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两端,孔素察觉齐金夫妇表情有些异常,稍稍留了心。齐婆婆的女儿是雁老爷子的六姨太,又想到上次傅茹蔓对徐袁林说的话,难不成那雁老爷子的宝藏真藏在双囍涯?
人生第一次上山采药就碰上这么个的事情,这真是芝麻落在针眼里—巧极了。
万奎对于越凶险的地方表现出的兴趣越大,就在齐金第三次劝说要慎重之后,万奎仍毅然决然选择去闯一下双囍涯,但他自己决定后仍不忘问问今日的拖油瓶—孔素。
孔素觉着既然她能穿越到这个时空,那么每一个时辰都是上天恩赐的,如果山上真的危险重重,那么也是她在这个时空的命数已尽。
遂跟着点头,表示同意。
万奎甚是愉悦,并表示要把孔素的背篓一并扛着,好让她轻松上山。
孔素扶额苦笑:“我谢谢你。”
万奎笑答:“姑娘不必客气。”
齐金看劝不动两人,只好也不再多说别的,只说两人上山体力指定消耗巨大,不如再多吃碗饭。
孔素摇头表示已经吃不下了,而万奎则欣然同意,虽然粗茶淡饭,但他可不嫌弃,有的吃就不错了。
万奎刚起身准备去盛饭,齐金则先一步接过他的碗筷,客气道:“我来盛,来者是客,怎好劳烦客人亲自盛饭。”
万奎复又坐下,呵呵笑道:“多谢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齐金走到灶台边没有立刻盛饭,而是转过头来看了会这两人,目露凶光。可是不巧,刚好和孔素来了个四目相对。
齐金绷紧的面皮立刻扯出一个笑来,那演技不知道好小鲜肉多少倍。
孔素双手紧张出汗,她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表情,像是要把人拆之入腹。她想提醒万奎注意点,可是这边齐大爷老两口一直在与这傻小子说话,而万奎则是有问有答,甚是愉悦。
只有孔素一人紧张的世界。
刚盛好的饭冒着白雾,孔素对于迷药的味道可太熟悉了,她兜里还揣着好大一包。万奎正准备往嘴里送,孔素恰巧歪过来险些把碗撞在地上。而她眼前一抹白光忽然闪过,原来是齐金袖口的短刀露出了头。
“不好意思,没注意。”
她尴尬的笑笑,桌上几人各怀心事,而最没心没肺的则又把饭送到嘴边。孔素着急,看对面夫妇俩巴巴的眼神,她使劲在桌下面踢了万奎一脚。
谁知万奎跟没事人一样,几口饭已然下肚。孔素内心哀嚎:这傻小子怎么一点危险都感知不到。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怪不好意思,吃啊都吃。”
眼看万奎碗里的饭即将见底,齐金担心是不是药下的不够,这么个壮汉要用两包迷药,他正暗自后悔。只听“砰”的一声,万奎终于不负众望昏倒在桌子上。
齐金得意的笑起来,“下次迷药下双倍才好”,他看向孔素,“姑娘真是聪明,应该早就发现我的意图了吧。”
孔素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说道:“你这么忌讳我俩登上双囍涯,想必这山上定藏着什么秘密吧,让我猜猜看,你妹妹是雁开顺的小妾,而徐袁林又长期向雁家索要兵器,钱财之物。有传言这锡山之中有宝物,想必这宝物就是从这双囍涯之中流出来的兵器吧。难不成这山上有座铁矿?”
