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守行在王府住了两日,他原以为廉王跟阮侧妃会看不惯他,没成想廉王看见他来请安只是微微点头,寒暄了一阵便让阮侧妃准备饭食。
扶纪散值后回王府,阮侧妃特地叫人过来一起吃了个饭。
席间,阮侧妃还时不时给他夹菜,问他喜欢吃什么交代厨房做。鄢守行有点受宠若惊地婉言说自己不挑食,饭菜很好吃。
晚间,鄢守行呆呆愣愣地躺在床上,半晌道:“廉王不愧是一代贤王,上可治国安邦,下可修身齐家。”
“怎么,以为我在廉王府每日勾心斗角,争权夺势,家宅不宁?”
鄢守行嘟嘟囔囔:“还担心你会吃亏,我看你还挺享福,天天跟人家吃酒喝茶逛青楼。”
“这事儿过不去了。”
“岂止是过不去,本公子会记一辈子!”
“那你估计还得记下辈子,因为本世子明天跟雁殊约在画经楼见面,顺便去看看花错姑娘。”
鄢守行气得眉毛直竖,伸出魔爪袭向扶渊。扶渊挡住他的攻击,捏住他的手腕卸去力气。
他一个旋身抬腿朝扶渊踢去。
扶渊轻松握住他的大腿,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得亏这床没有床顶,不然你一脚踢飞了我还得找人来换床。”
鄢守行被掐得痛痒,缩回腿,气冲冲地盘腿坐在床上,“你去喝花酒,那我也要去!”
扶渊懒洋洋地躺倒在床上,“行啊,明天我们一起去,咱俩也算一起喝酒逛青楼的关系了。”
“扶渊!”
“小点声,等会儿唐管家冲进来以为我们出什么事情了。”他拍拍鄢守行的腰,“画经楼非一般风月场所,且君子论迹不论心,有才貌俱佳的凇白画师陪我,我怎会去看其他人。”
“听你这意思,你是有心咯?”
“别找茬啊,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听到‘论心’两个字?”扶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如此爱吃醋。”
鄢守行冷哼一声,“因你绝情,说不喜欢便弃之如敝屣,喜欢了又甜言蜜语捧在心上。”
他始终对扶渊冷漠相待的那段时间耿耿于怀。
“我喜欢自然悉心相待,给他最好的。若是寻常朋友,便有亲疏远近,保持恰当距离。我也没有寸步不离地跟雁殊在一起不是,就连师父也没有。怎拒了我,我如朋友对待你,你就说我绝情?”
鄢守行嚷道:“可你总得给我些时间!”
扶渊觉得他蛮不讲理:“你当时明明说只把我当义兄弟,还说义父会给你说亲,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想我怎么样。”
鄢守行眼睛泛红:“那我也没听你叫我一声义兄啊,我当时脑子乱糟糟的,说了什么自己都没印象!”
“我们年纪一般大,你怎么不叫我一声义兄!”
“这个重要吗?!”
扶渊正要回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唐尺敲敲房门,低声叮嘱道:“世子,鄢公子,夜深了,王爷已经安寝了,早些歇息吧。”
扶渊咳嗽一声,“这就睡,唐管家也去休息吧。”
唐管家应了一声后离开了。
扶渊低声道:“看吧,吵到其他人了,就你一张嘴不饶人。”
鄢守行尴尬了一瞬,用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才是得理不饶人!”
扶渊不跟他掰扯这个问题,省得到时候打起来唐管家又来劝架,到时候闹得全王府人尽皆知他丢不起这个脸。
京城热闹繁华,世家权贵楼膺朱幩,画经楼即使白日亦歌舞袅袅,脂粉盈楼。
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正给雁殊斟酒。
雁殊轻抚她的脸庞,“英娘可曾想我,我久久未来,恐怕佳人已经忘却旧人了。”
英娘笑嗔他一句:“雁郎又说这话,奴家每一日都在念着您啊。”
扶渊喝了一口酒。
鄢守行白眼翻到天上去了,他记得在潭洲雁殊还跟那位救出来的花魁逍遥忘我乐不思蜀。
“当真?那是我雁某之幸,可不许跟旁人说我来了。”雁殊抚扇笑道:“英娘可否帮我叫一下花错姑娘?”
