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怿洵加快了步伐,摆了摆头上阴沉的乌云依旧强行摆出一道彩虹,把一根冰糖葫芦递到彼周行的面前。
他假装随意的打断彼周行正确墨的手 问道:“吃不吃?”
没想到的是,彼周行居然直接放弃了砚墨,感谢的接过了宋怿洵的糖葫芦。
这就更让宋怿洵心怀疑惑了,好奇地凑在他的耳畔旁问:“你刚是打算求个姻缘吗?”
“不求了,姻缘是求不来。”
“他们说这里的树是最灵的。”
“怎么?你也想求姻缘吗?”彼周行突如其来的将问题直球式的抛向了宋怿洵,宛如脑子突然被一拳铁球狠狠撞出脑浆。
宋怿洵也不认输,直接就囫囵吞枣地将糖葫芦塞在了比周行另外一只空闲的手上,立马就开始砚墨提笔写心愿挂红绳一气呵成。
“以后你孤独终老的时候,可别来我这哭哦。”
宋怿洵假惺惺地挺起高傲的鼻子,正要收回彼周行手上的冰糖葫芦,却发现被对方狠狠的拽住,耳朵里突然被针刺一般的传来一声疑问。
“你有喜欢的人了?”
宋怿洵因为这问题来得实在是莫名其妙,完全没有注意到比周行话语气息的不稳定和古怪。
还没等他回答,彼周行急促的问题又刺进了他的耳朵。
“我能知道是谁吗?”
这次宋怿洵倒是飞驰得斩钉截铁:“不行,等我把人追到手了,我再告诉你。”
“为什么?”
“话说,彼周行人得讲道理的,你之前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吗?你过这么久都不告诉我你喜欢的,居然还想让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告诉你,没门。”
宋怿洵赌气的过程中又用余光瞥到了彼周行手上的手串,顿时怒火直冲大脑,一想到他的情敌是青梅竹马,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他就很生气。
宋怿洵立即转头,“哼”的一声就走了,完全没有给彼周行留下任何可以挽回的余地。
彼周行空洞无神的眼睛动了动,转头望向高大挺拔的神仙树。
他的手动了动,又重新拿起了毛笔,但是写字的动作始终被按住了暂停键,他从始至终都不可能给自己的情敌送祝福。
真羡慕那些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别人爱的家。
他温柔地把深思熟虑的结果献给月老,替换用红笔写着的字与其他黑字格格不入,在微风摇曳与阳光温煦的照耀与抚摸中非常耀眼。
鲜红的四字咒语也同样映照在某位在房屋遮掩住阴影的庇护下,偷偷窥探的人的瞳孔里。
那人微微地勾了勾嘴角,便悄悄地离去了。
“祝你爱我。”
彼周行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认真地从厨房门里偷看着宋奕洵大动干戈的身姿。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碗筷打架声,心里直发虚。
用时不久,送一旬便端着他的盛宴出锅,一道道摆在比周行的面前。
彼周行脸色苍白,他已经尝试过宋怿洵的厨艺了,而且就从这面若焦黄的菜色上看去,也知道这一餐吃下去不是毒发就是身亡,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
但是他望着宋怿洵窘迫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戳穿。
彼周行本想常装镇定的吞了下口水,尝试看能不能稍微改个话题,出去随便打包个什么菜也行。
导致他脑子抽筋的一直没有想到现在是在游戏里根本就用不着吃饭,反正也是精神充饥,□□上的饥饿根本支不出招。
反倒是宋怿洵先打破了这寒冰刺骨的僵局。
“我的厨艺已经被很多人骂过了,我觉得确实学不会,虽然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似乎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吃,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失……”
宋怿洵的话不断的在自卑与自傲的双圈里徘徊不定。
彼周行看着他为难的样子,细微的扯了扯嘴角笑了,心想这傲气居然也会被人自我浇水冷落的时候。
宋怿洵看着彼周行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依然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祥和神佛,终于狠下决心的抛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还没等彼周行感到疑惑的发问,宋怿洵就一股脑把心思全部往外翻身,生怕下一秒就被人扼住喉咙,导致自己因为羞愧不已而杀腹自尽。
“我……我不是故意乱发脾气的,不是朝着你的,我只是突然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然后又想着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某人有着非常强硬的手段和有勇有谋的气节,就心生嫉妒。”
“你有生气吗?”
宋怿洵小心翼翼的问道时间突然就被冰冻了起来,一时间谁也没有回话,宋怿洵如覆冰薄的等着比周行对自己的拷打。
他正低着头沉思着,突然沙发上的人站了起来,走近他后轻柔地用手贴在他的额头上,温馨地问:“你发烧了吗?”
与之前的态度别无二样。
“啊?”
