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半夜的欢愉终于结束,温泉池子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苏靖寒半个身子裸露出水面,两手趴在池子边缘,很疲累的模样。
“我想在这睡觉——走不动了。”
“会着凉的。”宋祁先行出水,站在月光下,手指被泡得发白,发皱,身上的水珠沿着身体曲线滚落,在外踝尖处离开。
苏靖寒斜仰着看她,内心滋生出了心猿意马,但她此刻又是有心无力,只好默默叹息。
宋祁穿了衣服,蹲下身子,将苏靖寒从水里捞起,浑身湿透的苏靖寒把她的衣服也打湿了。
“衣服。”苏靖寒窝在宋祁怀里,小声羞怯道。
宋祁宠溺地蹭了蹭她的鼻尖,“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还在意这个。”
“你别说了。”
苏靖寒脸部发烫,少时的春梦在今夜实现,对方甚至比梦里的还要体贴,还会照顾人,也会说情话,苏靖寒被这幸福打晕了脑袋。
宋祁进了卧房,用肩把门顶上,门闩没拉,径直把苏靖寒抱到床上去,自己站在床边,褪去了湿漉漉的衣衫,紧接着掀被上了床。
“睡吧,晚安。”
苏靖寒拱了拱身子,把手搭在了宋祁腰上,“晚安,老婆。”
第二日宋祁除了腰有点酸之外也还好,她靠床坐了起来,一手仍揽着苏靖寒的肩。
宋祁已瞧了她许久,苏靖寒这才醒来,翻开宋祁的手心亲了一下,“不想起来。”
宋祁轻笑,手指无意识地来回抚她的脸,“那就不起,我去煮面。”
“嗯。”
宋祁离开后,苏靖寒霸占了整个被子,在上面滚来滚去,肌肤毫无阻隔地贴着棉被,凉津津的,很舒服。
宋祁在厨房里忙活着,煮一个面线并不复杂,但是烧火就需要一定时间了,宋祁被呛了一下,总算是成功生起了火。过了一会,她拿了托盘过来将面端到了房里。
“洗漱好了吗?”
“没,不想动,可是好饿。”
宋祁拧了毛巾过去给她擦脸,又端了水给她漱口,“就先这样吧。”
“抱——”
宋祁无奈,去拿了衣服过来帮她穿上,又稳稳地抱她到桌子旁坐下,“你这是见到我就走不动路了是吗。”
苏靖寒气鼓鼓地看着她,“还不是因为你。”
“我看你精力挺旺盛的,昨晚你都说不累,今早还把被子卷成这样,没少翻跟斗吧。”
“什么翻跟斗,这叫翻来覆去。”
“好好好,都是翻,先吃吧,不然就坨了。”
上午苏靖寒喊累,又拉着不让宋祁走,宋祁也只好陪着她在书房画画。
苏靖寒可以说是毫无绘画功底了,她试图画只好看的猫出来,但成品一言难尽。
不如宋祁,用墨染的方式可以晕出一只,用几笔勾画法还能画出一只,神韵十足。
这点差距让苏靖寒丧了气,她这读书的天才,每次在宋祁面前都要矮个头,“不画了。”
“有小脾气了?嗯?”
宋祁温柔的鼻音传进耳朵,苏靖寒很不争气地心动了,你说有谁能拒绝温柔系的老婆呢,尤其是从小到大独独对你温柔的。
“我觉得我在你面前好笨啊,我唯一自豪的成绩也不值一提,你会压分,文化课成绩很好,艺术课也精通,体育课更不用说。”
“你会跳舞啊,商场的跳舞机你能拿优秀,舞立方你能挑战困难模式,我就不行。”
“玩游戏有什么好骄傲的嘛。”
“音乐舞蹈,也是两门大艺术,像我对音乐就不敏感,要叫我跳舞,还不如杀了我。”
“哈哈——”苏靖寒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看很多影视剧,有很多刑警乔装混进酒会的,你不会跳舞怎么办啊,交际舞起码得会吧。”
“其实我吧,都是当服务生。”
“哦呦,队长当服务生。”
“没办法,身无长技。有些东西就是天生不会,像我书画如此好,是我几百年沉淀的结果,但我厨艺也练了几百年,最后只能保证能吃,不像你,搜一个新菜谱给你,你能还原出八九分。”
“我和你说,做饭真的很解压,很快乐一事,现在又有了洗碗机,更快乐了。”
“嗯,那晚饭就你负责了,昨天伺候你我也很辛苦,需要养养。”
“好啊,目的在这啊。”
“也许,你可以换个理解方式。”
“什么?”
