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地宫机关图纸。”
赵疏眉间微动,淡淡扫了一眼她,宗璞一脸欣喜,将顾媛手中图纸接过,摊开在桌案上。
图纸上是绘画是地宫内的地图,但在简略线条地图基础上,顾媛用红色线条标注出机关位置,甚至详细注明此处机关名称。
赵疏狭长凤眸眯起,意味不明扫过她一眼,顾媛略有所感回视,随后面色沉静,眉头紧锁,想说些什么却无从下口,于是选择沉默。
她知道赵疏心中有很多疑惑,为什么她知道地宫地图,甚至连机关都一清二楚,她能说些什么,说她根本是顾媛,而是占据顾媛身子孤魂野鬼?
有些事情太过不可思议,什么系统商店,根本没有人会理解,甚至只会把她当作怪异存在。赵疏又是她的谁,他们不过短短认识才几个月,凭什么要她坦诚相待。
所谓信任说得简单,但这两个字在历史长河,经历多少腥风血雨。人与人之间信任互相理解,真的难如登天。
此刻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一种利益捆绑而已,她需要的是呆在赵疏保护伞下,在这乱世纷争下好好活下去。
而赵疏需要她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
顾媛这样想,她眸光微闪,紧锁眉头逐渐松开,她步伐轻盈躲过赵疏探究眼神,回到屏风的里间,放下帘子,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
她回到自己床铺,褪去外衣躺下。随后眼皮沉重,意识将要跌落无边黑暗,在迷糊之间,似乎传来赵疏低沉声音。
“下去休息吧。”
随后帐篷内一片寂静,高大身影忽然出现在帘子面前,他伸出修长指骨匀称手,缓缓撩开帘子。
他视线,出现顾媛那一无所知睡颜。
赵疏一身玄衣长袍,不知为何出现在顾媛床边,由于帐篷内光线黯淡,他逆着光,五官都陷入暗影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他缓缓低头看顾媛熟睡脸,他面部轮廓深邃,睫毛纤长,狭长凤眸闪动奇异光芒,无端给人一种邪魅之气。
他目光不明,却一寸一寸仔细观察顾媛,薄唇缓缓吐出一句,让人毛骨悚然话。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
转眼间,车队就到了蜀州边境入口。
远方雪山皑皑。
历经风霜边境城池,城墙上密密麻麻都是修补痕迹,破旧荒凉,历史上这里经过多次战争痕迹。
驻守士兵面容粗糙,睫毛结着素雪,抱着手中冰刃靠在城墙,困意朦胧,迷迷糊糊看到不远处,鲜红旗帜高高竖起。士兵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提醒周围同伴。
鲜红旗帜高高竖起,远道而来车队,不由令蜀州士兵瞪大眼睛,车队阵容豪华也是令人咋舌。
光是随从侍卫至少动用几百人,十几辆做工精美马车,缓缓而过,队伍甚至都看不到尾。
蜀州边境士兵,驻守在此地几个月有余,看到全是难民衣衫褴褛百姓,鲜少有如此气派车队。
因为蜀王一个月前,特意封闭这道唯一入口,不许人进出蜀州边境,这里也就变得十分荒无人烟,驻守士兵也是百般无聊。
为首面容粗犷将领,目光闪动,前几天上边特意通知,这几天有贵客到来,看来就是这些人。
随后瞳孔一缩,看到马车一个族微刻着狄字,他瞬间明白,这个车队究竟是何许人也,七星阁九州第一商行。
最近几年,蜀王跟沈家走得十分近的原因,也是因为沈家和七星阁商行狄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原因。
这沈家真的是走运,能跟狄家攀上亲戚,自己女婿说不定就是,七星阁下一任阁主。
这不,前阵子沈万两不知为何突然病重。
蜀王明明封锁边境不许进出,却为了沈万两通融,看来蜀王十分看重七星阁少阁主,狄飞羽。
这样的面容粗犷将领露出笑容,大手一挥,派人前去迎接,随后车队一名穿着华衣中年男子,面色和悦与粗狂将领交谈起来,随后笑呵呵拿出通关文牒。
粗狂将领一看,合上笑呵呵递回去,随后眼睛一转,瞥了一眼后台马车,随后爽朗抱拳道。
“俺也是例行检查,上边通知凡有马车商队通行者,都要检查,最近边境不太平,兄弟莫怪哈。”
和蔼中年男子明了,连忙笑呵呵摆手,“有劳军爷,还望军爷手下,下手轻点,车上少主和少夫人在莫要惊扰。”
粗狂将领笑呵呵拍了拍胸膛,表示有他在这群兔崽子,保证听话,随后他大手一挥,后面士兵开始例行检查。
检查到顾媛和赵疏马车之时,守在马车外的身材异常高大,神秘蒙面男子,引起粗狂将领注意,他粗眉一皱,目光警惕,随后装作检测,缓步上前。
在马车内顾媛将直播屏幕,放置在外面观察,也观察到阿柒被那名驻守将领注意到。
她秀眉微蹙起,赵疏歪头看过来,唇色淡漠似笑非笑,狭长凤眸异常深邃,仿佛可以看穿人心。
“你在担心他?”
