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
在场所有人都被刘婵的突然昏迷吓到静止,只有刘发因为离得近加上反应快,如同闪电般冲了出去,飞速越过食案,长袖一拦将刘婵抱在怀里。
“父皇,请寻太医!”
眼见家宴一片寂静,刘发赶紧冲着刘启说道。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魂都喊了回来,刘姝、刘妙和陈阿娇三人当即跑到刘婵身边,三个小丫头绕着昏迷不醒的刘婵急得直掉泪。
王夫人赶着去确认刘婵的情况,抱着孩子太不方便,因此她一把将小刘彻塞到唐姬怀里。唐姬原本也想要起身,突然就被塞了个娃,她跟小刘彻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离得最远的刘荣下意识站直身体想要过去,却被栗姬一把拽住,他想起阿母那些巫祝干的事,顿时面色惨白。
“赶紧把太医叫过来!”刘启吼道,随即快步来到刘婵身边挥退众人,亲自去探刘婵的鼻息,发现小姑娘只是昏迷后,心稍松了一拍。
窦太后眼睛看不见,只能听到在场乱成一团,她惊慌地拽住身边的窦婴焦急道:“发生什么了!婵儿怎么了!”
窦婴赶紧跪地回道:“阳信公主昏过去了,还请太后立即终止家宴。”
窦太后捏着窦婴衣袖的手一紧,不过老太太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闻言立刻下令:“好,赶紧把饭菜全端下去仔细检查,在场宫人全部拦住,尤其是刚才侍奉阳信公主的那些!”
“唯!”
梁王坐在位置上,看着下方乱糟糟的一团,眼神晦暗不明。馆陶公主经过他身边时悄悄拍了拍梁王的肩膀以示安抚,而后直直朝刘婵走去。
太医被宫人拽着一路狂奔,来到大殿后衣冠都凌乱了,他没空整理,赶忙跪到阳信公主身边开始诊脉。
说来也是巧了,今天来的太医恰好经历过刘婵落水昏迷一事。那天阳信公主醒了之后,他回去琢磨了一夜脉象,琢磨到天亮都没琢磨明白阳信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此刻,太医看着昏迷不醒的刘婵,心里大喊一声怎么又是你,然后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为公主诊脉。
“阳信公主如何了!”刘启、馆陶公主跟王夫人全围在太医身边。
太医望着这群贵不可及的人,擦着头上的冷汗:“阳信公主这脉象,很凶险啊。”
听着太医语焉不详的话,馆陶公主那脾气先憋不住了,她指着太医怒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说清楚了!婵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凶险了!”
太医欲哭无泪,跪在地上道:“回禀长公主,阳信公主脉象绵绵其去如弦绝,乃是生机断绝之兆。”
王夫人跟几个公主面色惨白,陈阿娇立在刘婵身边,死死咬住下唇。
“放你的屁!”馆陶公主一脚踹在太医身上,若刘婵此时能听到她说话,必会感叹馆陶公主跟刘启不愧是亲姐弟。
刘启被馆陶公主在耳边喊得额头上青筋直跳,他弯腰将趴在地上的太医扶起来问道:“可有办法医治?”
“臣才疏学浅……”太医见他说完这句话后在场贵人脸色都一片阴沉,连忙补充道,“但是阳信公主此次脉象与上次相同,或许公主可以和上次一样绝处逢生!”
刘启想起上次刘婵落水后的蹊跷事,不禁自言自语道:
“婵儿这究竟是怎么了……”
啾——
刘婵怎么了,刘婵正学着当鸟呢。
她如今站在高高的树杈子上,伸展翅膀。
有了上次变毛毛虫的经历,她这次倒是不慌,但也不意味着能瞬间适应变成动物后的躯体。
“系统,你故意的是吧。”
她上次被鸟吃掉,这次就让她变成鸟?