宋祁扶着她的背把人转了个身,跨坐在自己腿上,另一手往侧边一扬,强劲的掌风吹起苏靖寒鬓发,也关上了书房的门。
宋祁静静靠着椅背,呼吸有些紊乱,“你可以对我,做,年少的肖想。”
好,好娇噢。苏靖寒咯咯直笑,沉下去的攻心再度燃烧。
她挺直了腰,手指不慌不忙地解开她的衣襟,“难受,是不是?”
“你查查。”
苏靖寒把手探了进去,压在第五肋间,按压了好一会,“有点快了。”
“那,怎么办才好?”
“泻法。”
“医生,患者柔弱,不能自理。”
“我知道,我慢一些。”
金红色的光亮打进书房,落在椅上坐着的人脸上。
苏靖寒浅浅吻了她一下,“治疗结束了,你先歇着,我去准备饭菜。”
“想喝牛肉汤。”
“好。”
夜里,院子里只有两处亮着烛光,一处是卧房,另一处便是书房。
苏靖寒看到那书架上有好几个锦盒,一时好奇便拿了其中一个红色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幅画卷。
时日已久,那张画已经泛黄,但是丝毫没有掩盖住画中女子的绰约风姿,女子穿着大红衣裳,靠着榻上的小桌子半躺着,眼角的沟微微上翘,给她更添了一股娇媚,背后是梨树,风吹过,几朵白色的梨花定格在空中未曾落地,整个画面有了一股灵动感,旁边的建筑是一座古代阁楼,只露出了一点,小桌子上摆着几坛酒,其中一个空坛子还被打翻滚到了女子的手边,这倒是添了慵懒潇洒之气。
将画轴往右再展开一点,苏靖寒看到了一行小小的字,题着:昌平七年,于醉云轩,宋祁作。
苏靖寒不禁赞叹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听了她的评语,宋祁便走了过来。那么多画中,只有她担得起这个称赞。
“她是青松,我留下的最完美的一张画卷。”
宋祁走到书案旁,拿了张新的宣纸铺好,她闭起眼回想着当日的场景,过了一会儿就睁开了,她拿了毛笔沾了墨水开始在纸上游走着。苏靖寒好奇地凑了过去,上面很快出现了一个轮廓,是一个人站在书案前执着毛笔,就跟宋祁现在的动作一样。
宋祁换了更细的毛笔,一笔一划绘着人物的发丝,粗细分明,尤为逼真。
那人的头发很长,一股滑到身前的发丝长及腰际,部分头发用簪子束着,眉宇间一股英气,待眼睛画出来,并不似方才那女子般眼波含情,而是透着肃杀,宋祁继续描着那人的五官,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是一个虚无的人物,苏靖寒却感受到了那人带来的威压。
宋祁停了下来,侧过头问道:“好看吗?”
上面是一张略微陌生的脸,墨色衣衫贴在肌肤上,看起来人很瘦弱,脸颊也是瘦削,似乎是大病初愈,整个人都带着锋芒,她点了点头道:“好看。”
宋祁又落笔,在她的脸颊处画了一道伤疤,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宋祁不禁露出了笑容,“现在呢?”
每一道伤疤背后都是一段故事,在脸上的疤痕旁人一眼便能注意到,原先可能只是冷酷,苏靖寒只觉得现在她的邪气更重了,“邪,妖邪的邪。”
原来那时候的自己是这样的吗,青松说她戾气重,阿靖说她邪,宋祁看向画中的人,轻笑道:“是挺邪的。”
宋祁看到了苏靖寒那微微皱起的眉头,有些紧张地问到:“你在怕她?”
“不舒服,状态不对。”
苏靖寒仔细看着那张脸,觉得那副气质很像宋祁,但又更加凌厉,若说宋祁是淡然,给人忽远忽近的感觉,那这个人就是冷漠,直接昭示生人勿近。
苏靖寒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是谁?”
“九百年前的宋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