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的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袖，一脸难以理解表情懵逼地看着前方，然而他面前是空空的地板，风吹过掀起几缕呆毛，五官深邃，眉目如峰，就像一只英俊的呆头鹅，看模样估计是新生。萧寻远跟树底下的男生浅浅对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往校门口走去。

谢砚打量着对方，“他成绩怎么样？”

“年级前三。”

不意外，一副乖乖崽的样子。

“他家庭呢？是什么样的家庭？”

“妈妈是某大型私企的财务经理，爸爸是大学老师，家庭很好。”

谢砚摸了摸下巴，‘少年老成’地审视着远处的背影，以北城一中的水平，年级前三国内大学随便选，家庭条件不至于供不起他上学。

“他家庭发生了意外？”

A9摇头，“没有。”

“他高考失利了？”

A9仰着脑袋思考了一下，“没有。”

谢砚表情古怪，挑眉道：“他该会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产生了偷窃的怪癖……”

就像有人会偷跑进别人家里偷内裤或者闻臭袜子，他想象了一下画面，迅速住脑，不应该啊，看上去明明是洒满阳光的漂亮小孩，充满干净甜美的气息，有那样的癖好……

“不是。”A9不知道他丰富的内心想法，“宿主可以慢慢探索，胡乱猜测是不行哒。”

谢砚蹲了半天浑身热烘烘的，他伸手摸了摸A9凉凉的身体降温，凉凉软软的，触感很好。路过的学生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只手抬在胸前，五指虚握，心道这是哪里来的中二少年。

中二少年谢砚溜达出校园，身边跟着一个扑棱着翅膀的圆滚滚，落日拉长了他的身影，响起夏季灼热的风声。

他路过超市，买了一把鸡蛋面跟几颗小白菜，回到家开火煮了面。

盛面走到桌前，他一边吃一边注册游戏账号，这个世界一个叫英雄联盟的PVP游戏跟他上辈子玩的游戏很像。他大学时候自己攒钱买了一台电脑，像是要弥补前十几年的缺失一般，有一段时间疯狂打游戏，从被亲切问候祖宗的新手菜鸡变成能1V4并且四杀的大佬玩家。

他是一个精明的商人，自然知道自己最能利用的优点是什么，技术是一部分，更重要是的是他那张还看得过去的脸。

他看着面前空白的输入框，点了点手指，给自己取了个名A9。他没有一开始就直播，而是看了最近的几场比赛，制作游戏分析视频。他忙活了两天，上传的视频播放量不过两千，意料之中。

A9摸摸脑袋，对宿主占用自己名字的行为发出谴责，“宿主，那是我的名字哎。”

谢砚拍拍它的头，就像逗小狗一样，“名字很酷，借我用用，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其他昵称。”

A9开心地表示随便用不客气哒。

开学第一天，谢砚坐了四十分钟的公交到学校，挤得他怀疑人生。早高峰的堵车盛况让他想起了刚毕业那几年每天赶地铁的窒息感，人潮蜂拥，就跟插秧一样贴在一起，闷热拥挤。他考虑买个自行车，骑车更方便而且更快。

他所在的班级教室在二楼，走进教室，他随便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教室里并不吵闹，几个活跃健谈的同学在聊天说话，很多人只是坐在位置上偶尔打量自己的新班级跟新同学，他试图将眼前的面孔跟群里的昵称对上，最后以失败告终。

不过一会儿，王敏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扫了一眼，“各位同学，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王敏，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是高中生活开始的第一天，我希望你们在之后的学习生活中，能好好享受自己的高中生活。”

“大家都选好位置了，那暂时就按这个位置坐，如果后面需要调我们再调，下面我开始点名，点到名的同学站起来，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张一元。”

“到！”

“苏想。”

“到。”

……

“谢砚。”

“到。”

点完名，王敏让几个个子高的男生去搬新书。谢砚个子高，不过身体没多少肉，看上去很瘦，他将两摞书叠在一起，跟另外三个男生往教室方向走。

“你叫谢砚是吧，兄弟你长挺帅啊。”跟他说话的男生叫顾鸣，跟他一般高，身体更壮实，看样子是个很自来熟的人。

“谢谢。”

“yan是哪个yan？”

“砚台的砚。”

“我叫顾鸣，口鸟鸣，就坐你旁边。”

谢砚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可以说是鸣叫的鸣。”

另一旁的两个男生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顾鸣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卧槽……你们太不纯洁了……”救命，他从小到大一直这么介绍自己的。

毕竟是跟钻石一样硬的高中男生，思想跟蛋黄一样荡漾。

上午发完书，上了两节课就到了中午，顾鸣从一旁搭上谢砚的肩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他点点头，拿上饭卡。同行的还有顾鸣的后桌汪轻扬，顾鸣介绍汪轻扬跟他是初中同学，三个人便朝食堂走去。

北城一中有两个食堂，靠得很近，每个食堂都有三层，下课时间虽然人多，稍微排个队就能很快吃上饭。谢砚要养身体增肌，他现在瘦得跟个竹竿一样，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一拳就能撂倒的小趴菜。

他打了满满一餐盘的饭菜，三个人端着盘子扫了一圈，看到了空位，正要过去，迎面走来了一个漂亮清俊的男生，引得新生窃窃私语，不时往他身上瞄。

好看的人无论到哪儿都很吸引视线。

萧寻远似乎已经习惯了也并不介意周遭的视线，他看见几步外略显熟悉的脸，想起来是前两天在树底下发呆的人。他垂眼看了男生手里满满一盘子的饭菜，不仅呆还好能吃。

谢砚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跟他对视一眼，移开了视线跟顾鸣他们走到了空位上。

A9冒出来，“宿主想知道刚刚任务对象看到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谢砚用纸擦了擦桌子，随意地问道：“在想什么？”