“我倒是没想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事情能打倒小满,不过你的顾虑确实是应该的,但是对于强硬的对手,自己心怀着的不应该是奋发图强和努力上进吗?成功是用时间积累出来的沙堆,杀了敌人和让敌人臣服,怎么看都是后者更具有威信一点。”
宋怿洵被教导得越发想钻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但他又突然心思邪恶地拐了九十八个弯开始畅想,如果比周行学的是教育学的话,感觉真的可以以理服人的方式让恶棍投降。
“不过如果是小满的话也没关系,你可以不面对这种敌人,如果你实在觉得不喜欢的话,我其实是可以把它丢掉的。”
宋怿洵马上抬头,眼神惶恐的看向彼周行平静的摘下手上的手串,珍珠色泽鲜艳的在他面前摆了摆。
他急忙开口止住:“不要。”
接着又赶紧将手串重新带回他的手腕上,他哪敢跟人家青梅竹马玩强制爱这种心机啊,急忙扯出一个他刚才就感到奇怪的话题。
“那个,我刚刚从厨房窗户往外看,这个地方现在还是中国境内吗?怎么看远处那个高大无比的雕像…还举的火柱,很难不让人觉得是自由女神啊。”
“可能是因为十四五岁的时候我还在国外进修吧,你想家了?”
宋依璇看着彼周行那常常坠入他美梦且完全理想型的面貌,又垂下眼眸瞥了眼嘲笑他的手串,突然心中又发鼓起一团燃烧的勇气,他猝不及防地就叫了对方一声。
但勇气马上就又消失殆尽,留了一个没字就静静的走向厨房,像是濒死的尸鬼拖着自己的残骸,彼周行看他此刻的神色,越发感觉不对。
“小满,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你还记得这条珍珠手串是谁送给我的吗?”
宋怿洵的手被人握住,但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有气无力地回道:“你的大宝贝。”
彼周行对整件事情总算有了些眉目,难怪这些时日宋怿洵的眼神,只要往手串上一瞟,很想掀桌子的表情在他面容上清晰的浮现而后又强忍的压抑下去。
“是你送的。”
?
宋怿洵听到这么一句眼神里的暗淡突然就被亮彩替代但马上又暗沉了下去。
他思考了会儿,又换回了平常兴奋的姿态搭着彼周行的肩,问他:“如果我想回南长街的话,现在能时空穿梭吗?”
还是熟悉的故里更令他想念啊。
宋怿洵像没事人一样,平常那副大大咧咧的姿态还是一目了然地印在比周行的瞳孔里,同时又深入脑髓。
不得不说,宋怿洵的乐观性格和活泼的少年面貌十分具有影响力和勾魂效果。
彼周行被他拉着把南长街的十巷八弯都绕了个遍,心满意足的情绪包括整个思索的头脑,狠狠挤压排挤地困锁住疑虑。
“看镜头,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美术界的天才画师,彼周行!”
宋怿洵顺手买了一个小巧的随身录像机,相机的屏幕从身边的彼周行转到紧贴他着的自己身上,刚想开口花里胡哨的介绍自己的英勇战绩,就被比周行强行插了嘴。
“这位是我的小满。”
宋怿洵这才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在比周行身边总有那么一两次的脑子空白时光,他侧身撞进比周行的怀抱里与他对视,自以为是地觉得他那眼明晃晃着写着两个字。
我的。
宋怿洵被烫的有些不自然,都开始莫名为青梅竹马担心起来,紧接着又想到了上上阶段那个假冒货彼周行。
心想在恋爱过程中,所有人都像顾斯时那样恋爱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一只可爱的萨摩耶突然变成一只高大威猛的大尾巴狗,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毕竟和彼周行的小时候回忆,宋怿洵慢慢的也有了些眉目。
他现在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自己一拿起摄影机拍照片,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并不是眼前情景,而是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群。
因为他小时候一放暑假,闲着无聊就撒娇地拉着比周行前往开放的向日葵花园里胡奔乱窜。
他现在一回忆起还能依稀感受着当时的温馨与热情,无论是他们两个之间的欢声笑语,还是其他亲朋好友的嬉笑挑逗。
“哥哥你看,蝴蝶耶,我抓了好多只。”
宋怿洵边兴高采烈的举起自己肩膀,上面附着数只蝴蝶,边朝着坐在园外的画着画的比周行炫耀。
彼周行总是浅浅的微笑着,时不时还会来几句称赞,只有当他停下画笔,被宋亦许强行拉进花海里才会体现出童真。
宋怿洵现在回忆起都仍然觉得比周行就是那种表面冷静自制,内心里面似乎时时刻刻都在呼唤着别人过来拉自己一把,哪怕只有一把,他就会马上解开束缚融入到大集体之中一起嬉戏打闹。
他们每次轮流荡秋千的时候也是这样,彼周行似乎十分享受着“推”这个角色,大多数时光都是宋怿洵在忽高忽低的激情中欢呼着“再高点!再高点!”。
只有每次彼周行挺不住宋怿洵的撒娇才会勉强挺着不自在的脑,小心翼翼的坐在秋千上,小孩都长着一颗大人的心,很快彼周行的扭捏就被激动代替。
宋怿洵也嘻嘻哈哈地和他说过山车比这更刺激,以后有时间带他去玩,而且还顺口承诺不只是陪他一起坐过山车,以后还有很多地方他们都要一起去,比如一起去看海。
他们会一直拉着小手游到海的岸边。
宋怿洵又想到和比周行的初次见面,如今惊奇的发觉他居然还记得,只不过冬天的海在冬眠,如果彼周行不介意的话,他可以献祭出他夏日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