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雨父子二人回了疆北,萧屿白日就更有了空闲。他军营不去,校场也不去,就在梨园缠着人。时七和尘起没见过他家主子这般放纵,到底是新婚燕尔,血气方刚。
自打与沈轻成了亲,司马姜离想要见人碍着萧屿在中间一开始还不好开口去萧府见人,倒是沈轻的拜帖先送到司马将军府,司马姜离拿着那帖子好一阵欣喜,她拿了剑就跑,沈轻帖上说成婚半月之久,萧府的事务摸得差不多,正好出去散散心,萧屿同她说过,想出去就去,不用过问,只要带着惊蛰护她周全即可。
可她约司马姜离是假,躲他萧长凌是真。
萧屿上朝回来脚刚踏入门槛,就问着人:“夫人呢?”
看门的府卫恭敬答:“夫人出去了。”
刚踏入的脚又退出去:“又出去了?还是跟司马家的人?”
“是,将军。”
一连好几日,白日他回来沈轻都不在,他还特意推了军营里的事,赶着回来见人,夜里又早早睡下,跟司马姜离就算有再多的话,也该说完了。
尘起和时七跟在后头一进一出,尘起先说道:“主子,要不我去将人寻回来,总归夫人去的也就那几个地方,好找。”
萧屿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来:“不用了。”
“她也就再出这么一回。”
身后二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去军营。”萧屿转身上马。
他夜里回府,沈轻回来也没多时,萧屿进了梨园就往里屋去,入府门时已经问过得知人回来了。
躲着他?那他可得好好清算清算。
他刚入屋找了位子坐下,沈轻从净室里端出盆热水放到跟前,屈身去给萧屿脱靴,萧屿愕然抓紧她手没让碰:“你做什么?”
“给将军沐足啊。”沈轻抬眸认真道。
萧屿拉起她往自己位置坐:“这种事怎能让你来。”
“夫为妻纲,这本就是我该做的。”
“在我这里没有这种规矩,”萧屿脱了沈轻的鞋袜,“你不需要守那些虚无缥缈磋磨人的礼制。”
“你只做你自己就好。”他将沈轻的脚放入热水盆里,他手掌大,一把刚好握住她整只脚,一手一只,玩起来了。
沈轻低声:“那将军能为我洗得,我为何不能给你洗。”
“我在军营里跑了一整日,臭死了,哪里舍得让你碰。”
沈轻心道这几日倒是冷着他了,一时心生愧疚。
萧屿给她洗净后,自己再去了净室,待了没多久,顶着水汽出来,中衣半挂着,露出半截胸膛,水雾还淌在线条里。
他擦着湿发,漫不经心问着椅上看书的人:“司马姜离带你玩什么?”
书里的话本着实精彩,沈轻敷衍道:“嗯。”
“嗯?”
忽而手里的话本飞出去,她人还没反应过来,萧屿已经抱着她上榻,沈轻刚要坐起身,就被人欺上来。
“那么怕我?”萧屿呼着热气,温声贴耳,软语磨人,“日日出去就为了躲着我?”
“你,你说什么?”沈轻一脸无辜。
“还跟我装,你白日欠了多少,我夜里都给你讨回来。”说着他解开沈轻衣领的扣子,那双手被他死死抓着,她根本动不了。
沈轻被戳中了心思,恼极了又无能为力,只能任人讨着要,身上的人使着坏问:“白日躲吗?还躲不躲了?嗯?”
沈轻感受着阵阵冲击的力道,咬着唇摇头。
“不敢了?嗯?可是不敢了?”萧屿喘着粗气,用着力,“你若敢也无妨。”
沈轻受不住,指尖掐着他手背,求饶道:“不……不敢了……不敢了……”
萧屿日里夜里都没少缠着她,藏香阁不去就可着她一人嚯嚯,她那身板哪里经得住,她只能想得这么个法子,白日出去躲着,夜里回来就说累了,躲一日是一日,想着他新鲜劲过了或许能好点,谁知他是这么个性子。
一点亏都不愿吃。
沈轻这会儿是当真不敢了,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
萧屿近些日子军中不忙,早就盘算着闲暇时间抽空带着沈轻去洛天山的猎场跑马射箭,顺便还可巡查在猎场里训练的守备军近况。
盛夏时分,祁都的天气闷热,于洛天山而言,已经凉快些许,特别是夜晚,星辰浩瀚,晚风凉爽,伴随着虫叫蝉鸣,很适合避暑乘凉。
萧屿自从去幽州后守备军各营都由分管的校尉监管训练,打幽州回来后,又一直忙着军中安置事务,还有大婚之事里里外外都要花心思,自然去较场时间较少,即便去了不一定都能见上面,大家都各忙各的,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萧屿不会叫上各营校尉到跟前一一呈报。
他不喜欢官腔那一套,刚接手那会儿守备军松散,他盯得紧,善于用人,松紧有度,驭下有方,几乎日日扎在军营同大伙一起训练,同吃同睡,没有架子,但是大家却仍然打心里敬畏他,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他没有三万守备军的调令权,但守备军却甘愿唯他马首是瞻。
守备军三营校尉吴适带着三营的士兵在洛天山猎场已训练了半月,这还是他向萧屿申请的特批,萧屿哪里有这权限,还得靠着他这张脸,陪高西宏喝了一晚上的酒,高西宏父亲是兵部尚书,就他一个独子,他是能说得上话的。
尘起事先跟吴适打了招呼,吴适早就领着人在猎场外候着。见到萧屿后众人先是行了礼:“萧将军。”
马背上的萧屿点头回应:“诸位辛苦,无需多礼,我此次携家眷来的,大家不用顾忌我,请便。”
吴适听到萧屿说携带家眷,倒是轻松了起来,打着趣道:“将军自成婚以来,较场来的也少了,想必是温香软玉在怀,乐不思蜀啊。“
身后的众人听了附和大声笑道,萧屿脸上挂着笑意,也不恼。
吴适性格大大咧咧,是个粗人,没那么多心眼,为人也是直爽的很,不爱拐弯抹角,继续说道:“今日难得来一次,诸位兄弟也好久未和将军比试比试,将军不打算检验一下大伙这些日子训练的成效吗?”
