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这时终于找到自己说话的机会：“淑妹，你不能只看到长工表面工作轻松，那在轻松的活能有你自己在家做绣红？想绣就绣，累了就歇歇，一个花纹简单的绣帕也有二三文，等你学会了我和你娘的手艺，你一个月能赚五百文有余呢！”
“那饭馆里的长工一个月多少文，你知道不知道？她一天要干多少活，你知不知道？她每时每刻做事都有人盯着不让她偷懒，你又知不知道？”
于淑对上这些问题，那叫一个一问三不知，她彻底蔫了。
“你看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去做长工，你这样怎么…”
许墨打断许氏即将出口的伤人话语：“奶奶，淑妹她想试试，你不要打压她的想法，而且我今天就是要带淑妹去了解那里收长工的。”
“墨儿，你天天都在读书，哪里懂这些。”许氏是坚决不能同意的。
屋子里的气氛越发暗流涌动，所有人好像马上一触即发。
于淑：“我不去……”
许墨：“我先带淑妹去周围逛逛，这事总要自己接触过，才知道能不能做。”
“墨儿！她一介女子，不学好绣红又能做什么呢！”小许氏也不同意于淑出去。
“这世上女子能做的事很多，市井里有大半都是女子在卖各种各样的东西，饭馆里的也能看到有女子在当小二，首饰铺衣裳铺里也有女子为掌柜，为什么别人都可以，于淑她就不行？”
许墨拉着于淑的手，转身离开：“奶奶，娘我不想和你们为了这种小事争执。可事情总要做了才能知道行不行，哪有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的？”
“外面世道多乱，咱们家也不需要女子去为生活在外奔波，而且淑妹她才将将十五岁，她能懂什么？”
十五岁就什么都不懂了吗？
不，许墨的十五岁已经打了两年临时工，没有爸妈保驾护航的孩子，在孤独的生活中提前为自己撑起一把伞。
而于淑呢？据许墨所知，于淑出生因为胎记的缘故，被父母厌恶，在被卖到许家当媳妇前，都是如履薄冰的活着。
许墨到现在都记得初次见到于淑时，她瘦骨嶙嶙的样子。
还有许家一大家子的人，除许墨自己，居然找不出第二个体重正常的。
要不是他用考神系统赚的钱天天买肉给大家补身体，单靠许氏那个养法现在全家人都还瘦着。
“这俩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许氏气的将碗狠狠地放下。
“娘，你别气，他们都还小试试就知道行不行了，你就是能管的住现在，也管不住以后啊。倒不如现在让她们去撞了这堵墙，发现它不合适，自己就会回来了。”许老爹劝解着两人。
小许氏面对自己的良人，终于说出了心口未尽的话：“淑妹面相不好，我是怕她出去了遭人谩骂。你看她现在和刚入门的时候比，那叫一个神采飞扬，要是出去受到打击……”
许老爹不赞同小许氏的这个话，他认真道：“咱们既能养好她一次，又何怕第二次？她不过是现在有了想法，长出了翅膀，你们就任由她飞一次，又能如何了？是不是？”
“每次说什么你总有你的一番道理，我和娘可说不过你。”说着小许氏轻轻捶了一下许老爹的胳膊。
……
被拉出家门的于淑心里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问出心里那句“这样是不是不好”。
她微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暗自坚定了自己一定要做长工的想法。
许墨做下决定：“我之前去学院的时候有看到附近有几家饭馆，我们先去问问他们吧。”
“好。”
一路上于淑都时不时低头看着两人拉住的手，她被遮掩起来的耳朵热热的，明明许墨有在扯话题，但是她根本听不进去。
“你觉得呢？”
“嗯嗯，都挺好的。”
许墨他双手轻轻抬起于淑低着的头，嗓子发出爽朗的低笑，道：“淑妹，那你说说，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他的笑声清脆而悦耳，惹的反应过来的于淑彻底脸颊爆红，她低下头小声呢喃：“我没听，我……刚才走神了。”
“原来如此啊。”
于淑羞耻的都快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刚才说我们到明月楼了，现在人也不多，进入问问吧。”
“好。”
因为长青书院的缘故，这一块居住的人并不少，也就形成有酒楼、饭馆、小摊、市井、商业街的小圈。
就说明月楼的位置吧。
许家离它很近，走个几百米的距离就能到了。
许门口揽客的店小二见到来人，赶忙上前：“客官，里面请——。”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想问一下，你们楼里收女工吗？她会炒菜做饭，打扫卫生也很好。”