英娘细白的手指点了点他的脸,嗔怒道:“真真负心薄情郎,刚刚还念着人家呢,罢罢罢,奴家去给你叫。”
等英娘扭着细腰离开,雁殊这才分点眼色给两位好友,“臭着个脸作甚,来此处本就是寻开心的。”
扶渊放下酒杯,“我以为是偌大个廉王府容不下雁少庄主。”
雁殊一脸你怎么不懂的模样,数落道:“且不说廉王府比不得画经楼自在,殿试之时廉王见过我,若是看我顺眼向皇上告上一状说我又跑来京城,我十条命都不够砍的。”
鄢守行问道:“既然如此,何故跑来京城?”
“如今江湖纷争四起,争斗的中心看似在凤凰教和武林盟,你我却是知道暴风眼可是在皇帝手中。”他抬起酒杯浅酌一口,“这不是来向世子打听打听消息么。”
扶渊讶然道:“我竟不知我掌握了什么连昙机堂都不知道的消息。”
雁殊:“比如说画经楼里有一位花错姑娘长得颇像鄢二公子,这我昙机堂却是还未知晓。”
鄢守行呵呵笑道:“噢,那看来昙机堂不知道的东西还不少,不知可否知道当今武林盟盟主并非其本人。”
雁殊手一顿,“此事当真?”
扶渊点头:“父王说的,百夜曾去探访过武林盟,发现盟主似乎与之前不同。”
雁殊凝思道:“既然是廉王所说,那必然不假。不过能靠百夜探访就知道盟主是个假货,看来武林盟跟廉王殿下交情颇深啊。”
扶渊并不在意他的揣度,“我来找雁兄,便是想问问关于这位武林盟盟主的事情。”
雁殊伸手:“昙机堂一字一千金,想空口套白狼?”
鄢守行:“廉王府一字万金,方才告诉了雁兄假盟主一事,先付钱?”
雁殊手缩了回去,谴责地看了他一眼,“怎么跟扶渊一样学得如此贪财,还牙尖嘴利,难不成廉王府差雁某这点钱不成。”
他转移了话题,“现任武林盟主本是一位江湖侠客,武功很高,由上一任盟主推举,副盟主跟其他门派同意而后继任。他叫洛成霜,无父无母,得高人指点习得一身武功。”
扶渊挑眉:“就这?”
雁殊:“……他本身来历干净,背后无甚利益家族牵扯,一副侠义心肠,才被推举做了盟主。而后因为未娶妻,常有江湖门派或富贵豪绅遣媒婆来说亲,不过至今为止都被拒绝了。”
鄢守行道:“他现在已而立之年,还未娶妻说不过去。”
雁殊:“对啊,江湖上很多人说他练武练傻了清心寡欲,有人说他那方面不行,还有人说他喜好男色,总之各种说法都有。洛成霜似乎并不在意,也未作澄清。”
扶渊‘啧’了一声,“昙机堂的技能都用在八卦上了吧。”
雁殊耸耸肩,“噢,还有他喜欢喝酒,很少吃动物内脏,字迹不太好看,不喜脏污,这些世子要了解吗?”
咚咚,门外想起敲门声。
“公子,奴家花错。”
雁殊:“进来。”
花错打开门,看见扶渊跟鄢守行在,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继而强作镇定地莲步轻移到雁殊面前,正要搭上去被雁殊挡住了。
“姑娘请坐。”
雁殊盯着花错瞧了半晌,花错脸都笑僵了,“公子为何如此看……”
好家伙,这张脸他看着就有点寒战,实在是没有挑逗的心思。
若是他当着扶渊的面跟花错调情,他都不知道是他先忍不住反胃还是扶渊或者鄢守行暴起揍他。
雁殊打断她的话,“这挫骨换容的本事,据我所知应该是绘面鬼手灭无情。他曾经将他的一个女弟子挫骨易容成七王妃的模样混进廉王府,后被廉王识破,追杀打断了双腿。”
花错脸色发白,“公子在说什么,奴家不懂……”
鄢守行冷声道:“既然我们找你来,自然知道一些你不想说的事情。”
花错神情挣扎了许久,渐渐恢复了冷静,“是我师父灭无情让我来的,他如今在武尊手底下做事。他交代我要尽量待在世子身边,探听情报的同时趁机下手。”
她说的委婉了些,实际灭无情交代她勾引扶渊,若是能混进王府最好不过,找到机会下手杀了廉王一家。
她当时觉得她师父已经疯了,提起廉王状若癫狂,连思考的余力也无。她武功平平,挫骨易容的本事不及他一半,竟然叫她去杀廉王。
扶渊看着她半晌,“你的容貌还能恢复吗?”
