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予溱原本眼底的动容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拧眉低头看着文瀛,喉间哼笑了一声。
文瀛身体明显一颤,她猛得抬头看向简予溱,察觉到他眼底显而易见的怒意,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只是看着他,“简——”
莫谦禾关切询问:“见你去洗手间这么久没回,就出来看看。”
文瀛很想解释些什么,从简予溱的神情中她知道他肯定误会了,可到嘴边的话堵着怎么也说不出口。
“抱歉,我和她有话要单独聊聊。”没等莫谦禾答复,简予溱就拉着文瀛离开了。
简予溱拉着文瀛一路出了餐厅都没放开她,直到来到一处小巷才停下。
路灯离得远,狭小的巷道昏暗冷清,几乎不会有人走动,但几米开外就是大马路,偶尔会有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或鸣笛声。
简予溱松开文瀛的手,掌心温软的触感消失不见,他下意识的在空气中松了几下拳头,黏腻感很快便被拂过的清风吹散。
刚刚一时冲动就把她带到这里,也不知是哪来的无名火,大概是在见到莫谦禾推门出现的时候开始,说鬼斧神差并不全是,这种难以控制的情绪他很少出现,而最近却总会因她而起。
文瀛缓过劲来,观察了四周,揉了揉一路被拉拽的那只手。她微微抬眸望向面前的人,他的面无表情令她紧张,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说明,她垂下头看着脚尖沉默。
空气静谧的可怕,两人谁都没打破僵局。
久久的,简予溱总算让自己冷静了些,垂眸看向耷拉着脑袋一副犯错小孩样的文瀛,莫名的心软后又开始恼火,所以开口的语气也变得不近人情,“文瀛,一个两个男人对于你来说是不是太容易取悦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文瀛肩头一颤,听到刺耳的话她第一时间不是生气,而是想要解释,“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予溱挪动脚步,步步逼近她,观察到她一直在揉自己的手腕,眉心轻轻蹙起。
他用自己的双臂撑着墙壁,将她圈在双臂范围之内,“那你倒是说说,一个程志,一个包厢里的男人,显然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一面和包厢里的男人见面吃饭,不料在餐厅碰到程志被他纠缠,你怕穿帮所以才说些狠话拒绝他。你还跟程志提起过我,所以你究竟是怎么跟他提的我,才会让他认定我们像是对狗男女一样的看待?”
面对简予溱的咄咄逼人,文瀛没了底气,仿佛所有的真相都变成了辩解。
是她忘了一件事,他们不是只有在看台和餐厅见过,中间还有一次在咖啡厅外,也就是她和程志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他们隔着马路的距离,程志追出咖啡厅对她表露心意,而她早就接收到林嘉怡对程志有意向,所以她拒绝了。没料到程志不死心,当时她转身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简予溱,就算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他亦如画报那般完美夺目,所以她扯了一个谎。
文瀛本以为他们不会有交集,哪知自己随便搪塞程志的一个谎言,会有当面被拆穿的一天。
“怎么说不出口了吗?”简予溱轻嘲一声,“你早就知道我,还是这是你引起男人注意的手段?欲擒故纵的把戏,你都不怕会有揭穿的一天吗?今天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狠心的拒绝程志了?”
文瀛被困在墙壁和简予溱结实的臂弯范围内,她想要避开他的指责却避无可避,对他说出的话有震惊,也有愤怒,“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也没有你想得那样精明,你不了解我,请不要轻易评价我的人品。”
头顶上方传来冷笑,轻啧声紧随而来,“文瀛你错了,你错在不该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现在还提什么了解,难道你在跟程志提我的时候很了解我吗?”
简予溱只要想到那天在咖啡厅外文瀛和程志纠缠的场景,再加上今天得知自己被利用,燥意就在脑中挥之不去。
“不是的,我没有要和哪个男人纠缠不清。”文瀛的声音很低,头也低得很低,她压制着情绪,克制着眼泪将要夺眶而出的冲动,伸手推了简予溱一把,不过她的力气不足以起到作用。
“我看到的还不够多吗?”简予溱见不得她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撇开眼不去看她,咬紧牙关冷声道:“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文瀛鼓足勇气想要告诉他的实情,硬生生被他冷漠的眼神和最后的话咽回肚子。
他只相信他所看到的……
他不相信她……
是啊,他们本来就不熟,她凭什么要他相信她呢?
气氛降到了冰点,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和呼啸而过的汽车声。
简予溱始终低头盯着文瀛,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愤怒和委屈。
但结果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文瀛几乎将头低到与地面处于平行,她觉得眼泪快要不争气地流出来,而她并不想让简予溱看到脆弱的一面,在他眼中她大概已经被定义成一个充满心机、玩弄感情的人了,所以做再多解释他都不会信了。
最后的最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文瀛隐藏起了所有的委屈,用了很多力气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简予溱,是你什么都不懂……”
文瀛小声的辩解在简予溱看来就是理屈词穷徒劳无用,可见她像只受伤的小兽脆弱无比的模样又无法做到心无旁骛,他瞥开眼不去看她,忍下萌芽的恻隐之心。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压低嗓音,故意用极其蛊惑的性感声音试探,“跟他们相比我并不差,不如跟我怎么样?”
文瀛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简予溱,他唇角的笑里夹着坏,带着刻意的玩弄,失望和委屈全部涌上心头。这一次,她使出了全身力气,使劲权力推开他。
她红着眼,眼泪却始终没掉下来,倔强地扬起下巴,努力保持冷静,嘴唇因为愤怒和不甘而颤抖,即便这样她都没哭,“简予溱!”
简予溱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稳住脚步后迎上饮泣吞声的女孩,她叫着他名字的声音都发着抖。
弄哭她,他究竟出于何本意?
弄成现在这样,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现在的你又和你眼中的我有何不同!”文瀛一字一顿,像是质问却又异常坚定,显然已经下了定论。
简予溱好看的眉眼里不再有愠怒,文瀛的话像是棍棒抡醒了他的不理智,可想要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着文瀛,她双手紧握成拳,不像其他女孩受委屈时那样哭得歇斯底里,又或者擦着眼泪跑了。她不是,她步履坚定的一步一步走出他的视线范围。
简予溱看着文瀛离开的背影,脆弱又倔强,心口像被揪住一样。他盯着那个方向站了很久,低咒了一声,然后一拳砸向墙壁。
这一幕,在不久之后简予溱每每想起都百爪挠心,痛恨当初的自己有多混蛋,心疼他家的小姑娘心疼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