中传承。
他们不挑业务。也不按照酬金一刀切。也不代一线勇士专断任务难易。
纪真执行与前线相互尊重与自由。在进行筛选后的订单中,你可以觉得自己钱财太多想做善事,佣金与风险不匹配并不在意,也由你;你觉得这个任务不难,别人觉得你不行,你觉得你行,你仍有自主挑选这个任务的权利。
但,纪真禁止私下接单。就像他们会在初筛中严谨细致的把一切存在隐性冲突的任务尽可能剔除掉。
就是在那时候。有一支十人小队出去执行任务。一去无踪迹。曾经连他们都找不到行踪。直到有人发现暗地里有人联系那些消失的成员家中的妻女。他们在悄无声息的准备着离村。他们尾随而去找。进入黄色沙海的领域,在橙黄灼热的夕阳下,有沙尘掩埋的废楼。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不知道是谁先开的枪。枪火在夜色里闪耀着毁灭的光。
纪真的三组人在那里遭遇。
他们在几被黄沙掩埋的建筑里找到失踪的曾经的战友,朋友,兄弟。如今他们背叛兄友故交,脱离纪真。他们在这里执行他们的任务,看守许多妇女。
还有正新接到任务赶到那里的六人小队。
……
在震惊与绝望中,他们彼此发起的攻击。不知是谁第一个扣动的扳机。
在那次战争中。他失去了父亲。纪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主要劳动力。
活下来的人将死去的人焚烧后带回家。
那是纪真至暗的一年。飘荡在上空的浓云仿佛永远不会再散去。
她牵着他的手陪她游走在黑暗无光的纪真小路上。大家并不想相互打照面。对彼此避而不见。就是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寂静中,他们在小道上穿梭了一遍又一遍,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在无数夜不能寐的夜晚,在每处沉浸着伤痛的角落。
从那时开始。他们开始进行越来越多的交谈。伴之而来的是时光的流逝。是哀恸之后的平静坚韧。
正式开展任务的主力年龄底限被下调。
也不再只按照统一批次接受任务。
出外勤的频率变高,并且以更灵活的方式进行调配。
也是自那一次开始。在他们天文地理,战事新闻,野史故典的点评谈笑,引经据典里,在她的片言只语中,在她透露信息的毫末里。他仿佛感觉自己正将触碰立于她身后的真正的故事。她身后的世界,之庞大,之自信,之神秘,他不敢想象。她不再是孤立的一个存在。她身上的秘密,她身上的故事,她所关心的她所记挂的……他对她的一切充满好奇的兴趣,他对她有无比巨大的热情。
她是他眼前最大,最复杂的谜。
她在树荫下的摇椅里双眼放空,对天经地纬,时运盛衰一样处变不惊。
纠葛复杂错综,关于利益的,关于权利的,追头溯源,她不意间点到根本。
对他所经历之世事,所见所遇之奇闻异事,一切见闻,她都似已司空见惯,仿佛都有现成案例,提供解决之道。
他问过她,你是谁。他想听她讲她的故事。想知道有关她的事情。她沉默了会儿。她抓住了这次机会。她让他读书。
他对她的这个策略,一直无言以对。
显然,她也并未通读过。但不影响她认为,他必须得多读些书。
但他开始努力读书。就像一开始说的,他不爱读书。他觉得那像两个世界,总有些隔阂,磕绊。会有些力不从心,使不上力的感觉。翻开书里面密密麻麻,像蚂蚁遍布,挤在一起。何况他脑子里所装有的东西,更是多少书都描述不出来的智慧与财富。但他仍然开始努力读书,甚至他发现阅读些什么也不错。
他猜他了解她的心意,懂她的努力,把握她的意图。
从她陪他走在小道上,开始跟他说起她曾经的事情,她说是见闻,或者是一些小事。上课学到的典故,发生在高地的战事,政敌之间的对垒……他知道,这些并非在他真实生活中发生的事件,他想,也许她化去了许多细节,将之进行调整,或许,确实单纯只是她世界中的真实。
他知道。她的努力。她的改变,有原因,有所指向。
他很开心。她在劝解他,陪伴他,她在关心他。试图让他受到更少的阻碍,帮他在未来之路上抚平风险。在助他的人生较往日能更顺利自由。她尝试着以委婉隐晦的方式,告诉些他什么,借着神话传说,典故,或者在他们对实事的谈论中。而他,喜欢她温柔的对他说话。也相信她说的话。
他们不再是单方面的输出。
他们聊起天,时有来往,像专心的在做所热爱之事。偶尔她缓慢柔软的陈述,他耍赖枕在她的腿上。静默下来后。她微抬着下巴,侧头看着窗外。风从窗外进来,吹起她的头发飘向颈后。他仰着头看她。看她下巴的曲线,看她鬓角的碎发一缕缕飘动。
她还是在尝试教他些什么。能看到她的矛盾,她的迟疑与忧虑。对她现在所做的事。对他未来或许将走之路,或许将来可能会成为之人,因她之故受她之力,不是她愿眼睁睁看到的。
确实。就像她说的,读书会让大家都不同。
纪真世代走商。是别人眼里的掮客。是他们自己心中血统纯粹的猎人。是天生的走商之人。除了与掮客有关的,他们很少专门再花心思去研习什么。
直到她出现。
她的出现。拥有于她身后,她所属于的世界的背书。同时,她是除了她即是她之外,也是打开一扇门的唯一钥匙。在来去之间。跨越时空两端。
她展现给他全新世界与认知的可能。更勇敢更大胆的想象力。
她给他建立的概念,给他一条线索,有他打开一个更大世界的经验。
她的到来。注定会将她存在的意义,将她创造出来的世界的本质展现在他眼前。
然后。再看他得到了什么,拥有了什么,最终又走向什么样的道路,成为什么模样。
他看到了一个世界。存在另一个世界天地的可能。
她的出现,同时带来她身后的一个世界。她是她,也是钥匙。他也曾好奇,她所来之处,她现身时那闪耀的白光,有白光穿透而来的那一端是什么。
他不想她的世界他无法触碰。她所到之处有他力不能及。他不喜欢她来时,她便在;她若离开,他有所不能涉之处。他不想有不能跨越的,他不喜欢无法掌握的被动、不喜欢等待。如果纪真和这个世界知道了他们朝夕相处,那么她所来之处的世界,可曾也见证他们相互陪伴的意义。
他不只是单纯听话墨守成规的乖孩子,束手束脚对现状满足。
他不只要她来。他要能向她而往。
他要整个世界,是全部世界,知道,他们是相互站在彼此身边的人。
他想要撕开她来时出现在她身后,其后隐于她身后的那道光的口子。他要融和两个世界。不分你我。就像他们不分彼此。无人可挡,从此无两。他会找到她。找到那个世界里的她。
这像是势在必行,无法违避的。她的到来。她终有一天会教他很多东西。他也会知道另一个世界。她未曾避讳,也不自觉提起。她自来时,他便知道她有她属于的世界。
就像他的身后,有整个纪真。
终于有一天。他的神情里因此多了在未知面前的野心与筹谋。
他的身后,有整个纪真。有隐没着的无人知的财富。他要未来。他要屹立于天下世人前的他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