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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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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没有你想的那般天真,嗯?”他把容簇的手腕揉捏了几下便放回了他的腿上,“本王想去江水,赈灾之事只是原因之一,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没有对你和赵衍说清楚。你的建议很好,这确实对我们所有人都是有利之举。但是你要知道,你说的这个过程耗时太长了,照这么下去,江水的百姓撑不了这么久的。”

谷颐语速不快,给了容簇足够的缓冲时间。容簇渐渐冷静,呼吸也逐渐平缓了下来。被愤怒驱逐的思路渐渐回归,容簇脸色稍霁,静下心来示意他继续说。

“半月之前朝廷便派钦差大臣下到地方处理灾情,但收效甚微。仅仅依靠官府发粮救济,只能解决一时之急,并不能长久解决问题。而且根据传回来的情况来看,若是水患继续下去延迟到八月,朝廷的救济粮也是不够的。”

谷颐说道:“本王此去不仅有意要彻查贪污一事,也想要采取办法把江水的水患问题彻底杜绝。江水治理的问题本王研究了有些时日,也能够做一些决断,否则江水年年泛滥,百姓年年都要遭水患之苦,政国的国力也会受此影响。本王这算不上逃避,若非要说,也是想为本王的以后做些打算。”

“所以你懂了吗?水患治理之事是必然要去处理的,本王趁现在这个机会处理反而比以后处理时机要更好一些。”他笑着摊摊手,“怎么样?被我劝好了吗?”

“好了好了同意你就是了,现在行了吧?”容簇无奈的摆摆手,却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这一去怎么说也要三个多月,朝廷那边怎么办?”

“老四吗?”谷颐笑了笑,“钦差大臣这个肥差可是他抢着要来的。”

容簇盯着他,半晌才叹出一口气,“算了算了,由你。”

他站起来侧对着谷颐看向那泉活水,翻涌的小水花争抢着冒出来,搅动成白白的浪花向山下潺潺流去。这眼泉水不大,水声小到几乎微不可闻,谷颐在温柔的泉水声中站起身来,与容簇并肩。

“那你还想与我一起去吗?”他这样问。

容簇闻言猛地抬头,谷颐脸上扬着淡淡的笑意。四目相对之下,容簇“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好啊。”他说。

声音像是被泉水洗刷了一番,轻柔澄澈,细细品味还有丝丝的甘甜味道。

“回去吧。”谷颐眼神柔软的很,“他们现在也该出来了。”

容簇情绪低落的摇了摇头,故作唉声叹气的样子,摇摇晃晃的在前面领路,嘴里也不得闲,小声的抱怨道:“哎果然权力大就是好呀,像我们这种小人物,在太子殿下的威势之下就不得不听,唉,这可是个什么世道啊,人心不古。”

容簇念念叨叨的小模样着实可爱,谷颐跟在他的身后,看他摇头晃脑的脑袋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容簇重生在这具身体之后就改掉了他原来的一切恶俗习惯,一头黑发现如今全拿一根红色发带束着,看着既干练又干净。

容簇发觉了他的动作,头都不回,手却如同长了眼一样准确捉住了他的手拉到肩膀,把他的手臂驾到自己肩上,好笑的说道:“你丫是不是偷摸摸喜欢我呢啊?也没见过你对赵衍那货这么动手动脚过。”

谷颐脸色一僵,口吻却还像之前那般不露声色,“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同为男子怎会互通心意?”

容簇哈哈笑了一声,仿佛只是和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两人目光相接,心里均是舒了一口气。

一切快速敲定,容簇给五十人制定了长达三个月的全天候训练方案,将手里的特种营全权交给赵衍训练,由赵衍负责五十人的训练考核。

容簇训练特种营才一个月便要离开,这群汉子与他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他的看法也渐渐转变。一听到他要随太子殿下走这么久,他们心里庆幸之余还多了几分不舍。

“教官,你回来之后还来指导我们吗?”

容簇无奈的看着一群嘤嘤乱叫的糙汉子们围着他打转,“我不训你们训谁去,就你们还抗抗练。”

“嘿嘿嘿。”汉子们憨笑着,被容簇训了心里还能美滋滋的想,他们也是与众不同的,起码来个其他人都扛不住容世子这般折磨呢!

容簇一拳打在棉花上,再骂下去也是被他们气死,干脆一人一脚把他们踹到山上去,“去去去,训练去,要是我回来看见你们还是现在这狗熊样,看我怎么治你们!”

众人哀嚎着捂着屁股连滚带爬上山,容簇看着他们七歪八倒的背影,嘴角却不自觉的扬了上去。他目送着所有人隐没在阴翳树林中,才转身向禁军营地走去。

谷颐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容簇在他的借力下骑上马,扭转马头归入队形站在他身后。队伍绝尘而去,喧嚣的尘土飞扬着,有一种铜臭腐朽的味道。

江水栎城郡,日落夕阳,因为水灾的影响,往常热闹的城内如今人烟稀少,傍晚时分街道就没了人影,更别说会有人来这里住店了。客栈的小二坐在冷清的柜台后,无聊的擦着掌柜的紫砂壶。就在这时,一群身披银色轻甲的士兵破门二人,中间簇拥着四位大人一齐涌入客栈大堂。

为首的将军啪的甩出一袋银子,低声喝道,“这间客栈现在被征用了,把客房全部腾出来,快点!”

“军爷,军爷饶命!”

