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莫小斐就把自己关在厨房里，捣鼓食材，陈周问她需要帮忙吗？莫小斐只是摆摆手，让他忙自己的去，陈周能有什么可忙的，他挑挑眉回院子里看书去了。
可奇怪的是，今天这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陈周少有心绪不宁的时候，即便再危险的时刻，他也从容笃定，胸有成竹，可此刻脑子里转来转去的竟都是莫小斐转身而去那空荡的背影。
她对他好像很了解，或者说很理解，可这份理解来的毫无缘由啊。
陈周索性把书一合，站起身去浇花，这院子里的花是前两天莫小斐买来的，有白兰、有芙蓉、有百合，还种了草莓和蒜苗，品种多而不杂，全被她整理的井井有条。
等花也浇完的时候已经日幕西沉，天色黯然，四周烟火气渐起，混着乡村空气特有的清润和静谧，顺着院子飘进来，陈周抬头看向院墙外面的夜空，这是他从未感受过的环境和生活，倒也是难得，可惜这只是个短暂的意外，还有里面那个捣鼓不停的女人，也是意外……却好似不坏。
“哐当……”
一声不小的动静打断了陈周的思绪，他回头看，不知道莫小斐什么时候搬出来一个铁架子，放在院子正中间，那铁架子看起来很重，也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弄出来的。
“你怎么不喊我帮你搬。”
“想帮忙的话，就把碳火烧起来吧。”莫小斐转身回厨房拿串好的猪排和肉串，想了想还是转头问了一句：“会烧碳吧？”
陈周点点头。
碳火燃烧冒出的烟随风而起，向上缥缈而去，散在半空中，莫小斐把刚刚收拾好的食材拿出来，一样一样放在碳火架上，说道：“我才想起来家里没有烤炉，猪排就这么烤着吃吧，将就一下。”
“有的吃已经很好了，还不用我动手，怎么能说是将就呢？你不用太顾虑我，那只手表说给你就是给你了，不用还，并且等我离开的时候会再补给你一笔费用。”
“不需要，已经够了，而且我也不是顾虑你，我这个人喜欢吃肉，面食可以不吃，肉不能不吃，漏一顿就觉得跟没吃饭一样。”莫小斐一边说一边手上动作不停，刷油、翻面、撒佐料，动作利落干净。
“你看着也不像缺钱的样子，为什么不把自己照顾的好一点。”她太瘦了。
“我没说自己缺钱啊，而且缺不缺钱要看跟谁比了，如果跟你比，那我肯定算是贫民。”
莫小斐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奢侈品，甚至可以用朴素来形容她的穿着，但是她的气度和品位却不像是惯常节俭的人，这房子有一间书房，里面除了有窗的一面，其余三面全部打成书柜，古史、名著、商业、经济、还有很多绝版的好书，都价格不菲，还有橱柜上的那台咖啡机，是意大利的顶级品牌ELEKTRA，没有几万块是买不来的，这样的消费水平，却穿的这么简单，充满矛盾感，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说她物欲低好似也不恰当，说她眼光高似乎也不全然。
“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这么多年没回来过，却突然回来。”已经好几天了，陈周才问这个本该早就问的问题。
“刚坐完牢，没地方去，就回来了呀。”
她说的随意，语气里的风轻云淡，好似在说她只是出去旅游回来一样。
陈周微怔，眼神中有惊讶，是啊，初次见面的时候，她面黄干瘦，不像生活安稳的样子。
“因为什么？”陈周没有任何轻视。
“经济合同纠纷而已。”依然轻描淡写。
“你不是说自己是厨子吗？”
“我说的话那么多，你都信啊？”
在碳火的催化下，烤肉和香料混合散发的香味已经瞟向陈周的鼻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向对食物没有特别欲望的陈周，忽然感觉很饿。
“我不该相信吗？”
这话问的，莫小斐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想喝酒吗？”
“可以来一点，我去拿吧，你想要喝什么？”陈周知道冰箱里有酒，啤的、白的、红的都有。
“啤酒吧。”
“好。”
莫小斐把烤好的肉切好放在盘子里，撒上胡椒，放了两片薄荷叶和圣女果点缀，竟然有模有样的。
陈周拿酒出来的时候，一看这架势，只差摆个蜡烛就秒变烛光晚餐了，他捏着啤酒的手微微收力，竟然会有些微不自在。
“你发什么呆？坐下吃啊。”
莫小斐伸手接过啤酒，没有启瓶器，她用叉子一秒撬开瓶盖，利落的像是个人工开瓶器。
“你的技能果然不少。”
“哈哈，这也算技能吗？”莫小斐给陈周那瓶也撬开，顺手放在他手边。
陈周眼神一瞟，更不自在了，让女人给他开瓶盖，是不是弄反了？
“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陈周觉得出于尊重，只要莫小斐问的内容他能说一定会说的。
“……没有。”莫小斐低头一笑：“不想知道，也不感兴趣。”
OK，陈周挑挑眉，没有再说话，莫小斐发现他这个挑眉的小动作十分可爱。
“你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莫小斐的手艺虽然比不上陈周家里的厨师，但别有一番味道，或许是多了几分烟火气吧，竟也非常好吃。
“好吃，真的。”
莫小斐心满意足，还有什么是比别人夸自己做的饭好吃更有成就感的，她觉得没有了。
“你看起来总是沉静从容，是不是和你看书多有关系？你书房里有各种类型的书，有些书里还做了简单的笔记。”
“我想是有关系的吧，我看书杂而泛，不专注某一类型，初时看书只是为了缓解焦虑，那段时间刚刚步入职场，发现自己与别人差距巨大，了解的知识实在太少太少，于是便想通过看书来慢慢弥补，我一直认为看书是成本最低的提升方式，虽然它并不直接见效，但量变引发质变，当积累的到一定程度，就会外化出来。”
陈周点头：“立完成之而不知其难，有成就之而觉其易。其实成功是有秘诀的，并且大家都知道，却不愿意去做。”
“是啊，大家都觉得是老生常谈的无聊发言，听不进去，也不愿意做，或者听进去了，也不愿意去做，知行合一难以践行。”
……
两人吃着猪排和烤串，喝着啤酒，趁着月色，吹着柔风，随意的闲聊着，时光若静固在此刻，也未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