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臣反应过来一摸外套口袋,两边都摸摸,啧了声,把拿到拍立得的前后左右一说,并真是揣兜里忘拿出来的,这他妈还真他妈是真的。
宋方鸿脑袋摇成拨浪鼓:“你就拿咱俩的情谊,你的鸡儿,鸡儿的功能!起誓!给老子说你他妈不喜欢秦终南!”
黎臣听这话笑了,反而轻松了,悠悠喝了口啤酒:“我只是说照片儿的来源,没说我不喜欢他啊。”
宋方鸿滞了足足十二秒,抱着啤酒罐大挪移捂嘴抽冷气。
黎臣知道他要说什么,毕竟大儿的尿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先开了口:“先说,我纯可能,只是,对他有点儿感觉而已。”
宋方鸿抓了狂:“您不是看脸看到这种地步吧啊啊啊啊啊!!!”
黎臣眼里慢慢挂上了咬牙切齿,明儿下午蒋女士能看见她完整的亲大儿算自己输。
早起送人的被送的都困到晕乎,聊太他妈晚了,今早海边还特凉嗖,道别转身后又转回来,人太多太挤,这就已经看不见找不到了。
小长假最后一天墙边都挤得不行,被行李箱撞一次瞪一眼,第四次蹭过挺疼骂了句,那人被骂也不爽,没来得及说点做点什么就被人流挤走了,过了马路来到海栅栏边儿才松口气,这世上人那么多那么密,都好赶好急因为有目标有要见的人。
天阴乎乎潮湿湿,被风裹来裹去的雾气小珠,海面笼罩成灰,不见蓝……黎臣脚步停得是真真愣住,这人趴栏杆上干嘛呢。
秦终南拍掉袖子上的灰,示意他上沙滩走走,脸色发着和天一样惨暗。
顺着楼梯下去空气就更湿了个度,黎臣奇怪地看到他第四眼的时候,越想越更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时间出门,还能去哪,”秦终南停住脚步转身,面对面缓缓眨着眼,“你上次说的,作数么。”
黎臣疑惑问了句什么。
秦终南看着他眼睛:“挺喜欢我。”
黎臣有点掉头跑的冲动,大街上,要这样吗,非得在他妈大街上这样吗:“啊……是,不过作什么数?”
“你说喜欢我,不是想和我在一起么,”秦终南轻声,“我想好了,你要么。”
黎臣选择相信自己耳朵的后果就是,一面被雷劈了另面老鹿在乱撞,抽了半口气腿软了,关键真他妈没半点儿往这边想过:“我就纯告诉你声儿,我挺喜欢你的,所以你别老靠我那么近……我不是要跟你这个那个啊!大哥。”
完了,关系别变,完了完了完了……
秦终南听得又烦又可笑:“我也喜欢你……你,觉得跟我接触深了,会恶心么。”
“不会,我不是那个意思,”黎臣被前几个字儿弄得心怦怦跳又被后几个弄得慌,一阵海风扬起略长的头发,头皮掀起一阵阵电流,眼前有点儿发晕,“我……”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非得在一起吗,他俩单挖出来,纯凭感觉地说,绝对都不是适合谈恋爱的,尤其少年那种青春活泼洋溢,在一块儿什么都不干也开心……为什么突然被动了,人贵在不能被动,要昂首挺胸理直气壮。
黎臣被那双蓝眼睛盯得有点儿壮不起来,但试着壮:“好热,人有点儿多,回去说吧。”
“你又要走么。”秦终南突然间冷了下来。
“我往哪儿走啊我,”黎臣感觉喉咙特别异样,像有东西要飞出来,手脚在看不见的地方无限发软,“你认真的?”
