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依旧早起,携了她的剑在外面练习,等太阳出来她就停了,这时候苏靖寒也起床了。
院子里又恢复了人气,宋祁端了水在院子里清理着,苏靖寒拿了布去帮忙,宋祁本来不让她插手,但想了想又道:“提前侍奉师父也是应当。”
“祖堂?”
“我现在就跟你说些事吧。”
“我生于大宋励宗年间,也就是一千年前,父亲是宋家家主第三子,母亲是祁家家主长女,婚礼主持者是祖堂掌事,也就是我的师父,祁诏。”
“满月之后我就被师父带到了祖堂,由师父抚养长大,他教我文章,指导我武功,非有事不外出,十五岁那次浩劫,宋家背叛盟约,外祖一家被灭,祁家外家血脉也被打散一一逼死,我亲眼看着父亲杀死了母亲,父亲后又自尽在我面前,自小疼爱我的师父为了保我性命,死在了宋家和长生殿手里。十七岁那年,我杀了所有宋家嫡系,同时自己也死在了那里。”
宋祁说累了,有些无力,在石像面前坐了下来,“长生的秘密也来自那里。祖堂一直供养着一柄灵剑,由两家祖先共同打造,它是祖堂的威信,我自知能力不足,在血池与它结成了共生,人不能永生,但是灵物可以,我的记忆也随着剑灵而长期存在。”
“长生的代价呢?”
“无尽的孤独,以及肉.体的控制。长期的杀戮以及身体的虚弱让我无法控制剑灵,用剑灵之后我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自闭,沉溺在不知哪段记忆里,可能会是五岁,也可能觉得自己七岁。”
苏靖寒握着她的手,缓慢问出了一个问题,“如果姐姐和我不在,会怎么样?”
“他们会把我当成疯子,要么幸运地活下来,要么被活活打死。”
想起了不好的记忆,宋祁紧闭了眼睛,攥得苏靖寒生疼,苏靖寒搂住了她的脖子,不停抚摸着,“对不起阿祁,现在我在这里,不会有那种情况了,我陪着你,不要难过。”
宋祁深吸了几口气,睁开了眼睛,“我没事,你给师父磕头,我带你去见另一个人。”
后院的石像没有放得这么正式,它偏居在一个角落,与一套石桌椅相对着,她和人一般大小,宋祁先拿着刷子清理掉了藏在缝隙里的灰尘,又用布仔细地擦干净,除去表面污垢,石像的眉眼很清晰,有着一副倾城之姿,眉眼含笑。
宋祁这次没有行跪拜礼,只给它作了个深揖,“她就是傅青松,是醉云轩的掌柜,她是世间绝色,能酿天地间最好的酒,可以吹奏神人之曲。她是我的知己,可以生死相托的至交。”
苏靖寒摸上了石像,颈部以下都渗入了血液,“这是?”
“我的血,当我完成这件作品时已油尽灯枯,她喜着红衣,所以……”
“我要娶你,那就不会隐瞒我对她的感情,她是我第二世遇见的人,我年幼再次遭到灭门的时候,是她救了我,对于我而言,她是几百年光阴中唯一的念想,她是比亲姐姐还要重要的存在。”
“我明白了。”
“我知道这种感情很难理解,我会让你慢慢走近我的内心,去理解青松的存在。”
“好。”
苏靖寒这般善解人意,宋祁只觉上天恩赐,忍不住紧紧搂着她,“阿靖,你真好。”
“从小到大那么些年,你才知道啊。”
“以前是我眼拙,看不出你的情意,没有领悟到你的好,如今明白了,只觉上天垂怜,将你又送回我身边。”
整个苍离院子都挂上了红绸,各大门窗上也都张贴了囍字,苏靖寒身穿的是金罗蹙鸾华服,一层又一层,衣袖宽大,头上戴着个凤冠,并没有盖着盖头,在红烛的照耀下格外令人心旌动摇。
宋祁则是习惯着劲装,穿的是绛红色的黑边束袖锦袍,头发一半辫了辫子,很干练,另一半则披散在肩上,
她们手执牵红从卧房出来,沿着廊下走到了正大门,一步步踏下阶梯,她们回身一拜。
宋祁道:“第一拜,拜天地,宋祁立誓,纵使阴阳倒转,天地翻覆,亦不会辜负苏靖寒。”
她们转身,红裙摇曳,深红的缎面鞋子缓缓向前,她们立在了石像面前。
“第二拜,拜尊师祁诏,蒙师父教养十五载,祁儿今日迎娶苏家独女靖寒,还望师父在天之灵可以保佑。”
宋祁带着她跪下叩头,“祖堂第十七代少主宋祁,携少主夫人,叩见师父!”
