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臣这手不知道该不该摆，还没做出反应蒙楚先摆了手：“bro，你不用客气，我都可以告诉你，well……她不好的，应该不让她进来，前几天太忙了，没拦住。”

“什么意思？”黎臣云里雾里。

“她喝多酒，不好，不正常，”蒙楚打了个嗝继续塞炸鸡，啤酒炸鸡啤酒，顺带跟青春洋溢高中生碰杯，“我没想到她是，你哥哥的女朋友，真的吗？”

见黎臣不是那么情愿的点头，蒙楚嘶了声。

接下来的对话就由半小时中英文参半顺带了些翻译软件起的作用，简单来说，就是白斯容在两年多前开始来的红叶，一个月能见她个四五次，通常和两三，也有四五个乃至六个男人一起来，他们年龄二十多到感觉四十岁左右都有，她对他，或他们的态度都是暖意洋，笑得水要从大眼睛里像蜜般淌出来了。

不过今年春天，白斯容不知怎么用半截高脚杯划伤了个男人的脸，那男人不仅报了警还找了红叶事儿，虽然很快被解决了，但她是被禁止进入的，直到……蒙楚原话是，她没记住，完全没有发生什么，就来了，打招呼。

黎臣听得心里上咯噔下下咯噔下，白斯容在搞些什么鬼：“那和我一起的，我第一次来，也和白斯容一起的，那个蓝眼睛的人，你有印象吗？”

“oh！Blue eyes，of course！”蒙楚已经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干抹净开揉纸袋子了，“他和你说的，来了两次，都不太好，在被骂。”

黎臣奇怪：“被骂？”把人叫这儿骂？白斯容有病吧，秦终南也有病，来被骂干什么。

“maybe，她很严肃，我猜的，”蒙楚抓纸球抛抛，“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你知道的，经过他们，总是在说。”

“你知道的，知道什么？”黎臣愈发奇怪，怎么那么像电影里反派的台词。

“没有什么，就你知道的，你知道你不能，”蒙楚手一抬，纸团划出道抛物线，完美进入垃圾桶，“bro，如果你想调查谁，一清二楚的，四万……”

楼梯上传来一声打火机响，两人都吓了一跳，黎臣猛地转头看，神秘妹妹正靠着栏杆听他俩说话，牛仔裙短靴，长发披得很随意，两头尖的杏眼微眯，似笑非笑地问了句：“校服？”

“你在？”蒙楚也挺意外。

林瑟又冲他似笑非笑：“你开我车了。”

“e……nope，what are you talking about……”蒙楚默默起身绕桌后走，小碎步挪到了门边，“不要，诋毁……”

然后他撞开门就冲了出去，空留黎臣在没营业的酒吧里大眼瞪大眼，听门细微的来回咯吱声，一无所知不知所措。

黎臣道了个非常尴尬的别，主要体现为忘了名字，脑子里老叫人家神秘妹妹，穿着外套嘴里溜出来的也是啊我先走了那个神……神，神……什么时候他回来，请帮我说声，我先……我微信跟他说吧，麻烦你了，再见。

宛如一个口吃的，智障精。

口吃智障精发微信问男朋友要不要吃点什么给带回去没收到回复，啧了声随便找了家店打包了几个菜，店里坐着等着的时候就在想啊，这俩人到底……

第一种可能，人类的癖好比深海鱼的长相还千奇百怪，有人就是爱这种死烦又毫无意义的假关心，比如能和白斯容在一起这么多年的他哥。

第二种可能，白斯容从秦终南小时候就是那么对他的，他俩有他俩的相处方式……又回到了第一种。

结合宋煜霖的话，说明他俩曾经有相处得还行的时候，但秦终南初一已经十四五了，早不是块儿糖就笑的年纪了……你知道的，知道什么呢。

黎臣拎打包袋站门口敲了半天门才敲开，开门的人脸冷两秒就成了个背影，给弄得一愣，感情故意不回微信的，招他惹他了还顺风耳千里眼啊，知道去问蒙楚他和白斯容的八卦……随手把袋子放桌上：“吃饭，晚点儿吃，还是我回去你自己吃？”

秦终南一动不动看着窗外：“你去哪了。”

“我去哪个鬼，有话直说，”黎臣在心里嚯了声，真千里眼顺风耳啊，“审犯人呢。”

“放学一个半小时了。”秦终南说着拉上了窗帘，客厅一下就只剩从卧室透出来的阳光，隔在中间。

“拉窗帘儿干嘛，还算时间，跟很想我似的，”黎臣走过去扒拉头发给他看，“短了，看见了吗？不剪明天有人得给我剃了，再说发微信您回我吗，您微信就是用来通知我你去干什么了的，半点不管我是吧。”

