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一鸣面对陆佑的质问,厚脸皮地答道:“陆将军可别冤枉好人,怎么就能断定是我找人来闹事的?自从回了盛都,我可是连府门都极少出。即便闹事的人指认是我唆使他们,又怎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今日我是诚心诚意来这里,你们打开门做生意,总不会要赶客吧?”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陆佑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从未听说武侍郎对史学有涉猎,说是诚心,我是半句也不信。你如果想要耍手段,我奉劝你收收心,跟着武将军多长长见识。以免这才回盛都没多少时日,又被逐了出去。”
“陆佑!你也不过就是仗着陆相的权势,比我又能好到哪去!”武一鸣心头火起,陆佑这么不给他面子,他也不想再伪装下去,当即就准备动起手来。
“长公主到!”门外响起了一声高亢的传令。
长公主着一身素雅常服,款款而入。欧阳文笑着上前迎接:“见过长公主殿下。”
馆内所有人皆一齐行礼。
长公主忙示意众人不必拘束,热络地牵着欧阳文的手来到了武一鸣的位置。武一鸣是太后的亲侄儿,长公主亦是太后所出,二人是表姐弟的关系。欧阳文先前得知武一鸣要破坏博物馆开业,于是特意去公主府送上了帖子,邀请长公主前来,本来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长公主真的这么给面子,来得正是时候。
“大老远就听见你嚷嚷,有失体面。一鸣,你在闹什么?”长公主平日里看着极为可亲,此时却多了一份皇家之人的不怒自威。
武一鸣每次面对这位姐姐时,心里总免不了发怵,刚刚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表姐,是我失礼了。”
长公主眉眼带笑,看着欧阳文说道:“本宫不管你以前和欧阳姑娘有何恩怨,过去的事就别追究了。本宫与她甚是投缘,你不许难为她。”
“这……”武一鸣显然并不情愿,却又碍于现状,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本宫这个表姐说的话如今也不管用了是吧?”长公主一双锐利的眸紧紧盯着他。
“不、不敢。”武一鸣眼神飘忽,嘴上恭敬地回答。
有了长公主这番训诫,欧阳文知道武一鸣明面上一定不会再使绊子了。她松了口气,四处看了看博物馆内的情况,猛地撞进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是慕荷的。她悄悄躲在一根梁柱后边,只是探出一个脑袋,望着这边的方向。
她是不是也想过来?欧阳文朝她悄悄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来,慕荷却没有任何向前的动作,反而是往后退了两步,彻底躲到了更远的地方。这小姑娘怎么了?
“欧阳,你带我四处转转吧,这些物件看着倒是都很别致。”长公主颇为热情地挽着欧阳文,让她给自己逐一介绍。
陆佑从前与长公主并无过多交集,只知与她接触过的人都对她称赞有加,也曾从皇帝口中得知他与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感情甚笃。今日这么一瞧,果然不无道理,只不过陆佑却对她有些防备,或许只是因为看不惯她一来就把自己的夫人霸占了去吧。
欧阳文带着长公主把整个馆都逛了一圈,给她讲解着这些文物背后的故事,一口气都不带歇,直到讲得口干舌燥,嗓子都哑了。
陆佑也是第一次听欧阳文说这些,虽然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欧阳文对于史学的痴迷,也知道她擅长做修复工作,却是没想到原来她对史学研究之深,竟是比当世一些史学大家都要更胜一筹。
每当她提及这些热爱的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从单纯天真变成了独当一面。而无论她是哪个样子,都让陆佑为之心动。
武一鸣一直默默跟在长公主身后,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也引起了陆佑的注意。武一鸣向来是个专横跋扈、锋芒毕露的人,怎么到了长公主面前就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真的就只是因为他和长公主沾亲带故?
逛完博物馆之后,欧阳文送长公主和武一鸣离开,一场本该掀起的风波就此平息。欧阳文望着他们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陆佑揉揉她的脑袋:“在想什么?”