听不是吃饭的客人，小二脸上的笑容一收，摇头道：“不收。最近行情不好，大家都不怎么出来吃饭。”
“多谢告知，但麻烦问一下，你知道有哪些地方是专门有人在那里收女工的？”
“这个……”店小二沉默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对夫妻渴望的眼神，还是说了：“在西市那边有个“如意坊”他那个铺子就是干你说的，可是那掌柜的心黑，凡是经过他介绍的长工，钱都要比人店里自己招的长工月钱低一些。”
“而且他也不会介绍好的长工位子给你，他介绍的都是又累又苦的活，还干不久。”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总要去看一看才能找到长工。”许墨还是选择过去。
“害呀，哪里用说谢谢，我说的这些咱雁明至少一半人都知道。那掌柜的靠这个发家，现在不还是干的越来越好，咱就是一平民百姓，能有人介绍到长工干那都是顶好的了！”小二乐呵呵的说出了心里话。
他的长工虽然不是如意坊介绍来的，但是家中兄弟姐妹只要肯干的，都去如意坊让掌柜的介绍。
现在他们这一家子越过越好，那可是邻里邻外都羡慕的很。
许墨见他脸上洋溢着喜悦的情绪，皱起的眉头彻底消除：“那就先离开了。”
“唉！有空来明月楼吃饭，咱们店里的饭菜可好吃了就！”临走前店小二还不忘敬业的推销一把饭馆。
许墨：“好，有空会来的。”
离开后，两人前往西市，又路过别的店铺时询问如意坊的位置，这才找到了如意坊。
走进大门，就能看到掌柜和几个坐在柜台前，小二的前面已经排上了队伍。
旁边设立的桌椅也坐着几位男子，身边都有小二在旁互相沟通。
许墨和于淑一起排队。
于淑感叹道：“人可真多。”
“我都说了！就这两处满足你要求的！你怎么就这么不讲理呢！”柜台前的小二将手里的薄书狠狠甩在桌子上。
大黑个的男人低头道：“可是，那些银子都开的太低了，我要来钱快的长工。”
“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这里是如意坊，介绍长工的，又不是赌坊，能让你一夜暴富。”
小二懒得理会眼前的谈心贼，他不耐烦的挥手：“你要是不愿意干就离开，后面排这么多人都等着找长工赚钱呢。”
“我不……”
站在男人身后的男人太开推了一把男人道：“你不想干就走开！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哪有男人样。”
“我怎么就没男人样！你走开！我还没想好选哪个呢！”男人不依不饶，可惜他后面的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几个大汉往前面一挤，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男人怒吼一声：“你们欺人太甚！”偏偏根本没人理会他，大家都忙着听小二介绍长工。
等了一会儿，终于排到许墨两人。
小二问：“你们夫妻是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做一些简单轻便的，对文钱要求不高，愿意收我就行。”于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又不懂长工里的弯弯绕绕，所以面对小二，一时间只想到这点要求。
“你呢？”小二看向许墨。
于淑解释道：“他是读书人，今天就我来找长工做。”
“读书人？这个文书都是招女工的，拿着去那边自己看完决定好在找我，有不懂的问那边的小二。”柜台的小二递出文书给于淑，就立马喊：“下一位。”
最近因为行情不好，很多铺子都解雇了些长工，也导致如意坊生意爆棚。
可是太多人挑三拣四，许多衙门递来的短工位置没什么人去做。
拿到文书，于淑便自己看起来。
她前些日子跟着许墨学了不少字，平日里无事做的时候也都在练字读书，如今手中的文书看起来也是轻轻松松。
许墨同她坐在一旁，侧头看着文书。
“壹、百花阁招收五位短工种花采花，每天拾文，熟手优先，包吃午饭。
贰、绣坊招收十位短工绣娘，每天拾壹文，包吃午饭。
叁、凌春楼招收二位女长工，要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做事干净利索，每天拾叁文，包吃午饭晚饭。
肆、染布坊招收十位长工，每天拾肆文，不包吃。
伍、胭脂铺招收女工小二，要求五官端正，性格温柔有耐心，衣着打扮需得体，每天拾伍文，包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