花错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世子不想小女子以这副模样混迹青楼,我可以易容遮掩。”
鄢守行说道:“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在京城有仇家,你这副样子,容易惹上麻烦。”
他曾经遭户部尚书的儿子陷害,后那小人被扶渊打了一顿,尚书府知情的人都以为是他打的,从此记恨上了鄢守行。
这也是鄢守行起初不太愿意来京城的原因,来这几日他也少有出门,几乎都待在王府。
这倒是花错未曾想过的,她虽武功不济,可要逃出这勾栏之地也不甚费事,只是凤凰教的人跟廉王府……
扶渊问道:“花错姑娘既然师从绘面鬼手,那是否可以改头换面于无形?”
花错小指微微一动,“才疏学浅,若是世子需要,小女子亦可一试。”
雁殊笑道:“我以为花错姑娘尊师重教,想不到十分识时务。”
花错淡笑道:“若是我不知道青梅竹马的师姐是被灭无情送往廉王府,出逃之际被凤凰教灭口,我或许还会犹豫。”
扶渊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她,“服下这枚丹药,随我去一趟宣城,事成之后给你解药放你自由。”
花错接过白色的药丸,“吃下会如何?”
“一月服一次解药,不然就会七窍剧痛流血三日而亡。”
花错握紧药丸,“世子当真会给我解药?”
“君子一诺千金,况且本世子要你的命也没用。”
鄢守行知道扶渊是因为云紫衣在风花散配方上撒谎一事有了前车之鉴,补充道:“昙机堂少主亦可作证,我们与姑娘并无什么深仇大恨。”
花错仰头吃下药,“希望世子言出必行,日后不与小女子为难。”
扶渊嘴角含笑:“自然。”
扶渊跟廉王交代了自己想去宣城查探一番,鄢守行陪他一起,探一探武林盟应当不在话下。
他嘱咐扶渊万事小心,任职一事他会恳请皇上稍作宽限,又给了他一块令牌。凭此令牌,宣城太守便会听他调遣。
文世语说来信说江洲刺史一事交由他处理,自会给尚老夫人她们一个交代。
翌日,扶渊、鄢守行、雁殊及花错四人改头换面离开京城,往宣城而去。
接连几日纵马疾驰,他们终于到达了宣城城门口。
他们一路上遇到不少江湖人士,进了城发现江湖人只多不少,连接上巡逻的士兵都比其他地方多一倍。
不过城内江湖人士虽多,却鲜少有闹事的,看来这个宣城太守柳万年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他们走进一家客栈。
掌柜见他们衣着普通,随口道:“还剩三家上房,两间普通客房,几位客官想怎么住?”
扶渊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三家上房,准备你们的招牌菜送到房间,好水好草喂我们的马。”
掌柜立马拿起银子掂量,眉开眼笑道:“是是是,几位客官打算住多久?”
“先住五日。”
“好嘞!快,送四位客官上楼休息!”
扶渊走进屋子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可算能休息休息了。”
鄢守行关上房门,“柳万年那边你何时联系?”
扶渊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又给他倒了一杯,“不着急,先去武林盟看看。最近武林盟江湖人士众多,比较好混进去。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鄢守行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好奇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会儿客栈小二送热水来,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鄢守行嘴角微抽,“小的这就让小二准备两桶热水,不知世子可否满意?”