“他在想，这个人不仅呆，还好能吃噢。”A9说话自带语气词口癖，语言跟感情充沛得不像一个系统智能。

谢砚坐下吃饭，闻言挑了挑眉，“这家伙脾气那么臭？我长得很呆吗？”不应该啊，虽然说现在瘦了点，这具身体就是他自己的，从来没人说过他长得呆。

A9连忙解释原因，它可不能因为自己而阻碍宿主跟任务对象接触，作为一个系统，应该要以宿主完成任务为第一要务！

谢砚忽然意识到，他跟系统说话的时候需要控制一下表情，不然容易被别人当成傻子。他余光看见萧寻远打了饭，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吃饭。出生清白，谢庭兰玉，却因为偷东西被人失手打死……

“谢砚，谢砚！”

谢砚回过神抬眼看了一眼顾鸣，眼神询问，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一直盯着萧寻远干什么？”顾鸣戳戳餐盘里的鸡腿，夹起来啃了一口。

“你认识他？”

“不认识，听说过，名气挺大的吧，校内外喜欢他的人挺多的，不能说是喜欢，可能觉得他好看，打听的人挺多的。”

汪轻扬也点点头，“对啊，我妹妹在五中，也知道一中有这么个人，还跟我打听他的联系方式。”

“真是夸张，我还是喜欢猛男款的。”顾鸣啃完鸡腿，抽纸摸了一把嘴，比如自己这样的就很不错。

谢砚这次颇为赞同顾鸣的话，他也觉得猛男更不错。

三个人吃完绕着操场走了半圈消食，谢砚准备回教室趴桌子上睡会儿，顾鸣让他去他跟汪轻扬的寝室睡，说他们寝室只有两个人有空床位。

谢砚没拒绝。空着的床位上只有一张垫子，汪轻扬收拾了放在空床上的东西，丢了一个抱枕给他。他脱了校服外套垫在床上，躺下开始午睡。他枕着手，思索应该怎么跟萧寻远套近乎，只有接近对方才能知道对方偷东西的原因

“小九，你能在萧寻远的脑子里植入我是他好朋友的记忆吗？”

A9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可以，这属于作弊，是不被允许的。”

谢砚只是随口一问，闻言道：“好了，安静些，我睡会儿。”

放学的时候阳光依旧很盛，谢砚趴在走廊上看着不远处高二的楼陆陆续续走出下学的学生。顾鸣拍拍他的肩膀，“你在干什么？还不走？”

谢砚将书包挂到肩上，“走吧。”

下楼谢砚跟顾鸣汪轻扬两个人分开了，朝校门走去。高一的教学楼离校门口比较近，等他慢悠悠地从教学楼上下来，正好遇见了往外走的萧寻远。

萧寻远也看见了他，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互相移开了视线。谢砚落后他四五步的距离。

萧寻远中午去食堂遇见对方后回教室就打开了学校论坛，果然，某个新生的照片就挂在热帖上，盖了很多楼，无外乎其他就是因为长得很帅。名字班级早就被扒出来了。

谢砚，成绩好，五官深邃脸颊瘦削，眉目如峰，是极英俊冷冽的模样，远远看上去不好亲近，这样的模样想不注意都难。

有些人在同一所学校，到毕业都遇不到，现在他们在三天之内已经遇到了三次，对视了两次，萧寻远不经意间瞥了对方一眼，忽然有点自作多情，他该不会是在偶遇自己吧……

萧寻远立马缩了缩肩膀，把自己荒唐的想法丢出脑外，不禁加快了脚步。

“小远，走这么快干嘛……”身旁的好友忙不迭跟上他的脚步。

显眼包谢砚没意识到自己是个显眼包，目视着任务对象走到自行车棚熟练地解锁然后骑车离开了学校。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自行车店，考虑到以后会用得勤，他挑了一辆外观一般结实耐用的付款之后直接骑回家去了。理所应当的，钱包瘪了不止一个圈。

谢砚到家已经快七点了，弄了点吃的，看了会儿书，又开始剪辑游戏视频。晚上十一点，他准时上床睡觉。他这辈子对自己要求没那么严苛，保持中上游的成绩，考个大学出来找一个合适的工作，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

一无所有无亲无故，却也一身自由。

谢砚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近萧寻远，他每次试图跟任务对象偶遇，遇上了却根本找不到机会搭话。系统很捉急，恨不得把谢砚怼到任务对象面前说哈喽。

两周后学校举办了迎新晚会，王敏斟酌了许久决定让谢砚代表学生发言。她原以为谢砚会是比较内向敏感的性格，却没想到他稳重平和，学习也好，根本不用她担心。

萧寻远看着讲台上大方淡定的人，无端看出些许成熟自在的吸引力。他捏了捏裤缝，想对方是真的跟自己偶遇还是刻意跟自己偶遇，如果刻意，又是为什么……

新生代表发言后是节目表演。谢砚看着台上眼花缭乱的表演开始打瞌睡，他睡得半梦半醒，被顾鸣撞了一下，晃了晃脑袋醒了过来，还有两个节目就结束了。他看看时间，跟顾鸣说道“我跟王老师说一声，我先走了。”

他提前走了，王敏也怕他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便点头同意了。

他溜达到自行车棚，正准备跨上自行车，抬头便看见萧寻远走了过来。萧寻远莫名被对方看得身体紧绷，避开了对视，朝自己的自行车走去。

谢砚没有蹬车走，看一眼对方，“你叫萧寻远是吧，我们遇到好几次了，我们方向一样，要不要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