顾媛略过他幸灾乐祸表情,清澈眸子眨了眨,唇边微微勾起,“我担心是我们,别忘记我们此行目的。”
顾媛明显话里有话。
赵疏笑意顿时散去,面无表情瞥了她一眼,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宗璞。
宗璞收到指令恭敬拱手,转身下了马车,俊秀脸此时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趾高气小人模样。
他撩起袍子,下了马车后快步而过,打断了这名面容粗犷将领步伐,对着阿柒怒道,“阿柒!你在看什么热闹,还不快过来,少夫人叫你!”
粗狂将领一顿,转身见到宗璞,眼睛一转,“此人是谁,为何蒙住面容?”
宗璞顿时愁眉苦脸,抱拳道,“军爷莫怪,此人从小面容丑陋,实在污眼,所以将面容遮去。要不是少夫人心善,让他在车队谋个职位,不然早就打发走。”
粗狂将领心存疑虑,将信将疑,顾媛控制阿柒抱拳,低眉顺耳开溜。随后宗璞笑呵呵派人几人,给驻守在此士兵,每人发一包沉甸甸银子。
又凑近面前衣着有些破旧粗狂将领,伸手掏出沉甸甸荷包,递过去,挑眉道,“军爷,一点点小心意。”
粗狂将领眼睛一亮,疑心顿时抛到脑后,轻咳一声掂了掂手中银子,明显比士兵丰厚许多,瞬间眉开眼笑,和蔼可亲起来。
苦守此地士兵,瞬间满面笑容,粗狂将领拱手,大手一挥,就放行通过。
顾媛心中松口气,马车再次缓缓摇动起来,忽然松动发髻,垂下一缕发丝,正要动手勾到耳后。
一只修长手蓦然间伸来,撩起她散落额间发丝,动作轻柔别在她耳后,冰凉触感令顾媛瞳孔一缩,一时间僵住身子。
“你做什么!”
顾媛反应巨大,猛地后退。狐疑回望过去,一脸惊疑不定,这人是不是有啥毛病。
突如其来举动,令人摸不着头脑。
看她避如蛇蝎举动,赵疏脸瞬间冷下来,不冷不热嘲讽,“我能做什么,别忘记你现在扮演是沈玲,而我是狄飞羽。”
“你如此一惊一乍,到了沈府,那里眼线多如牛毛,你此举动岂不是让人生疑?”赵疏冷笑,掸了掸衣袖,重新端坐起来。
听他所言,顾媛思索是怎么回事,她确实有些敏感,但他的举动也是太过突然,这是身体条件反射,能怪她?
顾媛缓和下气氛,扬起笑容道,“这不怪我,还不是主公举动过于突然。”
赵疏看她一脸假笑模样,心中不知为何,陡然升起一股怒意,皮笑肉不笑道冷笑,“是么。”随后闭眼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顾媛吃了个闭门羹,身子一滞,笑容僵住,这人越来越阴晴不定,果然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想到以后日子几乎暗淡无光,幽幽叹口气。
踏入蜀州,路程又艰难起来,蜀州地处崇山峻岭,两旁道路碎石颇多,就算是加了防震马车也是经不起折腾。
马车内顾媛又晕又颠簸,看着马车窗外骑行而过赵疏身影,满怀羡慕,她现在这个身份不适合骑马,只能坐在马车内。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终于到了目的地,金沙城门口,马车还未到,就有沈府人在城门口迎接。
声势十分浩大,为首是一位年岁颇高老者,双眸炯炯有神,穿着十分讲究。根据赵疏安排接应的人,此人就是沈府管家,徐管事。
赵疏和顾媛下了马车。
赵疏穿着墨色缎子衣袍,外披白色狐狸的鹤氅,身量欣长,此时五官柔和几分,面容温雅,狭长凤眸盛满笑意,丝毫没有平时那般阴郁冷酷模样。
这样的他比历史上,掷果盈车的潘安也不遑多让。引得站在城门口年轻女子,频频侧目,甚至羞红了脸。
顾媛一袭雪青色袄裙,整个人圈在一件宽大白裘狐之中,和面容温雅赵疏携手而来,两人宛如一对璧人,男的俊美,女的温婉。
顾媛环顾四周,将精神力散开,感知到城楼上暗处,有着躲在暗处的高手,她随后按照册子上,扮演沈玲行为举止。
她愁眉蹙额,上前几步来到徐管家面前,掩面小声抽泣,“徐管家,父亲如何了,为何突然就病倒了。”
徐管家听闻顿时演技爆发,他老泪纵横,颤颤巍巍哭诉道,“老爷他是因为太过思念小姐,如今又逢乱世,前阵子听闻小姐小产,一时间悲痛过度便病倒了。”
顾媛表情僵住了,小产??
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瞥见赵疏,他狭长凤眸诧异,随之他装模作样,小心翼翼揽过她的腰肢,慢条斯理的动作带着疼惜。感受到冰凉触感和微微收紧腰肢,顾媛有些尴尬,心想这小产是这老头临时加的戏码,微微无语。
看着徐管家卖力演出,她努力挤出一抹虚弱笑容。
“小姐,身体可好,这般舟车劳顿回来,老爷知晓了,岂不是更加心疼。”
顾媛想赶紧打发徐管家,搀扶着他上马车,语气急切起来,“劳烦管家挂心,我身体已无大碍,我想快点回去看看父亲如何了。”
“好好,老爷看见小姐,定然十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