扶渊从脸颊边缘摸索,扯下人皮面具,“这面具戴的时间长了脸不舒服。”
鄢守行凑上去细细查看他的脸,并没有什么情况,他低头轻啄了一口他光洁的额头,“皮肤没事,可能带的时间长了不透气,我们世子爷身娇体贵不适应。”
扶渊脸色深沉地开口道:“咱商量一下,以后带着人皮面具别亲亲我我,我容易萎。”
“还嫌弃上了是吧,萎了吃药你都得给我立起来。”
鄢守行将人皮面具糊他脸上。
扶渊接住掉落的面具直起身,此时小二正好送饭菜上来。
鄢守行开门接过饭菜,“麻烦准备两桶浴水,我跟好友长途跋涉有些累了,想赶快洗漱完歇息。”
“好嘞好嘞,客官稍等。”
鄢守行摸出一粒碎银子给他作赏钱,他便越发殷勤,十分周到地等两人吃完饭卡着时间送水上来。
月上柳梢头。
扶渊坐在桌前,烛火摇晃。
名册上记录宣城境内凤凰教的暗桩东西南北中皆有分布,东为磨坊,西是一个鳏夫,南边是一家三口普通人家,北边是一家成衣铺子,中则是太守府的一个衙差。
记录如此详细,可见朝廷视凤凰教为心腹大患。
凤凰教苦心积虑经营势力,若只安分做一个江湖门派,皇帝或许不会察觉,更加不会派廉王处理此事,而偏偏他们勾结朝廷官员,划地为王妄图只手遮天。
一双手忽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鄢守行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想对这些人动手?”
“暂且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
“不说花错,云紫衣、晚绿那几位圣使竟也从未亲眼看过那位教主,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扶渊曾逼问过药尊教主身份,可那人恨极了廉王一党,死活不开口,未过几日便咬舌自裁。晚绿跟黑崇也言辞恳切扬言从未见过教主真身。
他本想问问师父,可师父始终不见人影。
系统隐身蹲在桌上,它暂时不会将凤凰教教主的身份告知的,进度还未达到。
“只要人在,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今日赶了一天路,歇息吧。明天我们去武林盟看看,当年比武之时只远远看了洛成霜一眼,我那江湖第一的名头还是他给的。”
鄢守行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若真是被掉包了,那现任盟主的演技可见精湛至极。”
武林盟,石阶百道,高耸宏伟,武林人士往来而聚,众议汹汹,喧嚣哗然。
洛成霜玉骨束发,一身藏青云纹锦袍,五官清俊,温文尔雅。
他坐在高位嘴角含笑地看着各江湖人士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围攻凤凰教的对策,时不时点头示意,上一句表示赞许,下一句觉得有理。
左右逢源,八面玲珑,典型的和事佬。
扶渊站在人群中仔细打量洛成霜,或者说叫李成霜,云麾将军李擎风的弟弟,自小进入皇庭暗卫,后被派出京城混入江湖。
“他喜欢喝酒,很少吃动物内脏,字迹不太好看,不喜脏污……”
扶渊当时听雁殊一说便觉得有问题,李老将军虽是武将,可李擎风武举夺魁,乃是文武双全之才。
李成霜即使年少入暗卫,也不至于写不好字,这现任盟主无疑是个假货。
李成霜继任盟主半年后与百夜失联,前来刺探的百夜几乎有去无还,武功奇高,易容之术……
他压低声问一旁的花错,朝洛成霜的方向示意,“你师父可做过这样一副人皮面具?”
花错摇摇头:“不知,他做事的时候一向不允许其他人在场。”
“他现在在何处?”
花错知道他想找灭无情问清楚,摇头打消了他的念头,“他常年龟缩在教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鄢守行道:“被打怕了吧,躲着不敢出来了,只敢派自己的徒弟出来做事。”
扶渊:“真的,这种事师父还是别要了,你知道我师父吗,从小教我读书写字,生病了整宿整宿照顾我都不睡觉的,还亲手做玩具给我呢。”
花错嘴角一扯,呵呵道:“是吗。”
雁殊懒得过来看这些遭污男子喊打喊杀,借口查看城中情况没跟着一起来。
此时气氛已经火热,有人大喊一声,
“凤凰教仗势欺人,如今敢对沄剑山庄动手,他日又怎不会对在坐的你我出手!各位江湖盟友,绝对不能姑息凤凰教仗势为恶!”
