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官念得抑扬顿挫,想来也是粗读过两年书的人。
房杜两人听到此处,皆是双目带笑,至少这里把秦王的的身影放大了少许。
“通篇大白话,有失斯文。”
“且听听,甚有意思,且看来这就是告普通百姓,百姓听懂自是首位。”
老房面露微笑,说完这句不多言,两人再次支愣起耳朵。
“圣人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特令司农寺员外郎组织义卖,并亲自解下佩带日久,心爱不已的龙泉宝剑。
圣人有言:若是朕之肉可饲百万饥民,朕自片肉喂饱百姓。”
“此话定不是圣人所言,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
“杜兄勿打扰,甚为有趣呢,某觉得此次大唐君臣都会被这小子给算计一番,看看还有人说这小子得了失心疯。”
两人再次细听,坊官的声音很大,估计念完通篇,至少喝两壶水才能回魂。
“裴相心忧太原百姓,捐出文房四宝一套,此文房裴相一生致爱,至此献出犹如绞心割肺一般,但裴相依然拿出来了,此文房勾过千百文折,随裴相南征百战,其功之甚……”
“内史令萧相,捐腰带一条,此腰带乃是萧公获封宋国公时亲戴,平日爱护恐有点泥沾染……”
“……”
“大相国寺方丈,捐献手抄金刚经一本,…”
“终南山袁道长,捐道家秘门养生丹一枚…”
念到一半坊官的喉咙就已经哑了,好在坊官早有准备,直接旁边一人替换接着念。
足足半个时辰,差不多才将内容念完,稍有点名气的官员此刻皆在榜上。
“员外郎有言,百官之苦自该如是,心忧百姓夜以继日,所以二十日义卖结束,会将各相公、王公义卖的价值标于榜后,再示公文。”
到这里全部结束。
“哈哈哈…杜兄,某所断如何?”
房玄龄哈哈大笑,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易凡这小子不安好心,这后面公示买卖价格,这招太狠了。
“房兄勿笑,岂不看我俩也榜上有名。”
“此更是好笑,你我二人与这些王公一处,身价可是涨了百倍。”
老杜听此言,也只是摇头苦笑。
“说不得当派人,去义卖场花个两石粮将东西换回,否则无人出价,岂不是贻笑大方。”
“这就是那小子的阴恶之计。”
“杜兄此言差矣,他能想到此法,说明其才智过人,他用此法惠及数万百姓,心中自存浩然之气。”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秦王府,突然觉得今日的天气似乎更加的清爽了少许。
秦王少粮,他俩这段时间也是烦闷,此刻如同拨云见日。
皇宫内,李渊如同得了便秘。
因为自己的女儿又拎了一堆吃食过来,他发现自己的境遇就是个药人。
“秀宁,这个吃食嘛,乃是易凡首创,自是由他评判才最为公允。”
“女儿知晓,只是这段时间那坏蛋都在为父皇筹粮,女儿怎好打扰。”
李渊郁闷啊!
这还没过门,就这么为他考虑了。
你为他考虑我没意见,可你不能祸害为父啊!
百骑司匆匆赶来,李渊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面色一板道:
“可是有要紧事?”
“禀圣人,今日各坊处都贴了一张大纸,上面或有假诏之嫌。”
“纸呢?拿给朕看看。”
李渊听禀双眼一眯,假传圣旨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祸乱民心之语,那就麻烦了。
“每张纸下皆有坊官看护,言无圣人之意,不得揭下,百骑司无奈,只得手抄了一份。”
李渊那听这废话,接过看了第一眼眉头就皱了皱,这百骑司的字也太丑了。
强忍着不适,他留心于内容。
李秀宁大概能猜到这纸跟易凡有关系,所以此刻极为关注她父皇的表情。
先是愕然,后是面上带喜,接着嘴唇还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足足看了一柱香,继而是哈哈大笑声传出殿外。
“无甚要紧,里面所写,确是朕亲言。”
“父皇写的是什么?”
李渊此刻脸如菊花,将纸递于了李秀宁。
“这易凡太坏了,他居然将这些没用的东西,说成了天上地下仅有,真是可恶。”
“呵呵,秀宁不知,他如此写,并不是给百姓看的,而就是给捐献之人所看。
他将东西夸得越狠,到时义卖的价格就会越高,否则捐献之人就要丢脸了。”
李秀宁看到最后,才开口道:
“父皇,这坏蛋为何不要铜钱,而只是要粮呢?”
“若他要铜钱,第二日长安的粮食就能涨到天价去,这就是小家伙的细心之处,不容易啊。”
李渊老怀大慰。
这件事,他觉得很合自己的口胃,哼!世家,百官,个个嘴中叫好,哪怕割一点血下来,就会哭天喊地,此次,看你们往哪跑?
若是跑了,名声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