“原本我请长公主过来,一是想答谢上次她在群芳宴上帮了我,二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制住武一鸣。可是我真没想到,武一鸣这么惧怕长公主,我觉得他在陛下面前都未必这么恭敬。这是为什么啊?”欧阳文食指搭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陆佑双手将她环抱在怀中:“我们想到一处去了。”
欧阳文一张脸腾的一下红了,陆佑的声音近在耳边,逗得她心又扑扑跳了起来。
“这可是大街上,你也不怕别人指指点点。”欧阳文扭过头,笑着看向他,手却也不自觉环住了他的腰。
陆佑的目光在她眉眼间流连:“我与夫人亲近,怎会有人指指点点?若真有人敢说什么,我自会让他们知道多管闲事的坏处。”
像是一口气吃下了好几粒糖果,欧阳文感觉心中甜丝丝的。
“陆将军、陆夫人。”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打断了陆佑与欧阳文之间的温存气氛。
欧阳文转过头,看见了安尘,笑容僵在脸上。陆佑敛了笑,目光颇带攻击性地盯着他:“安先生也来了?”
陆佑松开怀抱,却握住了欧阳文的手。安尘面色平静,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安先生请入内参观文物吧。”欧阳文邀请安尘进入博物馆,心下想着他可千万别搭话。自从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欧阳文最怕的就是碰见安尘,更怕他聊过去。
安尘看着她,眼神中藏了太多话:“能建成这样一座馆,陆夫人当真是当世女子之楷模。想必陆夫人投入了不少心血吧?”
欧阳文知道他在暗示自己不务正业,不想着替金家报仇,可是这真的不能怪她啊。金家那档子事哪里是简简单单能解决的,根本不在她的能力范畴之内。
“安先生,人一生难得遇见自己钟爱之事,自然愿意为之付出心血。相信终有一日,安先生也能遇见甘心奉献一生之事,不会执着过往。”欧阳文十分明显地暗示了他。
安尘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已经找到了。陆夫人不是我,怎能知道我是执着还是钟爱?”
欧阳文愣住了。
“我是指教书育人。”安尘故意解释了一句,不过在场三个人都很清楚他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陆佑横在二人中间,不着痕迹地把安尘带到一边:“安先生想要参观的话,我来为你讲解。请吧。”
欧阳文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陆佑把安尘带走,解决了自己眼下的困境。不过陆佑才听了一遍,难道就能把她说的那些都复述出来?这人也太天才了吧。
陆佑带着安尘走进馆内,当真事无巨细地开始介绍起文物。安尘也十分配合地听着。直到他们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陆佑停了下来。
“安先生,我知道你和我夫人之间曾经有些情谊,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请你以后莫再来打扰我夫妻二人。否则,安先生是如何进的陆府,我也会让你如何离开。”陆佑毫不遮掩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安尘微微一震,眸子中满是惊愕:“陆将军当真知道吗?你知道她和陆家……”
陆佑打断他:“安先生不必多言。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她以前是什么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她的将来。我定会携手与她走完这一生,也会抚平她过去的伤痛。”
安尘突然笑了:“我不知道陆将军对她做了什么,但有些伤痛是根本无法抹平的。”
“即便伤害无法抹平,我也会让她快乐、幸福,真正解开她的心结。”陆佑看向欧阳文在门外忙碌的身影,其实现在这样就很好,他能感觉到,欧阳文是真的在享受着生活。
安尘不知道陆佑哪里来的自信,也不明白阿宁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过去阿宁一心想着为金家翻案,可几个月不见,她突然就热衷于张罗考古司的事,把金家完全抛在脑后,就像变了个人。安尘有太多事情没有了解清楚,也不好再跟陆佑辩驳。他同样看向门外的阿宁,他的确一直希望阿宁快乐一些,放下金家的事,可不是这种放下。
不是到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忙碌了一整天,欧阳文终于忙完了博物馆的开业仪式,就在她准备关门歇业时,收到了来自宫里的消息。
“樊国的人提前到了?诸国朝会还有段时日,他们这么早来做什么?”欧阳文问向身边的陆佑。
“至少一定有人是为了九元盟这批丢失的宝物。”陆佑看向整个博物馆内藏着的珍宝,“狐狸要露出尾巴了。”
欧阳文再次接近了九元盟这个任务目标,一时又兴奋又害怕。
兴奋的是,终于有了完成任务的机会;害怕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护住这批文物。
就在这个关口,她听到了系统支线任务完成的奖励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