小二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当即吓软在椅子上,双手不住的挥着求饶。

“你对人家温柔点。”士兵中簇拥的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公子有气无力的教训道,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那人立刻消了气焰,立到一边去。

“客栈里所有的客房我们全包了。”容簇嗓子有些哑,说话也有些虚弱,小二缓过神来,忙不迭的把客栈的所有牌子全部拿了出来摆在柜台上,“军,军爷,小店所有的房间都在这里了。”

“快点!”那人拿过所有的牌子,将所有的上房牌子挑出来,递给手下的士兵,说道:“把三楼所有的房间守住,安排殿下的房间。”

“再准备些吃食和洗澡水送上来。”谷颐搀着站都站不直的容簇,补充了一句就揽着容簇上了楼。

容簇几乎是刚进房内就瘫在床上。他的腿又痛又胀,长途跋涉了十几日,可苦了容簇这个细皮嫩肉不善骑术的娇贵世子。前几日还好,他还只是肌肉劳损有些酸痛,之后就比较悲惨了,他的大腿内侧不断经历了磨破和愈合的过程,简直苦不堪言。

谷颐看到这一幕又心疼又好笑。水患之事紧急,他领着的两名手下又是都会骑术的,他便自作主张选择了骑马这种比较快的方式。可他却忘了容簇这娇生惯养了十多年的身子到底还是没经历过这么长时间的长途跋涉,一路上被折腾的要死。

容簇面上生无可恋,他不用想也知道他下面成了什么惨不忍睹的样子,他有气无力的指着桌上的水壶,手指故作虚弱的颤抖着:“水……”

戏精上线,谷颐好笑的站起身来,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边。门口站着的两人经历了这十几日,态度早已从震惊恐惧到不可理喻到勉强接受。谷颐的贴身护卫清一之前就在宫中目睹了太子殿下的单相思全过程,心理接受能力比他们两个强得多。

但这位河道总督傅成林年过三十,这辈子没见过容世子这般臭不要脸不分尊卑之人,看见容簇指使太子殿下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容簇僵疼的肌肉舒展开来,痛感也少了不少,他靠着床边呲牙咧嘴的坐起来,有气无力的朝呆站在门口的二人招了招手。

“大人坐吧,站那儿干什么?”

二人齐齐看向谷颐。

“坐。”

获得太子殿下批准,傅成林才低声道谢,忙不迭找了椅子坐下。

“你就坐这里不要动了,一会本王让清一给你拿药来上药。”谷颐拍了拍床边,温和的说道:“明日就要进灾区了,你今日好好修整,待明日本王租一辆马车再领你进城。”

“好。”谷颐点点头,这几日舟车劳顿,他巴不得寻个舒服方式赶路。

“太子殿下。”话说到这里,傅成林却忽然向谷颐低头提议:“灾区情况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江水县已成为重灾区,瘟疫横行,您亲自前往实在不妥,依臣看,您应留在客栈中,臣前往查看后回来向您和世子报告即可。”

“不用。”谷颐闻言摇了摇头,“若是不亲临灾区,本王亲自来江水意义何在?你不必担心本王,本王自会注意。”

“就是,你看看太子殿下这体格,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容簇搭腔道。

“太子殿下,您……”

“此事本王自有考虑。”谷颐不容他继续辩驳,“明日本王会与世子殿下一齐前去江水,你在客栈中待一日,第二日便去栎城郡守府中主持水患一事,将这两月来的裁断之事全部理清,保证在七日后本王回来之时裁决大权在你手中。明白了吗?”

太子发话,傅成林不敢反驳,他起身恭敬的答应下来,同清一一同出了房门。屋内顿然空了大半,容簇又懒懒的靠了回去,手里的水杯让谷颐拿了过去,他为他又倒了一杯水过来,含笑问道:“还能走吗?不然明天你就在客栈中休息一日再说吧,栎城二十里外便是灾区,你到时候再赶来也不迟。”

“怎么?”容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道:“你刚刚拒绝了人家傅大总督的要求,现在又反过来要求我留在这里了?”

“本王看过传来的急报了,瘟疫只是小部分爆发在了一些乡村,无非是寻常的痢疾与疟疾,本王在很早之前便召集派遣大批大夫来此防范,不至于酿成大型瘟疫。”谷颐说道:“这几日骑马把你累得不轻,你恢复几日才更有精力来治理这次水患不是吗?”

“这道理倒是说的通。不过……”容簇话音一转,身子朝榻边的谷颐靠过去,仰头看他,说:“我的职责可是要保护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在江水,我身为你的贴身护卫怎么可以离开你身边呢?”

“太子殿下说是不是?”

容簇漂亮的瞳孔目光清透,他含着这样温润无害的笑容望着他,谷颐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轻咳两声,偏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脸颊却沾染一片可疑的红晕。

“噗嗤!”容簇被太子殿下纯情的样子逗笑,“谷颐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本王是男人,怎么能用可爱一词来形容!”

这一句话说出来,容簇笑的更加开怀。谷颐恼怒中带着无奈,他站起身来,摁着他的头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记。“你好好休息吧,饭菜我一会让清一给你送来,你吃了就赶紧睡,明日辰时就要起来赶路。”

“知道啦。”容簇乖乖的点点头。

谷颐替他贴心的关上门,房间瞬间了无人声。容簇抬手摸了摸痒痒的额角,谷颐力道使得不大,但都说了他细皮嫩肉经不住造,额头还是被弹出了红印。这轻微的痒痒感从脑门传到了心里,弄得容簇心跳都有些快。

又来了。容簇摩挲着额头,心里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傻子还以为自己的想法有多么隐蔽,殊不知在他眼里,他这些动手动脚的小动作就像个要糖孩子,就剩下扯着嗓门大喊“啊我喜欢容簇”一样,这群人里也就随行来的那老古董看不出来他的心思了。

自从那天再见之后,谷颐的不对劲便愈发明显。在情场里混了十多年的容簇怎么可能看不出这是什么心思。原先是他不愿承认,但现在这个事实摆在眼前,他把脑海里冒出的不该有的念头当除杂草一般全部拔除,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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