“那不告诉你么。”秦终南目光掠过，是短了，精神了，不好看。

“你就说你现在是不是在找事儿就行了，”黎臣瞪着那俩蓝眼珠子，半盖着珠子的眼皮有点儿肿，肿得双眼皮宽了，估计刚睡起来不久，“啧……算了，我回去了，你吃点东西，有事儿找我。”

感觉他可能真不舒服，快别吵个整天阴乎乎哪哪都不得劲的了。

“没有，”秦终南看着他转过的身也不太确定了，“我只是想你。”

黎臣脑袋差点给转掉了：“你有病啊？”

看着秦终南眉头慢慢皱起来，他短促额了声，之后的笑是为自己这话挺有病也挺好玩儿的，对脑残和浪漫都过敏：“不是，主要您想得有点儿太突然了，跟玉皇大帝坐那好好的就被孙悟空一棒子敲脑门上似的，之于猴子有逻辑之于……你是不没吃饭，吃饭……大傍晚的，拉窗帘儿干什么，再点个蜡烛？”

“要么。”秦终南掏手机。

黎臣的眉头开始皱了：“你有……我要长得像□□加青椒的。”

秦终南慢慢抬了眼。

黎臣慢慢耸肩：“找不着？开灯吃饭。”

既然好像又没太不舒服，那就试着扒拉扒拉他和白斯容的事儿，真越来越好奇，以及想知道，他哥这未婚妻到底是种什么生物。

□□精？猴子怪？菜籽油疯子？

由于始终没问出秦终南爱吃什么，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他除去方便面赤裸裸的嫌弃其它都能吃点，也没看吃过主食，就买了四个菜，蒜蓉茼蒿，小鸡炖蘑菇，酸菜鱼，红烧肉。

青菜，家禽，海鲜，家畜，清淡到浓厚，完美到是个人都挑不出毛病，绝了。

秦终南吃两口就挑了：“咸。”

“水？”黎臣给出解决方案，“主食？”

“喝酒么。”秦终南给出另个方案。

黎臣筷子一抖，日了狗：“现在？”

秦终南脸色是一如既往地不怎么好：“我去拿。”

黎臣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是背影了，一如既往地奇怪啊这人：“啤酒，不要冰的，谢谢。”

之前是有好感，有冲动，偶尔暗戳戳的亲密感不错，不错着不错着开始想靠近点儿，把他当本书翻翻看看作者什么尿性，扉页用瘦金体写的表里如一，可什么都不代表。

就如那本恶意，要盯到最后一个字。

易拉罐拉环被拔开得清脆，心里各自有事儿的人把空气染得闷，当然也可能是被锁在窗帘后的天将将暗，总之一切都，怪。

不知道什么啤酒，挺淡，又带点儿缠绕舌根的苦甜，奇了个怪的。

黎臣喝完半瓶啤酒点了根烟，这半黑夜半半白天的亮度属实怪：“小时候，我哥怎么跟你说的我？”

他哥来这边的时候秦终南该是十四，正是那个和白斯容好又不好的了年纪，白斯容家是这边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初高中是在那边上的，推算来说……但总有种她认识秦终南是更早，不是她和他哥来那时候的感觉。

以及小时候听了就记很久这话也奇怪，他初一初二勉强能算是步入正常生活，重新上学，无论关系怎么样，杨泽宋煜霖他们总归愿意靠近他，不至于孤单到要幻想个千里之外的朋友，所以要么话怪，有什么点，要么。

秦终南对上他的眼睛，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思考用意：“说你过得不好，被打，很孤单。”

“孤单是我哥说的，”黎臣托着腮缓缓眨眼，“还是你联想的。”

秦终南微挑了下眉，又一瞬垂眼。

“我哥不会说我孤单，他打心底就不这么认为，”黎臣喝了口酒皱了下眉，假啤酒味儿都没这么怪，还越喝到下面越浓，“可能因为你遭遇了不好的事儿，听说我也是，自动替我这么觉得，也可能……说我孤单的人，不是他。”

“你想说什么。”秦终南眉头也皱起来。

黎臣顿了会抬眼：“有点儿好奇，他们说了我什么，能让你记这么久，走了也去找我，我说喜欢，你就说在一起。”

是种同病相怜，希望互舔伤口的感情，还是什么。

“忘了，太久了，”秦终南目光掠过他捏在易拉罐上的手指，“还有什么想说的。”

黎臣眼皮一跳，没否认他们，以及太久了，五年……是，但是奇怪：“干嘛啊，聊聊天儿也生气，您今年多大啊，五岁还八岁……你明天去学校吗？”

“看看。”秦终南眼里透着不浓不淡的怀疑，毫不掩饰地。

“最近天真的很好，”黎臣托着腮歪了下脑袋，“要不要去逛逛超市，或者市场，买点儿东西，回来煮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