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青衣男子
梅花雨,一滴滴的打在小莫负的额头上,雨水和她的汗水混杂在一起,流进了小莫负的眼睛,冰凉又有丝咸味的雨水慢慢让莫负地视线有些模糊,她用力的眨巴着,眨巴着眼睛。眼角的余光出现了一位青衣绾巾,面容俊秀,身形瘦削,显得有些文弱地男子。他就站在栈道的尽头。
“你说,这只能救一人的话,你选救谁?你?还是你父亲?”青衣男子仿若闲聊似的问道。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毛小子,敢这样胡说,你过来,你过来,看本官不好好教导教导你!!。”许望虽然有些战战兢兢,但听到此番言语,也不禁火冒三丈。
青衣男子像没有听到许望说话,深邃清澈的眼神宛若天上星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挂在木桩上命悬一线的小莫负,毫无表情地继续说道:“看来是应该只救你了,因为就算救了对面那位县令老爷,如若你死了,他也会被罚满门抄斩对吧!”青衣男子嘴角略微上扬的问道。
小莫负早已经双手麻木,随时都可能手一松立马小命不保。但是她还是用超乎这个年龄孩子的坚韧和冷静坚持着。
“喂···快拉我上去。若再不出手相救,你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就马上都变成了一堆废话.......”小莫负说着,手又滑落了一些。“况且我爹爹就站在栈道头上,只是吓的动弹不得,却并无生命危险。大叔若是要救就救,不救也不要在这里徒耗本姑娘的气力。小女我还想多活一会儿呢?更何况,你若不想救我,何必与我在这废话这么多……”
听了这一席话,青衣男子笑着咳嗽了两声,便如履平地一般轻轻松松走到小莫负跟前,蹲了下来。
“上来吧!”青衣男子伸出手,看不清表情。
小莫负一把抓住他的手,可能求生之念用力过猛,差点拉了少年一个踉跄。男子本不强壮,更像个羸弱的书生。只是能再这危险栈道上如履平地的心境让人佩服。将莫负引到对面崖边少年嘲笑道:
“你就那么怕死?”
“敢问,这世上谁又不怕死?我怕死,你难道不怕?”小莫负也嘲讽的反问道再回头望了望脚下的深渊,还是长舒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况且,我自己的命我自己知道,绝不会命绝在此时此地。”
男子将小莫负拉上来后没有多说一句话准备转身告辞。
“等等,不管怎么样,莫负感谢贵人救命之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莫负定了定站直了身子欠身行礼问道。
许望见女儿得救也擦干鼻涕眼泪笑着问道:
“是呀!是呀!大侠留名,许某他日定登门致谢!”
青衣男子听到莫负二字,回过头看着这小女孩胸前挂着一块玉佩。心想:难怪刚才处事冷静,胆识过人,反应聪敏过人,虽然脸臭,但现在还算识大体恭恭敬敬的行此大礼。有意思!
