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入寨时林鸿就问过陈念,眼下袁擎烈受伤,须得让大夫医治,以免伤口感染,可若是非亲非故的,他们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言下之意,就是陈念与林鸿成亲,就算是自家人,这手段委实卑鄙。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不知林公子可否让我考虑几日。”且不论别的,这座寨子什么情况陈念尚且不知,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确定,进来就别想再出去。
“哈哈,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称过我一声公子,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识大体,好!我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再无答复,你那位朋友可就要凶多吉少了。”
林鸿弯下腰,凑近陈念,一股子烟草的味道扑鼻而来。陈念勉强维持着波浪不惊的神情,手始终背在身后。
“你的头上落了草。”林鸿取下陈念发间的枯草,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是故意的。
“待会我会让人送来沐浴的水和膳食,沐浴用膳之后早些休息吧,今天你也累了。”
林鸿没有如陈念想的那般留下来纠缠,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直到门合上,陈念才舒了一口气,把拔出一半的短剑收回刀鞘中。
陈念捂住凌乱的头发,她是倒了什么血霉……近来诸事不顺,事事不顺,到底何时才能有一件顺心的事。说是考虑,这三日时间不知够不够周旋。
本来也不是她要求袁擎烈与他同行,可那时山贼涌出来,袁擎烈如此精打细算的人也没有想过丢下她独自逃走,她又怎能对袁擎烈置之不理。
接下来几日林鸿都会来看陈念,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缎子,喜欢什么样的头饰。
他如此认真,就像他欲陈念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念顾念着袁擎烈,口头上不说什么,表面上还是得笑脸相迎。
毕竟她还得借着林鸿的便利在走动,土匪山寨的地势并不复杂,一干人聚居在窑洞中,就是小路众多,不知是通往什么方向。
陈念身份敏感,直接询问不妥,只剩自己去探路这一法子。林鸿咬死陈念不会弃袁擎烈于不顾,也不让人看着,由着她四处走动。
低矮的灌木丛挂着不知名的果子,陈念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在图纸上记下走过的地方。
陈念记得认真,山中秋风阵阵,开始还算宁静,忽然风中携了些奇怪的动静。
陈念手中的炭笔微顿,嘴角抽了抽,不是吧,她这是碰上有人在这儿办事了?
山中广阔,声音穿的散,陈念四周是灌木丛,保不准起来就会被人发现,只要原地蹲着。
不远处就是一片溪流,溪流潺潺水声伴随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动响,一时说出不出的诡异。
扶棺送父亲出殡时陈念觉得那条路漫长地仿佛看不到头,此时被迫窝在这里“听墙角”才是真正的度日如年。陈念快要崩溃时,那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隐隐听见男人说了几句什么,不待陈念听清男人就穿好衣服先走了。
男子走远女子的啜泣声才隐隐传来,陈念蹲在灌木丛里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女子还在哭。陈念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姑娘,天凉,起来吧。”陈念拾起地上散乱的衣裳披在女子身上,女子脸上挂着泪痕,眼睛哭的红肿,不是倾城之貌,但小家碧玉惹人怜爱。
女子有些讶异,不过还是接过陈念递过来的衣服:“你是前两日被抓上来的姑娘。”
她记得自己?陈念望着这片山,心底生出一股悲凉:“嗯,回去吧。”
陈念笨拙,素来不知怎么安慰人,尤其是这等事,说不不好安慰不成反而伤了她的心。
“你是想从这里逃出去么?”陈念伸手刚要把女子拉起来,她这番话不亚于晴天霹雳。
陈念皱起眉头,警惕地往后退开。女子见她面色巨变,面露苦笑。
“姑娘无需紧张,你的图纸没有收好,图纸上画着的应该是下山的路线吧。”
女子指了指陈念胸口领子里露出来的半截图纸,陈念看了一眼,默默把图纸塞回去。
“不知姑娘可否带我一起离开?”女子穿好衣服,目光灼灼看着陈念。
面对这样的眼神,陈念无法拒绝。今天的事她没有看见也就算了,可是既然看见了,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一日后晚上子时在此处碰面,姑娘切记不可惊动旁人,人多了谁也走不了。”
山寨中不知还有多少个像这个女子一样的可怜人,陈念纵然可怜她们,但是她救不了所有人,带上一个袁擎烈就已经是极限。
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烛光打在墙上,光影斑驳。袁擎烈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抓过桌上的瓜子开始瞌起来。在角落的阴影处,还站着一名黑衣人。
“你们怎么跟过来了,本将军不是说过这趟自己能解决,不必你们跟着。”
袁擎烈被擒拿时肩膀被人砍了一刀,可他除了面色略微苍白,看不出他受了伤。
“君荣一事非同小可,王爷身边兴许还有心思叵测之人,属下担心他们会借此机会害将军,这才调了几个人跟着,被土匪围困时,将军为何不让属下出手。”
暗卫目光复杂看着袁擎烈肩膀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好在没伤到筋骨,不然这只手就废了。
袁擎烈拿过橘子剥了一个递给暗卫,暗卫面如土色看着那个橘子,袁擎烈见他不接,便自己吃了起来。
“以那些人的功夫你们不出来本将军也可以解决,我就是想逗逗那只猫儿。”
袁擎烈是什么人,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陈留王,带领千军万马建立天河郡的将领。
山中土匪这等乌合之众能奈他何?去往人头山路途遥远,若是一路相安无事岂不无趣?
“您……您应该为自己的安全着想,那个女人……”暗卫说到陈念,袁擎烈一记眼神过来,暗卫只得闭嘴。在角落里踌躇了一会,只得服软。
“属下明白了,将军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