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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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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把妹妹关进了杂物间。

她从怀里抽出那把水果刀,面无表情地割着自己的小臂,血一滴一滴砸在瓷地板上。

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她凝视着谭逸,轻轻地说:

“逸仔,不想让妈妈继续受伤了吧,先跪下。”

谭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条血流不止的手臂,嘴唇苍白,说:

“你……简直是个……疯子。”

曲秀的眼中宛如一汪死水,她扬高声音说:

“是你们不听话!是你们把我逼成这样的!”

谭逸眉头紧锁,说:

“不对,是你自己……是你……”

曲秀声势不减道:

“是你们不听话,是你们让我失望了!我好好劝你们,你们不听!那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谭逸呢喃道:

“不是,这是错的……”

曲秀悲伤地说:

“这哪里错了!从小我就教过你们,要听话,要好好学习,要出人头地。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不听话了!我想拉一把拉不回来了!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

说罢,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含泪道:

“逸仔,不要再伤害妈妈了好吗?”

地板很冷,好像比以往都要冷。膝盖仿佛挨在一块冰面上。

谭逸试图想一想那些快乐的事情,好分分神,不至于让这痛苦的时间流淌得如此缓慢。

可是,无论怎么想,母亲那句话就像剪刀一般,狠狠插入大脑,剪断了所有激发快乐的神经。

刀在母亲手上。

把刀割向她手臂的,是她自己。

——但是她说是因为自己和妹妹不听话,是因为自己和妹妹令她绝望了,她才会伤害自己。

母亲说,是自己和妹妹伤害了她。

谭逸握紧了拳头。

不是的!怎么是他们的错呢!他和妹妹从来没伤害过母亲……

谭逸混乱地想:他和妹妹从来没伤害过母亲……吗?

可是如果妹妹乖乖听话、按时汇报,自己也安分守己,克制住那些冲动,说不定母亲就不会这样了。归根到底,还是他们的错……吗?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被教育的,从头到尾都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的,从始至终都应该按照母亲的思维思考的。

一个旁人看来十分显而易见的道理,对于成长在充满霉菌味道的谭家兄妹二人来说,却需要脱离此处,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去生活一段时间,才能明白吧。

谭逸荒谬地想:如果是夏晓风,他会怎么想?

他会支持自己吗?他会告诫自己吗?他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曲秀换上一身红黄色的工作服,工作服上都是地图状的油渍,看样子已然有些时日,应是洗不掉了。

她打两份工,一份不知在哪个小地方做电话销售,一份还算正儿八经的,是端盘子的服务员,二四六上白天班,一三五上夜晚班。现在快九点,该跑去开宵夜档了。

她打开安在沙发上的摄像头,点开手机上的监控软件,确保兄妹二人都在她的视野内,便拿上了钥匙,即将出门。

然而忽然“咚”一下,杂物间里传来响声,应是谭瑞安碰到了什么东西——那里头东西太多,不可能塞进一个人,天知道母亲是怎么将妹妹硬推进去的。

谭逸想起了什么,转过头说:“妈,安安其实今晚还没吃饱。”

曲秀不重不轻地说:“没吃饱就没吃饱,她这个年纪,吃太多胖了就不好看了。”

谭逸坚持道:“我去给她下个面条吧。”

曲秀冷声道:“好好跪着,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便“砰”地关上了门。

滴答,滴答,时钟的秒针转动着,房子内一片寂静。

瓷地板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得差不多了,只有砖缝里还残留着一丝红色。

谭逸不动声色地看着沙发上的摄像头。

他悄悄地将手伸进衣兜,凭着练习了多日的感觉解锁手机,点开一个软件,敲下一段代码,并修改了网络配置后,只见那摄像头的红光突然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了。

成功了。

高一下学期,母亲在家里安了摄像头,以便不在家时更好地“监控”二人。自那时起,谭逸便想着如何才能破解这种病态的“监控”。

好在这摄像头是个地摊淘来的便宜货,没什么安全性,趁着周末电脑室没人上课,他便跟老师借钥匙去刻苦“钻研”,终于找到了个小法子,能让摄像头短暂“断网”,而监控者手机上依旧能呈现“断网”前一秒静态画面。

曲秀不在家时尝试了几次,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谭逸深呼吸几次,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跪着的双腿血液循环不畅,没走几步,差点摔倒,他只好扶着墙边,等待双腿的痛麻感过去。

他打开杂物间的门,发现原来底下还有个仅供一人的站位,但妹妹却躺在架子第二层,鼻尖与第三层底部相贴,动作有些滑稽。

谭逸哭笑不得道:“干什么爬上去?”