便回过身来,也作了个揖回礼道:“在下张子房。”
“张子房,张子房,怎么那么耳熟却怎么又想不起来。”许望还在脑子里努力的回想着。
“张子房,是张良那个子房吗?”小莫负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青衣男子,“不过如此嘛···”嘴里不自觉的低声喃喃道。
“传说中的持玉降生,受狗皇帝御赐的神女,大秦第一吉祥物许莫负也不过如此嘛。”子房听到小莫负的喃喃回道。
一听‘张良’二字,许望整个人就像突然被闪电击中一样,全身过电似的,一惊一乍的大声喊道:“莫儿!离,那···那个人……远一点,他可是...他可是…………”。急的差点忘了自己还站在悬崖边上,差点就跳起了脚来,差点没掉下去。这不正是前几年在“博浪沙”,刺杀吾皇失败的六国余孽张良张子房吗!虽然侥幸逃脱了帝国的搜捕,却在坊间声名鹊起。原来,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
“爹爹,无妨,此人有拜相之貌,封侯之相。他求得是名垂青史,功宣于世,这种人,又怎么会去害我区区一个小女娃的性命。本来此行我就是来拜黄石公为师,原本以为会徒劳而反,此行遇见张子房兴许有望。请爹爹带一行人绕山而行,到山南来接我。”莫负转过身对悬崖对面的许父说道。
“那还···还不快···快出发。”许望一听便明白女儿的意思一咬牙闭眼跳下了木桩,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唤着一行人调头绕山而行。这博浪沙之后不久,便听说这小子就偶遇黄石公,还得了黄石公真传,自此后便不知所踪。想到这,许望心中不由暗自感叹:女儿啊,爹爹,马上就来救你,这六国余孽还不知道会对莫负做出什么呢,莫负还那么小。许望越想越害怕。
这时张良早已经转身拂袖而去。
“大叔!慢一点,你走太快了。”莫负赶紧追了上去。
“大叔?!你叫我大叔?!”张良停了下来用犀利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黄毛丫头。
“传闻之中,韩国相府之后张子房,果然是面容姣好细皮嫩肉,因为从小体弱更是保养到家,虽然你已将近而立之年,但现在怎么看您也只有十八!”莫负立刻满脸堆笑做舔狗状。
“你!··你...咳咳”张良被说的有些语塞咳了起来,不再理会继续向前走去。
“大叔您,博浪沙一事之后,你便声名鹊起,名扬六国,这不是正中你的钟鼎之梦,怎么你现在还躲在这山野之中?”许莫负继续跟上去追问道,想看看能不能套出点黄石公的消息。
“你一帝国神女,跑来这颍川归谷山,又是作何,明知故问。”张良头也没回的说道。
“你已受黄石公点化,造化非凡,你现在也跑来这颍川归谷山,要嘛便是来寻你师父,要嘛就肯定就是有事情想不通,或是修行上有不通的······”莫负暗自觉得有戏,便立刻麻溜的加快步伐跟上张良试探道。
“这……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张良听到后转过身来。今天遇到了个女的,还是个小人儿。
“你才是小人呢···哎呦!”莫负没来的急避让,直接便撞了上去。
“你老跟着我干嘛!”张良就这么被撞了一下便扶着胸口咳了起来。
“这山路就一条,我又能怎么办,怎么走都能算是跟着你。”莫负口中虽然在辩解,但身行还是紧紧的跟在张良身后。
张良虽然嘴上不说,但‘博浪沙’三个字就像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还时不时地击中张良的心口,有遗憾、有不甘、更有些茫然,纵然修行到此,每每想起还是会心里隐隐作痛,肝火上窜。想起了自己的祖父、自己的父亲,曾经的相国之家。再想想亡国之时,自己如丧家之犬般,看着自己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苦苦挣扎,但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从小学的治国之学,修的体恤百姓之心,在国破家亡国那一刻都成了可笑的空谈。少年时满腔的抱负再也无处话凄凉。剩下的只有国仇家恨,只有复国之心。想到这里张良不由暗自双拳紧握。这一路两人走的相对无言。。
“大叔!”莫负打破了这一路的沉默。
张良仍然没有回头,一言不发的自顾自的走着。
“你只记得你韩国的国仇家恨,你可又曾想过这天下的所有百姓。这百年来的纷争,耕地荒芜,民不聊生,各国的黎民百姓饱受战乱流离之苦,这无法守护自己亲人之苦,无力救亲人也更无力救自己的痛苦,和你的亡国之恨,并没有高下大小之分。现在始皇帝统一六国,未必...未必不是一条更好的路,····”许莫负跟在身后不停地说着。可是这话还没说完,自己的白皙细弱的玉颈,已经被张良的大手紧紧地扼住。
“闭嘴!你懂什么!你和狗皇帝皇宫里的十二金人一样,不过是狗皇帝的歌功颂德、自吹自擂的道具而已。你又了解什么!我祖上五世相韩,早与韩国与国同休,我有拜相之貌本就不奇怪。小妖女,你那些个神神叨叨的巫祝之术休想糊弄我。我等已快到而立之年,你一个养尊处优的黄毛丫头,懂得了什么国仇家恨,你又未曾做过亡国之奴,又哪知亡国之恨,所以才随口说得出这些风凉话。简直是妇人之仁,不可理喻!”张良说着说着自己的手不自觉的更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