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乐观善良,待所有人都很好。“苏知予嗫嚅道。
沈砚喉咙间迸发出一丝冷笑,俯身压低声音。
“如若我告诉你,她只是想是通过你接近苏将军,让苏将军甘愿为她战死,以此改变自己和亲的命运呢?”
“……”
他这句话,是为了吓唬她走吧?
可苏知予抬头,沈砚严肃认真的眼神,告诉她,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沈砚:“还想跟公主做朋友吗?”
苏知予低下头。
“还要留下吗?”
苏知予点点头。
“……”刚才都白说了。
沈砚压着脾气,觉得荒唐:“还因为什么?……梁从清?”
他想起昨晚江上,梁从清和她的互动,心里隐隐觉得不舒服。
怎么可能是因为梁从清啊?!
他怎么能这样误会她!
苏知予抬头,睁着水润润的杏眼看着他,话刚到嘴边,就被打断了,“不是的,我……”
“堂兄,小予!你们聊得怎么样了?堂兄同意了吗?”叶子裳提着裙子从屏风后出来,身后的宫女手中多了份糕点。
叶子裳拉住苏知予的手,笑嘻嘻地看沈砚:“堂兄,小予想成立一个女子护卫队守护后宫里的安全,你觉得怎么样?”
沈砚侧身,语气比刚才冷了几个度。
“从未有这样的先例,皇上不会应允。”
苏知予发现只要有其他人在场,沈砚就变成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毫无感情可言。
叶子裳叹了一口气,“那没办法了小予,不如你在宫里住些日子,多教我几招。”
苏知予犹豫,偷偷观察了下沈砚的表情,后者目视前方,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公主,臣女在外面待惯了,住在宫里的话,一些江湖习性只怕会惹许多人不高兴,臣女不想给公主添麻烦。但如若公主需要,臣女必随叫随到。”
“好吧……”叶子裳看了眼天色,“那就麻烦堂兄帮我把小予送府了。”
-
两人往宫门走着。
苏知予默默走在离他三步远的后方,时不时偷瞥一眼他的背影,一有来人她就收回眼神。
一路上,遇到几个朝廷重臣停下来向他行礼,按礼仪来说,她应该朝他们行礼的,行完礼后还容易被留下刁难几句,而她走在他身后,不知道其他人是似没注意到她,还是把她当成小丫鬟了,就那么躲过去了。
见周围没人后,她追了两步上去。
“女子护卫队的事情真的不可能吗?”她双腿倒腾着跟上他的速度。
沈砚再一次否认:“不可能。”
苏知予失落地缩回脑袋,放慢脚步跟在他身后。
她在皇城中又不止认识他一人,他觉得不行,找别人问问。
沈砚忽然驻足,她差点撞上他。
沈砚盯着她:“这件事你找谁都没用,尤其是梁从清,他的意见皇上基本不会参考。苏将军更别提了,武将不可谏论宫中布防。”
苏知予现下并不知道,她面前的人是唯一能撼动皇上想法的人。
他是会读心术吧?
苏知予抿了抿唇,目光闪烁,嘴硬道:“当然不会,我没这么想。”
沈砚瞥了她一眼,“最好是。”转身继续走。
“…..”
-
翌日,皇城贴了一则告示,召集民间功夫高强者组建京城护卫队,保护皇城内外的安全,每月饷银按皇城卫兵标准。
“昨晚,太子揪出几个混入宫中的逆党,今日一早就发布了告示召集天下武功强者。”
“这武林哪儿还有什么人,简直比我兜里的银子还萧条。”
……
有不少壮年男子为了饷银报了名,在告示栏边上的空地排起了长队。
官兵百无聊赖地往册子上誊写名字。
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前,官兵抬头瞄了一眼,皱眉。
“这么瘦,回去吧回去吧。”
苏知予摸了摸自己贴上了两撇小胡子,再拍拍自己身后的剑,粗着嗓子说:“我会用剑。”
官兵眉皱得更深了些,跟旁边的人商量了一下后,告诫她:“最终通过考核的才能加入护卫队,要签生死状,你确定要参加?”
“参加。”
“……名字?”