谭瑞安说:“底下有蟑螂。”

谭逸扫了几眼,说:“是吗?那到时候拿点蟑螂药,把它……啊!”

话音刚落,一只南方大蟑螂不知从何处飞来,扇动着他庞大的翅膀,扑到谭逸脸上。

哪怕咱们的谭逸是“冷面帅哥”的基本人设,但这自由翱翔的南方大蟑螂,还是让他破防了。

谭逸往自己脸上狂抽耳光,掌风烈烈,看是下了狠劲!可那蟑螂没拍出屎,自己的那张俊脸倒是抽得红肿。

已经飞到天花板上的蟑螂默默地注视着他,目光十分深邃而智慧。

谭瑞安看呆了,小声地:“……妈妈,罚你打自己吗?”

谭逸的右半张脸火辣辣疼,他放下手,气喘吁吁道:“啊……飞走了啊?”

他深吸一气,重新冷静下来,捂着那红肿的半张脸,硬是要在妹妹面前装出稳重大哥的样子,淡淡地说:“你能爬下来吗?”

谭瑞安点点头,小心地踩着纸箱跳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那天花板上的大蟑螂又不知发什么疯!“嗖”地俯冲下来,围着谭逸转来转去!

谭瑞安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谭逸忍不住爆了粗口,紧闭着双眼去摸索身边任何能消灭这玩意儿的武器。可没摸到一半,自己的左脸上传来“啪”的一声脆响,随后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傻在原地,睁开了眼睛。

蟑螂还在呼啦啦地绕着他飞。

然而面前的谭瑞安却脱下了拖鞋,大叫着往他身上拍打着,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又给妹妹的粉色凉拖狠狠抽了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他感觉胳膊都快被打断了。

这野小子!

“把拖鞋给我,把拖鞋给我!”谭逸大叫着。

谭瑞安就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尖叫着到处挥舞着拖鞋。而我们的蟑螂朋友老往谭逸身上钻,她便发狠了往老哥身上抽。

“别抽我啊!”谭逸继续叫着。

他伸手就要去夺谭瑞安手上的拖鞋,那蟑螂又不合时宜地飞到谭逸脸上!

“咯噔”,谭逸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但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谭逸很快镇定下来。

只要小心地捉住它,对,捉住它就结束了……

然而,谭瑞安的拖鞋不请自来。

电光火石之间,妹妹的尖叫,拖鞋拍在脸上的清脆声,蟑螂充满质感的爆汁声,全都混合在一起,带着无可比拟的气味,朝谭逸铺天盖地地涌来。

黄褐色的汁液顺着脸颊往下流,谭逸感觉生无可恋了。

谭瑞安见状,先是愣了愣,然后咯咯地轻笑起来,她从口袋里拿出张今晚自助餐送的纸巾,递给谭逸。

“擦擦。”她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

“就不应该把你杂物间里放出来。”谭逸叹气一声,推开妹妹的手,就近到旁边的厨房里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扑着水。

“擦擦。”谭瑞安跟在他身后,哈哈地笑。

“……”脸上挂着水珠,谭逸看了看妹妹的笑脸,乱七八糟的、早已干涸的泪痕凝固在她的脸上,已经不太明显了。

——算了。

他心里想。

妹妹只用开心一点就好了。

谭瑞安有轻微自闭症,谭逸和曲秀知道,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知道。

小学的时候,她有时会动不动自言自语,有时会突然唱起毫无旋律的歌,有时就是突然咯咯地笑。她害怕会飞的虫子,特别是蝴蝶,以前小学同学经常抓蝴蝶吓她,她能吓到流着眼泪跑进厕所躲着。

她很单纯,也很笨,别人教他说“来谭瑞安跟我念,XX老师是猪,学会了吧?学会了等会儿你上课对着老师说,很有趣的。”那个坏小子笑,她也跟着笑,上课的时候,她便走到讲台上,对老师说着些不恭不敬的话。

事情被谭逸知道了,上初中的谭逸只好学着大人的样子,先对老师说对不起,然后教妹妹不能这样做。

但是有时,还有些坏小子托她去跟女同学复述些不着四六的黄色笑话,谭瑞安听了谭逸的教诲,知道这是不对的,不去说。可这一“反抗”,那些坏小子便想:你一个傻子,还敢不听我说的话?

