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刚要走,脚还没抬起来就被袁擎烈叫住:“等等,有一件事……”
暗卫颓靡的眼神顿时蹦出光芒,期待地直了直身板。他如此倒教袁擎烈喉间一梗,不怎么好意思道:“走之前替本将军去林鸿那里透个信,把陈念的行踪告诉他。”
袁擎烈想了想,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不,去找那个和陈念密谋离开的女人。”
三日之期转眼就过去了,陈念一整晚彻夜难眠,路线图摸索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挑出一条最为合适的逃跑路线。
陈念先去了肖央的房中,把要走的路线提前和她说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立即回了自己的住处。既然要逃,断不能让人发现端倪。
陈念在房中如坐针毡等了一日,好容易等到子时,袁擎烈还没有带走,出房门没几步就被林鸿撞了个正着,林鸿身后,还跟着一众手持火把的土匪。
他们分明早就知道她计划要走的事,就在这儿等着她。行踪暴露,半路被擒,而她在山中施以援手的那名女子,带着与她一起被抓的女人逃了。
她逃的时间正好卡在陈念被救的时候,人都被林鸿调过来这边,而陈念策划逃跑的那条路线没什么人,她们就这样无声无息离开了山寨。
“陈姑娘实在让在下伤心,我待姑娘一片真心,可姑娘呢,却想着如何逃离,还和那些女人合谋,你真是愚蠢,想着拉她们一把,却想不到她们会把你告到我这里。”
林鸿坐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袁擎烈躺在地上,林鸿一只脚踩着袁擎烈受伤的肩膀,说一句话脚上的力道就重一分。
好容易才愈合的伤口裂开,血迹晕染在纱布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此事是我一人的过错,还望公子不要迁怒我的朋友。”袁擎烈背对着陈念,她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神情,可是那每一下都像是踩在陈念身上。
“好说。那几个女人跑了,陈姑娘总得给本寨主些补偿吧,不知姑娘还要考虑多久。”
林鸿眼中笑意不达眼底,这些山贼土匪,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对他们而言做的比吃饭还要多的事就是杀人。
计划逃跑,放走被抢上山寨的女人已彻底激怒了林鸿,陈念根本没有权利做抉择。
她莫说开口拒绝,就连不满的神情都不能有,受苦的还不是袁擎烈。
“考虑好了,这门婚事,我答应。”陈念看见袁擎烈的背影僵了一下,担心他在此时反抗,又道:“这个决定是我自愿,不是因为任何人。”
陈念与林鸿的婚事,就这样明明白白敲定下来。林鸿恐夜长梦多,直接将婚事定在七日后,山寨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撸上来几个女人,可成亲还是头一回。
一贯杀气腾腾的山寨气氛难得温和下来,人人都为了这一场婚事做准备。
有人去山里移栽了红色的花回来应景,窑洞里外都开始挂上红绸。林鸿毒辣,可是对这门婚事很上心,时间匆忙,还是让人去买回来一匹上好的红锦。
这场热闹的盛事,只有陈念置身事外。有人来量尺寸她便量,有人送饭来她便吃。
不说话,也不哭不闹,安份的出奇。林鸿就想她这样乖乖的,不要闹出什么麻烦。
成亲前夕,房中就连喜烛都准备好,陈念还是贼心不死,偷偷跑去见了袁擎烈。
袁擎烈伤未好,不可能带着陈念离开。婚事将近,林鸿加强了山中的守备。就是袁擎烈自己也插翅难飞,唯一守备宽松的时候,就是陈念与林鸿成亲之时。
那时就是逃跑的最佳时机,陈念把一直藏在腰后的短剑交给袁擎烈,方便他脱身。
“你不走?”手中的短剑打造精细,刀锋凌厉,可一剑封喉,是上等的兵器。
“我走不了,将军若是有点良知,下山后速速带人来救我,不然……”陈念给袁擎烈塞了两个馒头,让他在路上补充体力。
“你就不怕我一去不返?”不管怎么说这个土匪窝就是烫手山芋,袁擎烈离开之后大可以一走了之。
这个问题陈念问过自己,反反复复斟酌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将军不会。”
为不引起林鸿的怀疑,陈念不能待太久,说完陈念就头也不回的推门走了。
袁擎烈的视线从紧闭的门回到手中的短剑上,这把短剑保养的极好,可见剑的主人对其十分重视,就是这样宝贝地贴身兵器,陈念交到了他手里。
“你们既然没走,正好帮本将军办一件事。”袁擎烈躺回榻上,对墙顶道。
片刻后,几道黑影落在门前,一齐低声道:“王爷请吩咐。”
这场婚礼林鸿让厨房的妇人来做帮陈念梳头的人,在一众山匪中挑了一名会一些字的来做司仪,也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完善这场婚礼,可陈念心里没有一点感动。
成婚这日,一早山寨中就响起鞭炮,几名妇人为陈念梳头上妆。莫看这些妇人做着厨房的活,手出奇的巧,上妆的手法稳妥,看得陈念目瞪口呆。
陈念原想和她们说说话,然而这些人忙活着手头的事情个个缄口不言,陈念也就识趣没有开口发问。
“新娘到!”司仪的声音响起,随之是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和道贺声。陈念置身于与自己不可分割的热闹中,却也是与这场热闹最无关的人。
充当媒婆的妇人把红绸的一头交到陈念手中,又把另一头交到林鸿手里。
“这身衣服很合娘子的身。”林鸿一介土匪头子,声音软下来倒像是个老老实实的男人。
陈念一口气要叹不叹,假若林鸿不用这样的手段,不知多少姑娘会对他倾心。
“王爷,事情已经办妥了,什么时候动手?”暗卫跟在袁擎烈身后,等待袁擎烈一声令下。
袁擎烈拿出最后一个橘子剥了皮塞进嘴里,那个女人她真的打算孤注一掷和林鸿成婚。
“现在,动手。”森冷的声音响起,像是炼狱中索命恶鬼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