“是啊。”秦终南淡。
黎臣愣了愣笑了,突然就很想笑,为自己的手足无措:“你累不累,不累我们走回去吧,我没成想有这出,得想想。”
在人流里挤啊挤渐渐也挨近了,雾气渐浓,抖抖袖子放下手被撞了两下,反应过来觉得是有故意味道因为刚好像不小心撞了他两下……为什么这么别扭,到底是谁在别扭。
直线一公里腿着一点五,但希望这条路长点再长点儿,回去可怎么办呐。
鬼天没在下雾单纯是阴得能拧出水的潮湿,走到楼下突被个小雷提醒,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飞机,风嗖嗖脑袋吹上天的冷啊。
出了电梯突发纠结,比起在不在一起的现在更是去谁家,随着心脏一嘎嘣去了他家,中午比傍晚更黑,雨丝愈大玻璃愈噼啪响。
“你谈过恋爱吗,”黎臣换上拖鞋些许不自在,在得到了没有的答复后僵了下,扒拉扒拉头发走了两步,“我谈过挺多不算恋爱的恋爱,基本两三天,至多半个月,或同学,或打工同事,跟我表个白,长得不错的,会答应,因为大家都在谈,谈得很开心,但我没觉得有什么,挺浪费时间……”
秦终南回过头:“你跟她们,都干了什么。”
“有空聊两句,没空……我什么都没干啊,”黎臣才明白他意思,“试试的好玩儿不包括那些,就被拉了两次手,半分钟就松了。”
“跟女生谈,”秦终南没表情,“是怕什么么。”
“我没跟你说过,”黎臣脱了外套搭到椅背上,拉开凳子坐下,“那天门口那男的,可能是我爸,除了我哥,我还有个弟弟,我们仨,都是不同的爹,我妈爱着那个家的每个人,除了我,我也很早就几乎不回家了,她爱那些人的方式也有点儿……我只是想告诉你,没人教过我怎么爱人,我也没从谁身上学到过,我没有家人,更不在意自己的取向问题,我说喜欢你,因为你是你,没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因为我觉得我做不好,你敏感脆弱,万一我不经意间伤害了你,该怎么办。”
秦终南一瞬垂眼,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我伤了你呢。”
“对啊,这就是问题,我越不舒服越不爱说,会死命压强制消化,”黎臣捏眉心,睡太少头疼,“你也挺别扭,有些东西,光靠感觉,感情,会更不怎么样。”
“拒绝么。”秦终南微抬了下下巴,难得聪明。
黎臣放下手,看了他会摇摇头:“我可以学着做好,你可以不用怎么样,因为我先喜欢的你,我们就试试,说不定试着试着,就很远,也都幸福了呢。”
主要真挺喜欢的,这么看着更喜欢了,好烦啊。
不过未来,对于自由得像风的,肯定也是漂亮话了。
“你,”秦终南眉头微皱过,“……我昨天没睡,困了。”
“这么快就睡,不好吧,”黎臣愣了愣笑了,这思考一路后被接的话,真可爱,“睡会儿吧,我也没睡俩小时,被折腾一晚上。”
秦终南刚有点垂的眼皮又抬起,黎臣又笑了,真的好轻松了,为什么:“纯,被折腾,嘴……操,不是那意思,就他妈聊天儿,纯,聊。”
可能没睡够脑子怀了,也可能太轻松太开心了,总之一松懈下来,是也困了,轻飘飘的。
上次卧室几乎全黑没怎么看,这次几下就没好打量的了,唯一值得说的除了不拉窗帘早晨能被晒一□□的床,还就衣柜小点靠另边墙,俩中间是电脑桌,其它依旧过于干净整齐。
黎臣站面前才突发不知所措:“我裤子,外边儿穿的。”
秦终南已经躺好闭眼了:“穿脱随你。”
黎臣陷入思考,好像……算了,为什么要纠结裤子,迟钝几秒把腿拿上了床,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去抱人,确实好闻,好慵懒放松的猫肚皮。
心真的跳,原来谈个恋爱抱着睡个觉是这么舒服美好,难怪……好大儿这例子不举也罢,总之是陷入温暖海洋的舒心。
不过,突然就开谈个自身还算认真的恋爱了啊……真睡着了,也是不深度睡眠,肌肉感受到肌肉动再搂紧了,稍凉还挺舒服。
醒来天呈种深昏黄灰,小雨滴丝挂在玻璃上,身边连丝残留的温度都没剩,像场醒来更冷的梦。
黎臣在客厅小声打着电话,听声回头就看人睡完脸色更不好了,白得良莠不齐,走过来抱住了自己,轻轻抱住胳膊慢慢收紧。
他一愣,感觉是挺好的,但怎么还抱没完了呢,只能也抱住拍拍背,电话那头好大儿还在不断念叨:“所以你他妈上辈子死因就是踢了驴脑袋然后被驴踢死……”
“你他妈忏悔说我干什么,提前忏悔个大驴头鬼呢,”黎臣还没为这个拥抱舒服多久拥抱就没了,在心里嘶了声盯人活动轨迹看,“我警告你……”
秦终南突然给他递了张纸。
“这叫不讲理?”黎臣接过来捏着没用,“有本事你再……”
秦终南看了他会,拿了瓶水递过去。
“你他妈……”黎臣也接了过来和纸一起拿在手里。
秦终南又看了他会,又拿了瓶水递过去。
“滚啊,”黎臣把上一瓶用胳膊夹住又接过来拿在手里,“你脑子被大棒骨踢了……”
秦终南递第三瓶。
“再说……”黎臣反应过来瞪眼珠子问询,“找蒋女士去吧你,挂了。”
秦终南把第三瓶放了回去。
黎臣不明用意但明别的:“您强制卖水呢?”
秦终南拧开瓶水喝了两口,嘴唇慢慢有了血色:“怎么了么。”
“嗯?哦……宋方鸿,喜欢红叶驻唱那个女生,”黎臣把水一瓶瓶放上桌,纸捏在手里揉了揉,“说漂亮,什么的。”
秦终南慢慢抬眼:“你也觉得她漂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