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妖是什么时候把白衍掉包的呢?这就要从二人在树墩处休息时讲起。
那时白衍确实坐下了,不过他满脑子都是“小欤生气了,怎么办?”之类的,根本无心在意周遭状况,而此时,欤站在离树墩几米远的地方建议道:“这里很危险,最好赶紧离开。”
他如此听到,便顾不得脚酸,二话不说起身,“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走吧。”
白衍跟着欤向左边的路离去,越往里走树木越密,不知何时起的雾挡住了视线,就连身边之人也都模糊的只剩半个身影,骤然,白衍再次停下脚步,欤不明所以,“又要休息吗?”
“离他们已经够远了,说吧,你想干嘛。”
“欤”像条被踩着尾巴的蛇,“说什么呢,阿衍……”
向前稳稳跨了几大步,白衍手抚上“欤”的脸,“小妖,事情本可以妥善解决,但是,现在……”伴随话语的还有动作,撕拉一下,“欤”的面皮像块破布一样被撕下来,白衍看着疼出原型还在地上打滚的鸟妖,继续道:“偷窥别人的隐私是个很不好的行为。”
鸟妖捂着脸庞,从指缝中瞋目切齿地瞪着白衍。
“不过鉴于你只是冲着我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白衍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划破手心,顿时鲜血肆意,然后把手伸到鸟妖的眼前,对他露出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你要的。”
鸟妖扑向白衍那鲜血流淌的手,啃咬着那处伤口,贪婪地吮吸,来不急下咽的血则一滴一滴坠到地上。
弹指间,鸟妖啃食的动作戛然而止,他那如同成年男人般庞大的身躯就这么直愣愣地跪坐在一个面相十五左右的孩子面前,他拽住自己脖子,好似透不过气。
“终于起作用了么。”白衍左瞧右瞧感叹道:“孤陋寡闻的妖怪还真可怜,那种给答案还会抄错,说的就是你吧。”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们听从传闻来找我,有没有考虑过那个传闻的真实性。”白衍狡黠地笑笑,“异族兴,同族亡,这是你没听到的部分,庆幸吧,你不是纯种妖。”
“好了。”白衍朝跌坐地上的鸟妖伸出手,“耽搁这么久,你目的也达成了,是时候该送我回去了吧,小妖。”
当欤找到白衍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温馨感人的画面,如果再擦掉那只鸟妖嘴上的血就更完美了。
“小欤你来得正好,我刚想去找你,他说可以带我们直接走捷径。”
欤瞧着那只浑身写满可疑二字的妖怪,既然白衍都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在那之前,把手拿出来。”
犯了错怕被批评的狐狸一步一步挪到欤身边,怯生生摊开那只布满伤痕的手,划痕冒的血已然止住,而咬痕过于狰狞,还在往外渗血。
欤开始给白衍清洗伤口和上药,过程中白衍一直想找机会打断欤,他想告诉欤,这点伤过几天就自己好了,根本就不用浪费药,而且人的药对妖不管用,上着也是浪费,这些话明明就在嘴边,可看着欤就是说不出口。
“这是云叔给的,妖用,不会留疤。”欤瞧白衍一直盯着那受伤的手,还以为他在担心这个就好意提醒道。
最后一步,用布条之类的东西缠起来防止感染,而这时二人身后响起了小妖的控诉之声,这可绝不是他们偷听,应该算是涉世未深小妖的纯真吧,讲人坏话不仅不避着反而生怕他们二人耳朵聋了似的。
包扎完毕,哥哥若无其事地靠近欤,而妹妹躲在哥哥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着,“请小友遵守与其妹的承诺。”
白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零嘴,从欤的手中到妖的嘴中,他无声地问,欤无声地回。
我的零嘴?
兵不厌诈。
确保妹妹真的没事后,哥哥领着二人往迷雾深处走去,这白雾就像拥有生命一样,鸟妖一靠近就四散开来,一远离它又慢悠悠地缩回来。
此时旭日东升,白雾散尽,二人花了整整一夜这才走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没了高大树木的遮挡,他们这才看清眼前之物——被围堵起来的人类建筑。
这围墙大约2个白衍高,白衍只有后退几步踮起脚尖,才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类建筑内部,而这时白衍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走出森林,他们只是来到了林子正中心。
“我去去就回。”欤对白衍说道,接着徒留白衍和两鸟妖立于原地,他自个轻车熟路地翻过围墙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大人可知,此处是何地?”
“听闻汴北有一售奴所,建于深林中,人入其中,归者十之一二,又有二妖守之,雾散尽显,可否?”
“是,既然大人已然知晓,那为何还来这乡野之地?”哥哥问道。
“办事。”
“您不进去吗?”鸟妖看白衍盯着刚刚欤翻过的围墙,不禁发问,大人看起来也不像翻不过去的样子。
“不用,一人足矣。”毕竟自己对这里不熟,贸然闯进,不仅帮不上忙还有极大可能拖后腿,白衍在外等得确实有些无聊就和两鸟妖闲扯,直到实在是无话可聊时,终于等到欤从原路返回。
“既已妥当,那二位就请赶紧离开,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逗留的地方。”哥哥告诫道。
“多谢。”白衍真情实意,然后转向欤道,“小欤,走吧。”话毕,他缓步离去,却发现欤依旧杵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他思忖着再度叫欤的名字,而欤只是低着头不动也不回答,待白衍靠近,他猛然抬起头,像是下了什么恒心。
“白衍。”欤正视着白衍的眸子郑重其事地说,“我想带他们一起走。”这个他们一听就知道是谁,白衍毫不诧异多嘴问了句,“为什么?”他端详着欤揣摩二三,好看的眉眼都皱在一团,就是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
“需要我帮忙吗?”白衍心一松,答应了,瞥到欤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白衍不禁躲开,“还有,我可不会干白工。”
“你说。”
“事成之后吧。”白衍寻思着,“总得先把事办好。”
“好。”
得到欤的承诺,这事就像下了最后通牒,白衍宽慰地问:“你不怕我让你去杀人放火?”
“我会拒绝。”
“小欤还是一如既往地实诚。”白衍笑道,“行吧,我想想,首先需要解决卖身契的问题,次而要带着一群人逃出,先不论我们的人力。”白衍边说边着眼于那围墙,“光这难度可就不小。”
欤凝视着白衍犯急,然后就听见令他骇然的话语,“还是全杀光比较快。”他惊愕住了,转而又亲眼看见白衍恢复到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是他幻觉。
鸟妖注视二人皆陷入沉思,犹豫着开口,“我们就……”然而,他们的退怯被白衍一句话堵得不上不下,“你妹妹的卖身契应该还在吧。”
确实,我现在因为大人的血而摆脱卖身契的束缚,棘手的是,束的卖身契却还在,只要卖身契这个东西存在一天,我们就永远不得安宁,拘思虑二三,向白衍保证只要他妹妹没事,他可以给白衍当牛做马。
毫无疑问,白衍拒绝,他不需要牛也不需要马,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帮手,而鸟妖正好方便而已。
“差不多了。”计划的基本框架已然成型于白衍脑海,他目视那建筑问,“这里的人员分布呢?”白衍侧目看着欤,语气倒是没有一丁点客气。
“我知道。”欤承认道。
“那就事不宜迟,早干完早点回去睡觉。”
两鸟妖惊诧,来自妖都的狐妖大人果然不同凡响,把闯魔窟说的宛如喝水一样简单,这就显得他们整整十年被禁锢于此像个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