他们下手不知轻重,也还未形成正统的道德观,只是觉得好玩,便这么做了。于是在那些拉帮结派的岁月里,反抗“命令”的谭瑞安,自然成为了他们施暴的对象。

同学们孤立她,讽刺她,施加各种言语暴力和实体暴力,她的身上,总能环绕着各种流言蜚语,总能被张贴着各种各样的标签。

在许多影视作品和创作文学中,我们总能看到校园霸凌的影子,大多都发生在初中、高中;但是现实不是这样的,六到十二岁的孩子,也具有“杀人”的能力,倒不如说,他们因为心智懵懂而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有些行为不带任何而已,只是纯粹的觉得“好玩”。

这种自闭症病人,有时能沉默寡言三天三夜,有时能滔滔不绝几个小时,有时遭受到了轻微的攻击会吓得尖叫不听,有时又会因为轻微的快乐而忘记方才滔天的恐惧。他们用一种十分独特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这种角度不是我们一般人通过学术理论研究能完全理解的。

但是,他们的三观更容易被环境和他人塑造,心智也更难成熟。

在没有合适正确的引路人的情况下,找到“自我”,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个故事里,很庆幸谭瑞安只是被诊断出“轻微”,依旧具有自我思考能力,经过引导教育后,也能很快地拥有较为正常的认知思维。

四年级后,曲秀将谭瑞安转学到了另一个学校。

这个班级的班主任爱人宽容、温柔善良,她安排班里的好孩子跟谭瑞安做同桌,也教育着同学们要善待谭瑞安。在家校双方的努力下,听话懂事的谭瑞安也渐渐走出了过往的阴霾,慢慢成为一个能与同龄人正常交流的女孩。

她现在,已经比以前有很大进步了。

谭逸虽然会跟妹妹打闹,嘴上也总是说着“不管不管”,试图让她独立一些,但其实心里,还是十分疼爱这个妹妹的。妹妹的小学、中学,不知道去了多少趟,甚至现在还要放学接她,也是为了看一看她今天的状况,对接一下出来的老师。

也不知是否他们都是被曲秀处罚的一方,这样的视角,让谭逸觉得她跟妹妹是不可分割的;他们都在如此充满霉味的家庭中成长,是相依为命、同甘共苦的存在。是曲秀名为“爱”的铁链将两个具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绑在了一起。

然而谭逸凭着自己的能力考上了阳才二中,认识到了夏晓风这样优秀的人,改变了过往压抑的认知,他明白只有走出这个家庭,只有逃离母亲的掌控才能找到自己的人生。

因此,他也希望妹妹能努力学习,接触更优秀的人,成为更优秀的人。

但是……

谭逸心痛地想。

如果她能像夏晓风一样快乐就好了,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拥有了这种毫无起色的成绩,却失去了许多学生应有的快乐。

面条的蒸汽被抽油烟机吸走,谭瑞安还藏在杂物间里,她有点害怕曲秀回来。

关掉抽油烟机,把面条打捞出来,撒上一点葱花和胡椒粉,端到有明亮灯光照耀的桌子上。

谭逸说:“过来吧。”

谭瑞安摇摇头,说:“妈妈说要在里面待着。”

谭逸说:“妈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谭瑞安犹豫了下,还是重复道道:“妈妈说了。”

谭逸端起碗,拿上筷子准备让她在杂物间里吃,可没走两步,又停下了。

——那不是,什么都没改变吗?

那不是,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吗?

他退回两步,依旧停留在明亮的灯光下,说:“过来吧,可以在饭桌上吃饭的,没事的。”

谭瑞安怯生生地往外探了探头,看着哥哥坚定的目光,须臾跨出门槛,走出了这个阴暗的、存在蟑螂的、名为“惩罚”的杂物间。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再暖和一点点!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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