“苏墨。”
报完名,苏知予拐进一个巷子,把自己贴的两撇胡子揪下来。
这质量也太差了,差点被风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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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轮的考核下来,苏知予以全部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最终考核,并渐渐出了名气。
连当时的官兵都称赞,人不可貌相。
一个叫刘泞因为身材略胖,长得高大,很快圈揽了一众小弟,围着他喊大哥。
只有苏知予没搭理过他。
这让刘泞觉得这是因为他回回第二名,位居她之下,所以瞧不起他。
而她又不懂收买人心,所以,苏知予理所当然的被排挤了。
最终考核是与林羽卫一对一正面对决。
林羽卫里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随便排一个人考核他们就足以,但出来考核他们的其中一个林羽卫竟是校尉级别的吴馄。
吴馄本来不用来此,但近刚娶了妻,心情正好,特别想找个人打架。
队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谁那么倒霉要被安排去和他打?”
“按队伍顺序吧,一、二、三……”
“保佑保佑,我家中还有七十岁的老母,我千万要入选啊!”
这时有人有人递给苏知予一壶水,是平时跟在刘泞屁股后面喊大哥的小弟。
在今日他们似乎又什么矛盾,互不理睬,互相阴阳怪气。
所以他来投奔苏知予了。
小弟:“苏墨,前几天是我错了,认错了人,我觉得你才配当老大。”
“……谢谢,不用。”苏知予没接水。
“我看你渴了一上午了,待会儿还要比赛,万一就差这点水败了就可惜了。”
小弟很坚持地塞给她水,顺便瞥了一眼他的前老大。
刘泞哐哐喝下一壶水,气冲冲地朝他们捏了捏拳头。
苏知予捏了捏喉咙,“真不用。”
“那我给你放这儿,你渴了就喝啊。”
“……”
吴馄真不是吓唬他们,经他考核的人全部惨败。
苏知予被正午头的太阳烤得口干舌燥,抓起一旁水壶抿了几口。
“下一个对阵吴校尉的人是——苏墨。”官兵喊道。
苏知予走到吴馄对面时,余光瞥见看台上多了一个人。
只见吴馄转过身拱手道:“老大,您怎么来了?”
闻声,苏知予吓出一身冷汗,心虚地压紧小胡子才转过身去。
沈砚居高临下,冷声道:“吴馄,这场若是输了,你就去守大牢。”
吴馄错愕地望望身边的苏墨,只是一个‘瘦猴儿’,老大有必要这么让自己下手这么狠吗?
双方点了下头,表示尊重。
吴馄前几场都让对方先进攻,但这次或许受到沈砚的刺激,主动出了拳。
苏知予打得很保守,没出现什么江湖上了不起的招式,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练武者。
吴馄的招式像莽夫,几乎战无不胜,却在苏知予这里一一化解了。
看台上,沈砚眸光一闪。
苏知予也在惊叹自己,她练皓江月只不过几天的时间,皓江月的以柔克刚,已经被她发挥出来,融合在她的每一招里。
吴馄败了,甚至没脸看沈砚,灰头土脸地守大牢去了。
另一边,刘泞也赢了另一名林羽卫,蹬了她一眼回到队伍里。
官兵商量了一下,面对着站在苏知予和刘泞中间。
“现在要在你们二人里选出一名领队,请二位上擂台。”
闻言后,苏知予正准备走,耳旁听到刘泞不屑地一声嗤笑,她看过去时,刘泞自顾自地背着手登上擂台。
路过她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你完蛋了。”
刘泞不着急出手,几招都是虚晃。许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不敢贸然进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待苏知予表情一变时,刘泞开始疯狂进攻,拳头带风 ,出手极重。
苏知予捂着胃勉强躲开。
她无力地往了一眼那个小弟,此刻正在为刘泞摇旗呐喊。
那水有问题。
有一刹那,她开始怀疑自己。
她转头看了眼沈砚,是不是自己太固执了,他说得对,自己真的不适合这里。
胃越来越痛,刘泞笑得越来越开心,歪头活动了筋骨,关节处发出‘嘎嘎’的声音,随后拳头向她冲过去。
苏知予抬不起手,只能侧身一躲,可还差了一点,拳头擦到她脸上,流出一点血。
“去死吧!”刘泞大喊。
周围的人不忍心看接下来惨不忍睹的场面,有得偏过头去,也有的挡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