【昏模式形态是随机的,与我无关】
“我信了你的邪。”
好在这次她没变成毛毛虫,身为鸟类的她不仅能看见四周的事物,视野也要比人类更加宽广。
刘婵还挺满意的。
借着月色,刘婵看到她脚底下有着一座府邸,与宫里的规格不同,这府邸要小很多。刘婵透过窗户的纱布看到烛光点点,心想这家府邸主人大半夜还不睡觉,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你先告诉我,我还在长安吗?”
收回目光的刘婵询问系统。
【请宿主自行探索】
不出所料,锯嘴葫芦稳定发挥。
刘婵一点也意外,既然系统不告诉她,那她就自力更生飞到天上看个明白。
反正她都变成鸟了,不好好翱翔一番怎么对得起这双翅膀。
人类祖先从诞生那日起就开始遥望天空,从捕猎飞鸟到向往飞鸟再到试图跟鸟一起翱翔于天地之间,古人做了不少努力,前有工匠韩志给唐穆宗献会飞的龙床把皇帝吓一大跳,后有明代陶成道试图坐着自制火箭上天结果丢了性命。
刘婵也不是没向往过,谁小时候没有张开双臂学着鸟扑腾几下?她幼年时看到跳伞视频别提多激动了,颇有实践精神的刘婵还撑开伞从高高的台阶上往下跳,试图复刻个简易版跳伞,下场当然是摔了个屁股蹲。
现在终于能体验飞翔的感觉,刘婵心里不免激动。
这跟坐飞机可不一样。
不用买机票,她现在只需要扇扇翅膀就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飞冲天的渴望让刘婵攥紧树杈的爪子一松,遥望着月亮振翼而飞!
“芜湖起飞!”刘婵在心底高呼一声,身随风起,娇小的鸟类躯体绕着脚下的府邸盘旋。
刘婵现在没法发出人类的声音,只能用急促而清脆的鸟叫声表达此刻兴奋的心情。
第一次试飞成功!以后她就是华夏航天第一人!
【宿主你……】
“好高!”
飞到天上后,刘婵看着地上的排排房屋,心中升起了一股满足感。
在皇宫里待了7年的刘婵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难怪大家都想上天呢。
刘婵开始尝试花式飞翔,一会上一会下,感觉连风都有了形状。
“看我来个俯冲!”
玩嗨了的刘婵随风而动,不亦乐乎。
然后……就翻车了。
只学会加速没学会减速的刘婵冲着那家人的窗户就撞了过去,眼见面前的纱布越来越近。
“啾啾啾啾!”
救命啊!
她的鸟生不会跟她的虫生一样短暂吧!
啪叽——
夏日,为了透风,这户人家特地打开遮蔽窗户的木板,用纱布将窗户遮住,挡住蚊虫的同时让夜晚微风能够吹进来。只是没想到今夜除了微风,还有位不速之客。
刘婵一头给纱布撞出个口子,跟着惯性冲进屋子里,鸟屁股擦着地板滑出一道直线,黑黄相间的鸟头撞在置于地面的竹简上,连鸟毛带竹简散了一地。
刘婵:@-@
经受不住冲击的刘婵当场晕倒,跟躺在病榻上不省人事的阳信公主远程联动。
正埋头写竹简的晁错眼睁睁看着一个不明物体冲进屋子里,还以为是有人行刺,当即起身,却见不明物体冲着地上的竹简径直而去。
晁错:?
一头雾水的他绕过桌案,手里揣着匕首,谨慎地朝地上看去。
满地鸟毛。
还有一只撞晕头的小黄鸟。
守书待鸟的晁错蹲下来用无情铁手拎起刘婵,寻思着今晚要不要加顿餐。
这鸟看起来挺肥的。
还没等晁错吩咐下人把这鸟拿去煮了,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原来是宫里又来人了,陛下让晁错赶紧进宫。
晁错有点疑惑,今天陛下不是要举行家宴吗,怎么还有空宣他进宫,难道是家宴上出了什么变数?