比试?萧屿来了兴致,唇角挑起,意味深长说道:“你们确定是比试?到时输了,可别说我再欺负你们。”
身后的一个小旗道:“将军可是太小瞧我们了。”
萧屿扬起马鞭,“那就练练,诸位先去较场等我。”
众人兴致盎然,吴适做了请的手势,给尘起引路,到了他们休息的军帐,白露扶着沈轻下马车。
车外的萧屿伸出手,把她抱下了马车,尘起,时七等人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吴适一脸笑意,仿若在看戏般,好奇他们这萧将军娶得夫人长什么模样,他倒是想看看萧屿出入各个场所都要带在身边的夫人长得是不是真如传言那样只此天上有。
吴适在一旁喃喃道:“萧将军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尘起听力好,听见他在自言自语,便跟他解释一番:“夫人可是将军的心头宝,你等看习惯就好了。”
等看清沈轻面容后,他才恍然萧屿这夸张的行为一点都不为过,而且极其合情合理,他一个整日混军营的大老粗,哪里见过这样气韵出挑的女子,忍不住想多看几眼,离着两米远也能感受到萧屿那不容人久看的冷意。
吴适尴尬的干笑几声,正襟后不忘给这位将军夫人行礼:“夫人妆安,果真像夫人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们的萧将军。”
沈轻也点头淡淡回应道:“校尉大人有礼。”
吴适此刻也很有眼力:“那将军和夫人先准备着,属下让人下去备晚上的膳食,兄弟们在较场还等着将军检验呢。”
话毕便退了下去。
两人入了帐内,萧屿手抓着沈轻双臂温声道:“较场里都是臭男人,让惊蛰和白露在帐内陪你歇息,我去较场看看,晚膳前回来接你。”
沈轻歪头瞧他,眸光流动,若有所思,并未说话。
萧屿见她兴致缺缺,低头想要与她视线持平,“怎么了?”
沈轻眼睫微颤,移开了视线,扯出声音:“将军带我来不是说教我骑马射箭的吗,你既陪不了我,又不让我跟着,自己去与人比武,这算什么事儿。”
萧屿只理解到,原来是舍不得离开他呀。
这才耐心解释说:“军营里的男人,都是没见过女人的,我家夫人这般好看,我哪里舍得给人瞧。”
沈轻又道:“那晚上我自己一个人躲在帐内用膳了吗?将军既不想别人多看我,却又要带着我出来。”
萧屿见她总是有理,又不想与她争执,便只能退一步:“那换身衣裳,我带你去。”
沈轻这才满意一笑,不说话,却已经在翻找更换的衣裳了。
她也不过是出于好奇之心,想看看萧屿比武罢了。
萧屿换好衣裳,先出了帐子,唤了时七,传话给吴适,让较场里的人都穿上衣服,整理着装,萧屿也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过来的,大家训练时酣畅淋漓就会脱去上衣,凉快自在。
他可不想让沈轻看别的男人。
半个时辰后,较场里排了整齐的两列队伍,萧屿瞧着有点疆北骑兵那味了。
飒爽威严的声音撕裂长空:“三营守备军严阵以待。”
他今天不是来验兵的,再者他的传话也没问题,只是让大家不要太过随意,注重注重形象,可也没让他们如此庄重啊,是时七传错了话,还是吴适会错意。
他侧头睨了一眼正在挠头的时七,瞬间懂了,吴适会错了意。
萧屿摆了手示意:“看来还真如吴校尉所说,大家都训练有素,那便让本将军看看你们的实力。”
他拿起兵器架上的弓,“承蒙圣恩,圣上虽提拔我为镇祁大将军,但我仍是从前那个与你们日夜训练的萧长凌。”
他此话一出,众人也听出了他话里意思,不管他提了什么身份,都无需过于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训练中,尽管使出全力,无需藏着掖着。
惊蛰和白露陪同沈轻在较场的亭子内乘凉,绝影在外跑了一圈回来,趴在栏杆处,耷拉着尾巴,吐着舌头,百无聊赖。
惊蛰给他拿了一个小碗,乘满了水,放在一旁,绝影起身,摇着尾巴喝起了碗里的水,一下就见底了。
沈轻视线一直落在萧屿身上,她能看出他身上那股劲,在较场上他指挥着士兵的那种意气风发和得心应手,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将才之能,是很多人带一辈子兵都学不来的。
他天生就是属于战场的人。
任凭祁都想要挫去他身上那股劲,简直妄想。
这也是沈轻执意要与他一齐来校场的目的,她想要看这样的他,这才是真正的他。
白露给沈轻解着闷儿:“夫人在看什么,瞧得这般专注。”
惊蛰闻声后,寻着沈轻的视线,骤然就明白了,说道:“主子在军营里,一直都很受到敬重的,夫人许是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吧。”
沈轻收回视线,目光落在绝影身上:“狼崽可以肆无忌惮地寻乐,人却不能。”
白露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惊蛰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