绕过石像,她们步向了大厅,主位上摆着两个排位。
“第三拜,拜高堂,爹娘早逝,今日祁儿携妻叩见,以慰在天之灵。”
她们走到了后院,在石像面前对拜,“第四拜,夫妻对拜,共赴白首。”
“额外的第五拜,青松,让你得意一回,我带媳妇来给你看了,虽然有妻做伴,我仍然希望,你可以履行诺言。”
宋祁将手放在苏靖寒的背部,带着她一同给她下跪,“她是我唯一可能在世的娘家人,所以也要跪。”
“最后一步,送入洞房。”
宋祁在苏靖寒面前蹲了下来,“上来,背你回房。”
苏靖寒利落地攀上她的背,两腿夹紧了她的腰,双手搂着她的脖子。
宋祁跨过了门槛,将人放到了梳妆台前,她将旁边的水端了过来,开始为苏靖寒卸妆。将冠子取下来,见到的便是复杂的发饰,插了好几根簪子,宋祁一根根拔掉,小心解着头发。
环在苏靖寒腰部的手一紧,宋祁唇边露出了笑,“那么下一步,就正题了。”
双腿忽然离地,苏靖寒低呼一声,脸颊紧贴着她的颈,“你……轻点。”
宋祁将她放在床上,贴着她的额道:“放心,我对你,一向温柔……”
对于床笫之事,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电影多少都看过一些,但实战起来,苏靖寒却是第一次。
宋祁吻着她的眉间,右手在她衣领间摩擦着,掌心灼热的温度传到了苏靖寒肌肤。
苏靖寒哼哼了几声,“宋老前辈,你为老不尊。”
“不尊?何解?”宋祁亲吻她的心口,低低问道。
“欺负小辈。”
“你再不改称呼,我还欺负。”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苏靖寒颈上,让她缩了身子。
“喜欢你欺负我。”
宋祁唇边也溢出了笑意,“那我让你欺负,好不好?”
“好啊。”
月至中天,两人都已汗出淋漓,宋祁起身草草穿了中衣,手上又抓了一套衣服,然后就抱起了苏靖寒。
她还迷迷糊糊的,抓着宋祁的衣领道:“冷——我要床,你还我被子。”
当身体触到温热的池水,苏靖寒一下子开心起来,活力满满,还不停地往宋祁脸上泼水,宋祁不过是宠溺的笑笑,并没有理她,而是抬手到背后擦洗着。
她的腰可真细,腰窝还兜着一些水,苏靖寒的手插入了她的长发之下,轻揉着她的腰窝,又忍不住辗转而上,脊背上的疤痕些许磨手。
宋祁侧头喟叹,脊背上原本就很多穴道,伤疤那里平常更是被保护得紧,此刻哪里禁得住她这般抚摸。
“阿祁,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
宋祁低下了头,眉目含情,她捋了自己一束发丝到身前,遮盖了一部分内容,“你啊,时时刻刻想轻薄我。”
苏靖寒笑着帮她搓了搓发丝,成条的都搓散开,“你上大学的时候应该被不少人表白过吧?”
“表白也有,但我暗恋了你近十年,洁身自好得很。”
“我现在很想打死你,明知我喜欢你,你又喜欢我,害我白白守活寡那么久。”
“我舍不得你啊,可是如果你忘不掉,我的死遁有何意义?”宋祁绕到了她身后,从背后搂着她,“在我以宋祁的身份来见你之前,我不能耽误你,你喜欢其他人,和其他人在一起,我都不能干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若最后失去你,只能算我的报应。”
“可是死遁后,你在这世上孤身一人,不难过吗?”
“这不是有你吗?今后我就守着你,为你而活。”
“人应该为自己而活。”
“可是我……已经活太久了。”宋祁蹭了蹭她的脸,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也许我生来就是操劳命,拼了命当刑警,只是因为跟你的一个玩笑,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从前为自己而活,也不过是等着青松,现在是等着青松,还有陪着你。”
“你没有喜欢的事吗?”
“喜欢?感觉已经成了习惯,习惯动武,习惯维护律法,习惯画画来记录人事。”
苏靖寒转身,亲了她的唇,“喜欢吗?”
“喜欢。”宋祁低下头和她亲吻,手指在她背上游走,“想继续吗?”
“在水里。”
“嗯,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