烈火烹油,顿时有不少人义愤填膺,纷纷赞同集合各武林门派围剿凤凰教。
洛成霜略微沉思,他左边坐着的昆仑派掌门及少林寺高僧,右侧是素女剑宗宗主跟华山派掌门。
他环视一圈,“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我昆仑一派素来教众弟子惩恶扬善,匡扶江湖正义,凤凰教如今势大,甚至对武林同道出手,此举违背武林公义。”
洛成霜了然笑道:“掌门大义。”
“阿弥陀佛,若需要帮助,我少林寺定义不容辞。”
“我素女剑派距江洲宣城千里迢迢,门派事务繁忙恐来人不多,不过亦会鼎力相助。”
华山派掌门摸摸胡须,淡声道:“既然各位已应下,华山派自然义不容辞。”
落成霜朗声一笑,“各位,稍安勿躁,听洛某一言。”
内息浑厚,气镇山河之势,场内很快安静下来。
“诸位不远千里来到武林盟,洛某十分感激。如今□□势大,危害我武林同仁。众英雄齐聚,正是一举讨伐□□的大好时机,择日歃血举旗,彰武林侠义正道!”
他一番陈词慷慨激昂,振奋昂扬,引得众人高声赞和。
扶渊掏了掏耳朵,声音真大。
他们并没有在武林盟久留,集会散了之后来到武林盟旁的小镇上歇脚。他们仨在一群武林高手中无名无姓,自然没人留他们在武林盟蹭吃蹭喝。
三人在酒楼里吃了饭,扶渊说道:“花错姑娘先在镇上找个客栈住一晚。”
花错料想他们很可能夜探武林盟,便没有多问,“行,方才路上我看到一家月来客栈,我在那里等二位。”
扶渊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若我们明天午时还未回来,速联系雁殊跟王府。”
夜色深黑,万赖俱寂,鸣蝉簌簌,野鸟啼鸣。
武林盟依山而建,屋顶铺就碧绿的琉璃瓦,飞檐翘角,雕梁画栋。近日住了许多武林人士,夜晚也比寻常稍稍热闹,丫鬟仆役来来往往。
扶渊穿着一身夜行衣,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鄢守行跟他一般无二。两人躲在假山后面,等提着灯笼的护卫走过。
他们悄无声息地步上石阶,扶渊耳朵贴在窗户上细听,半晌轻声疑道:“没有声音?灯还亮着……”
鄢守行利落轻巧地翻上屋顶,如蝴蝶翻飞无声无痕,他缓缓掀开一片屋瓦,俯下身从扫了一眼屋内。
他跃下房顶,贴在扶渊耳边轻声道:“里面没人。”
可是他们亲眼目睹洛成霜辞别了素女剑宗宗主,一路走回房间,并未走出去过。
扶渊撬开窗户,一跃进入房间,环伺一圈,房内无人。
他走到书案前,案上放着一些书信,他把拆开的信件翻看了一遍,都是江湖各门各派往来的信件。
他将书信放回原位。
“哎,你看这里。”
鄢守行半蹲下身,书柜角前有一截灰白色的弧形划痕,能在地板上划出如此痕迹,应该是经常有东西滑擦形成的。
扶渊一一看过房间内的布置,划痕很像是书柜划出来的,房间内应该有密室。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盟主,您在吗?”
扶渊跟鄢守行双双凝滞,对视一眼,屏住呼吸。
屋外的人似乎打算推门而进,千钧一发之际,扶渊跟鄢守行飞身一跃跳出窗户,闪身躲进树后的阴影里。
推门的是管家,他看了一圈发现房内没人,疑惑地挠挠头,“明明看见盟主进屋了,怎么经常进屋不见人……”
管家一边嘀咕一边关门离开。
鄢守行问:“怎么办,等着?”
扶渊神色危险地看着屋内亮着的灯光,“对,等蛇出洞。”
书柜后,七八道阶梯下,烛火幽幽。
石墙上长长的竹筒将活水引到一处四四方方的浴池里,旁边散了一地的衣服,墙边两三座书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案上随手放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皮面具。
“成霜啊,舒服吗?你知道吗,皇帝跟廉王已经开始动手了……”
那人五官清冷如雪,眼底却是浓重的疯狂,他唇瓣秾丽,俯下身与一位双目禁闭的男子额头相抵。
“成霜,你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啊,我今天被那群狗贼逼得发布了凤凰教的围剿令,都怪药尊那个没脑子的蠢东西。”
他吐气如兰,面红气喘地低头讨吻,“成霜,你亲亲我,你现在怎么不理我了,我给你生宝宝好不好?”
李成霜双手被缚,双脚拴着长长的铁链,脚踝处一圈斑驳伤疤。
他细细喘/息,扭头避开了幽卿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还有4章完结,嘿嘿嘿,我又写完了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