齐金双眼圆瞪,询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雁家这么多事,说。”
孔素:“我说与不说有何区别,你已把万奎迷晕,意图再明显不过,想必以往误闯入双囍涯的人都被你们灭口了吧,你们锻炼铁器,那炉子不正是天然的火化炉嘛。”
齐金怪笑一声,想不到这女子知道的还不少,威胁道:“也是,说与不说都无所谓,因为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死人了,外头无非就是再多传出一些锡山怪事罢了。”
齐金陡然拔出袖口短刀,这厮完全没有反派话多的做派,主打一个先下手为强。虽然孔素生死看淡,听天由命,可是耐不住她也害怕,所以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刀子向面门袭来之时,孔素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她暗自庆幸,多亏了大学时体育课选了散打,跟同学对练时的灵敏度还残存了一些。
孔素大声喊:“慢,齐金兄弟不可杀我。”
齐金:“何必多说废话,早晚是死,不如干脆一些。”
齐金一刀失手,接着又出第二刀。孔素连忙拿起凳子挡在前面,登时刀尖没入凳子,可见力气之大。
孔素心道:好险。
“话不能这么说”,眼看第三刀就要落下,孔素不再废话,连语速也加快了几分,“我与县令大人傅城已经定过亲,你若杀了我,大人他绝不会善罢甘……”
“休”字还未出口,孔素后脑勺就挨了一棍子,最后残存的一点意识还不忘吐槽:我C,这下手真狠。
孔素身子软下来摔在地上,掀起一片片尘土,如果时光倒流她指定会后悔,与其这么痛苦的挨一闷棍,不如喝点迷药早早昏倒的好。
齐金看看昏倒在地的孔素,又看看举着木棒的老爹,心想果真姜还是老的辣,他简直太废物了。
齐大田丢掉木棍,自腰中把烟袋抽出来,在灶上把火点燃,蹲在地上抽起来。
齐金:“这女子既然与县令扯上了关系,那事情就不好办了,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媳妇,去看下她身上有什么信物没有。”
孙娟依言去搜身,果真在孔素的小包里找到了一枚玉佩与一些散碎银子。她不识字,把玉佩拿给齐金看。
齐金一看,当即后悔,这玉佩正是傅城的,有次他去雁家碰巧见到了傅城,只道这县令大人与自己也是亲戚了,还借机攀谈了几句,当时这玉佩就在傅城腰带上晃悠。
“爹,你看…”齐金把玉佩递给齐大田,他现下也没了主意。
齐大田感觉今日的烟袋抽着特别费劲,捡起地上一根细木棍搅了搅烟锅子,瞄了一眼那瓷白的玉佩,说道:“既如此,就把这两人先带上山去吧,山里看的严,他们也不知道下山的路,假如县令大人真的查到我们头上,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
骄阳只来得及露了个脸就被云彩遮了面,骤然失去光彩,地上的宵小也开始出动。
孔岑白正好给人写完一封书信,看天边云层深厚,有风雨欲来之势,心中冷不丁的有些不安,闺女一早没看见人影,只留了字条,不由得让人担心。
他掏出龟壳卜起卦来,结合孔素的生辰八字,让他脸色为之一变—下爻之相,诸事渐起,危之,围之。
城门在亥时准时关闭,而孔家门前仍有一盏灯笼并着人影在徘徊。亥时已过,孔素仍未归家,孔岑白悬着的心似有更甚之意。
前段时日县令大人还请了孔素吃茶,想必两人能有几分交情。这么晚了去敲县衙大门不知道会不会被赶走,不管了,闺女要紧。
孔岑白回到家里钻进床底,把藏在砖缝里的几两碎银子扒了出来,既然是求人办事,银两必不可少。
他一路小跑到县衙,门敲了不一会儿,门房略显不耐的声音响起:“谁呀,大晚上的搅的人睡不着觉。”
角门打开,门房探出头来,揉了双眼,待看清来人,嫌弃道:“大人已休息,有事明日再来。”
说罢就要把门关上,孔岑白忙一脚踏进门内,掏出了两块碎银塞到门房手中。
“还望小哥帮帮忙,的确有要事求见大人,就说是孔素父亲前来求见。”
门房掂量几下银两,收入怀中,说道:“我只是帮你传个话,至于大人见不见你我可说了不算。”
孔岑白双手作揖,谢道:“劳烦小哥。”
角门重新合上,约么一柱香的功夫,冬风亲自过来带他进前厅
傅城处理完公事尚未就寝,仍在案前读书,听闻孔岑白深夜来访有些诧异,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便让冬风把人引到前厅。
孔岑白刚见到傅城就“噗通”跪了下去:“请大人救救小女。”
傅城扶起他,问事情的缘由,孔岑白回答起来也简单:孔素早起出门,深夜未归,老父亲担心她的安危。
傅城:“即是出城给产妇接生,想必是让主家留下来了,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孔岑白:“小女自从跟我来到黔西,从来都是按时归家,如今日这般实属是不寻常。今日我心神不宁,又观西北浓雾渐起,遂卜了卦,乃下乘之卦,恐有危险。”
孔岑白说的急切,傅城命人上了盏茶,让他想想孔素到底去了城外的哪里,是否有人做伴,还是独自一人。
这个问题冬风替他们解决了,原来早上冬寒从城门回来,提及孔素与仁善堂的伙计一起出了城门,似是去采药,还提及大人的玉佩也在她那里。
傅城听后对于玉佩的事情心下了然,也安慰孔岑白:“我见过药房的那个伙计,长得高大威猛,想必一般宵小总要绕着点路。孔姑娘即是与他在一起,想必也无需过多担心。暂且等到天明,如还是没回来,我自会派人出城去寻。”
孔岑白也别无他法,只希望真的是被其他事情绊住脚,希望明日一早能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