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整座沈府很大,以严格中轴对称成三路多京四合院落,布局规整,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罗列。
由徐管家在前方带路。
顾媛被赵疏揽住往前走,装作一脸虚弱模样,眼角余光环顾四周环境。
路过不少陌生婢女向自己和赵疏打招呼,顾媛心中诧异,面上还是装作熟念点头。
不经意与赵疏对视上,他唇角轻撩,淡定瞥了她一眼,拦住她腰上手收紧。
顾媛垂目,看着他淡定神色,大概了解。
这些人应该都是安排过的,沈府中婢女除了自己人,其他人都是这两年替换过,不然沈玲可是从小在这府中长大,她相貌肯定跟沈玲不同。
所以一路上,有不少婢女看似很熟稔,对着顾媛和赵疏打招呼。其实这些人从未见过顾媛赵疏,估计这也是提前训练过的。
来之前就听说,沈玲典型大家闺秀,平时也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新来的人不认识也是很正常。
穿过重重游廊,眼前便焕然开朗,入目是颇为雅致院子,红墙绿瓦,雕檐画壁,细石夹道,蜿蜒房廊,奢靡却又清雅,完全不失典致韵味。
此时雪花无声落下,院子里大地白装素裹。
徐管事轻轻敲了敲房门,“老爷,小姐和姑爷到了。”
沉默之后屋里传来,一声咳嗽声,语气急切,“快快进来,让我看看囡囡。”
随着徐管事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人,也被拦在外面。
顾媛和赵疏进去后,房门被徐管事关上,赵疏也就顺手放开她的腰。
顾媛终于松口气。
屋内烧着暖炉,淡淡熏香萦绕徘徊在屋子内,仔细闻还能闻得出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忽然出现一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丝毫看不出病容。
赵疏淡淡扫视而过。
那相貌魁梧中年男子,眼睛一亮,缓步而来,停在赵疏面前长揖一礼,声音放低说道,“主上,属下沈万在此恭候多时。”
赵疏点了点头。
顾媛瞬间明白此人就是沈万两,没想到,这沈万两长相竟然如此魁梧,一点也不像商人。
“主上,这里说话不方便,这边请。”
沈万此人在前面带路,来到书房一侧,在书房桌案下方扣动一个机关,随后书架突然出现一个暗道。
暗道中走出三个人,然后在顾媛目瞪口呆,情况下扮演起沈玲狄飞羽和沈万两,单听声音基本和他们无异。
沈万笑呵呵为她解释道,“这三人是特殊口技人,可模仿各种声音,只要他们听过基本可以模仿大致。”
“这样,外面探子也不会察觉到屋里,有任何不妥之处。”
之后由沈万在前面带路,进入书房暗道七拐八拐,时不时旁边还穿过,几个蒙面黑衣人,连忙对着赵疏恭敬作揖。
顾媛眯起眼睛,这里人都是认识赵疏的。在她观察看来,整个沈府都不简单,甚至有可能都是赵疏在蜀州间谍机构。
不一会儿,他们就出暗道,然后又是不一样府邸,看来,她猜错了。
这才是真正赵疏安插在蜀州间谍机构,根据地,沈府只是中转站,那边太过于显眼,甚至有不少探子安插在沈府中。
赵疏一进屋子,屋内不少人顿时欣喜站起身来,纷纷恭敬叫着主上,赵疏微微点头,表示不必多礼。
他坐在主位之后,旁边让出一个位置给顾媛,她礼貌点了点头。
沈万将一张地图摊开,这张地图顾媛眼熟,随后仔细一看恍然大悟,这是她前几个月给赵疏藏宝图的地图,之前她给的版本,上面并未像日后地图,那般详细,只是标出大概位置。
如今这张地图,已经有详细山川地形,甚至地名。
“主上,藏宝大概位置我等已经探查到,就在天台山那一带,”沈万沉声指了指,地图红点位置,随后面部表情变得颇为严肃。
"只是..."