没时间加餐的晁错把小黄鸟扔到桌案上,心想就让老天来决定这只鸟的命运好了,要是他回来之后小黄鸟还没醒,他再把它煮了。
他对着宫人道:“错这就动身。”
无意间救了自家女儿一条鸟命的刘启正在宣室背手盘桓。
阳信公主昏迷,按理来说他身为父亲应该陪伴照顾,可想起刚才的家宴,刘启心绪烦乱,将阳信公主托付给王夫人和馆陶公主后,他快步行至宣室让人把晁错宣来议事。
左等右等。
晁错还没来。
本来就着急的刘启更着急了,连派三波人去催。
姗姗来迟的晁错不出意外又挨了顿训,晁错无可奈何,他又没法插翅飞过来。
晁错不是会说俏皮话的人,他只想问正经的:“陛下今晚有何要事?”
刘启赶紧把家宴上发生的事跟晁错讲了一遍。
给晁错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窦太后突然要求分封诸子,什么阳信公主突然站出来,然后又一头栽到地上人事不省。
想起刚才那只小黄鸟,晁错忍不住寻思难道那只昏迷的黄鸟是上天给他的预示不成?
“陛下宣臣来,究竟是想问分封之事,还是想问公主之事。”
事先说明,他不会医术。
“自然是前者。”刘启道。
“那臣以为,虽然阳信公主以言语扰乱太后,但陛下仍要对梁王做出表示,切不可让此事轻轻放下。”晁错说道。
刘启皱眉:“为何?”
“陛下既然想削藩,就要提前防备诸侯行叛乱之事。梁国地处险要,乃是拱卫长安的屏障之地,吴楚若乱,必先攻打梁国,只有打下梁国他们才能直入长安。”
“若梁王心存二心,长安危矣。因此陛下须先以储君之位稳住梁王,让其能安心镇守诸侯。”
刘启不悦道:“只有蛮夷才行兄终弟及之事,我中原自古父子相传,岂能随意更改?”
晁错紧跟着说道:“并非真要立梁王为储,只是先稳住他罢了。”
刘启闻言仍旧犹豫:“君无戏言,承诺了却做不到,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不可不可。”
晁错忙道:“那陛下就要感谢阳信公主了,阳信公主出言扰乱太后,阻止陛下立誓于众人之前,等日后陛下与梁王私下约定,谁又能知呢?”
刘启点点头,但还是不满意晁错的回答,他眼睛盯着晁错,作出忧虑的样子道:“若朕听先生所言行事,日后梁王以此为要挟,要求朕实现储君之位的诺言,朕又该如何?”
晁错明白了刘启的心思,他叹了一口气,跪地行礼道:“若如此,臣等必将死谏!大汉父死子传乃是汉朝制度,陛下乃是圣人明君,必不可能做出此等誓言,梁王岂敢口出狂言污蔑陛下?!”
刘启笑了。
他连忙上前,亲自扶起晁错:“先生快请起,我怎么受得起先生如此大礼,我听先生的便是了。”
可惜刘婵听不到这段对话。
不然她一定要在史书里记上一笔,让后世人看看她爹到底是什么牌子的不粘锅。
拿捏梁王又背信弃义的主意都是晁错出的,最后还要人家晁错立誓。
他刘启只是从善如流罢了。
刘启得了晁错这一番话,郁气稍顺。这才想起刚刚晁错口中的阳信公主,不禁面露哀切道:“今日之事令我方寸大乱,一想到婵儿危在旦夕,我这心头真是难受啊,什么事都思索不了。”
“陛下,容臣多说一句。”晁错不管刘启是不是真的在为阳信公主难受,他继续发挥着智囊的作用,“陛下应当彻查阳信公主的身边人,看看究竟是谁教阳信公主说这番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引用资料:
《黄帝内经》:病进而色弊,绵绵其去如弦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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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微笑面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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