“此处有何难处?”赵疏挑眉看向沈万。
“主上有所不知,天台山乃是整个蜀州第一神山,此处靠近天山,被历代蜀王奉为神山,入口常年派兵看守,一般人无法靠近此地。”
旁边相貌平凡,身穿襦袍男子缓缓开口,“如若强行进入,只怕会引起蜀王注意。”
一旁沈万神秘一笑,“不过属下,已经想好对策。”然后转头看向顾媛方向。
众人皆侧目而过,顾媛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赵疏幽暗凤眸一顿,看向沈万,勾起薄唇稍有兴致问道,“沈将军,有何对策,不妨直说。”
随后根据沈万计策,赵疏用狄飞羽的身份,修书一封给蜀王,信上提起七星阁有意跟蜀王合作,不出意料,隔天蜀王宴请狄飞羽前去一叙。
因为沈万两带病,为了不被怀疑便并未前去,所以赵疏携带顾媛前去,蜀王府做客。
蜀王年纪四五十岁,一张国字脸鹰钩鼻,颌下有着浓密胡须,身材异常魁梧,衣服爽朗笑眯眯样子,实则眼底透露审视。
但赵疏不卑不亢,跟蜀王交谈起来,言谈举止风趣幽默,惹得蜀王爽朗大笑,将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
宴会上赵疏跟蜀王相谈甚欢,并且聊起合作军需粮草,提起此事蜀王浓密眉毛忍不住上扬,目光灼灼看着赵疏。
赵疏不语,含笑道,“不过在下有个条件,不知蜀王可否愿意。”
蜀王笑眯眯眼神一顿,身体向后倾,眼神一变,目光如炬缓缓道,“郎君,看来是有备而来。不过究竟是何事,令狄郎君如此不惜以军需粮草来做买卖,提条件?”
“我是为了其妻,”赵疏语气一涩,看向顾媛带着无奈尴尬,随后拱手对着蜀王说道。
“蜀王有所不知,我夫妻二人求子两年,一无所获。此次我夫妻二人,也是慕名蜀州神山而来,听闻在神山祭拜求子,十分灵验。”
蜀王诧异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赵疏趁热打铁,抱拳道,“所以,在下恳求令我夫妻二人前往神山呆一些时日。”
蜀王顿时面色为难,赵疏含笑将合作军需粮草价格压低一成。
说完蜀王身子一正,肃然道,“此事当真?”
“当然,此事我做主,家父那边我来应付,只要让我夫妻二人前去神山住上两日。”
之后事情非常顺利,蜀王喜笑颜开收起赵疏拟的合作合同,给了他们通行令牌,安排他们明日去天台山上的广安寺。
却不知道赵疏不是狄飞羽,合作的事情自然也是忽悠他的,等他们办完事情,赵疏已经安排沈家众人撤出蜀州,等蜀王反应过来已经人去楼空。
*
天台山对面就是玉龙雪山,雪山长年不化积雪,也影响着附近的气候异常寒冷。
此次前往天台山队伍,共有五十多人,除了赵疏顾媛,还有宗璞其余都是武功高强暗卫。
还有就是沈万两,特地派来探查地形少年小四,这名年纪轻轻,不过十几岁少年身手不凡,还能模仿各种声音。
还对天山这一带十分熟悉,曾经还在天上呆过一段时日,所以沈万说,小四带路最好不过。
不过赵疏来到蜀州,是做足准备甚至出动几十名暗卫,甚至连之前不知姓名神秘暗卫头子,也暗中跟来了。
这次,顾媛终于知道这个神神秘秘的暗卫,叫什么名字。
壹,没错就是这个名字,或者应该说是说代号,暗卫只有数字代号,没有常人名称,他们甚至直至死亡都没有名称,只有可以被替代代号。
在路上顾媛和赵疏闲聊说起,为什么暗卫甚至连一个名字都不能拥有,只有一个代号,甚至随时可以被替代,死亡连自己墓碑都是无名。
赵疏对于顾媛问的这个问题,目光悠远看向马车外飘然落下雪花,语气飘忽带着寒凉,“人在乱世性命犹如草芥,拥有名称那又如何,只有清楚知道自己是谁在做什么,才是人活着目标。”
“更何况人不是今日死,明日也会死,所谓墓碑也只不过是一堆尘土罢了。这些弟兄陪我征战多年,今日我拥有这些,都有一份他们抛头颅洒热血。”
“所以《鲁班图》志在必得!”
顾媛明净清澈眸子,眨不眨地看着他肯定点了点头,“会成功的,你以后将会是一个好皇帝。”
赵疏歪头打量她左右,似笑非笑问出一句,“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会是下一个皇帝。”
对此顾媛眸光微闪,目光下移想要回避赵疏探的视线,语气变得含糊,“那当然,是因为我对你有信心。”
气氛不知何时又忽然冷了下来,顾媛敷衍语气,令赵疏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意味。
这些天顾媛有种感觉,或许...赵疏发觉了她,不是真的顾家嫡女顾媛。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特别是,当她说出一个观念,甚至发表不同意见,赵疏跟她对话总是话中有话感觉,甚至是引导意向,想要让她说出真相。
说谎代价就是用无数个谎言去圆。
顾媛已经不想再说谎了,因为她对于这个实在没有天赋,接下来,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就算赵疏知道她不是顾媛,那又怎么样,还能将她点火烧了不成,帮助他得到《鲁班图》也算是大功一件。
但是这些且不说。
不久后他们一行人就到了,天台山。
而广安寺就坐落在天台山的山顶,从山顶望去可以看见对面玉龙雪山,而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