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下,让一下!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围观人群自发分出一条生命通道。
云镜已经在农具摊摊主的协助下扶着沈嘉已然绵软的身体。
自称医生的人身后跟了两个人,分开人群快步走到他们面前。
见云镜意识还清醒着,为首之人明显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大步走上前,“这里人太多了,天气又热,先把他扶去阴凉宽敞的地方。”
语毕,欲从农具摊摊主手中接过昏迷的沈嘉。
摊主不明就里,见他要扶人,没有多想,准备将人移交到他手中。
“痛痛痛!放手!”
不等他用手碰上沈嘉,云镜轻巧地抬手,死死钳住他的手腕。
死鱼眼男人表情因剧烈的扭曲变形,抬手去抓云镜的手,被她逆着手腕反拧胳膊,疼得只能顺势后仰。
另外两人见状,连忙欺身上前,试图将死鱼眼男人从她手中救下来。
炸串摊主的弟弟还高声质问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好心好意帮你朋友看看病,你怎么还打人呢!”
云镜冷哼一声,支着死鱼眼男人的胳膊往两人的方向一推。
三人顿时倒飞而出,跌作一团,哀嚎一片。
云镜嗤笑,“你们三个倒是好耐心,跟了一路,现在才忍不住动手。”
说话间,搭上沈嘉的手腕,察觉出他脾胃气血紊乱,料想到是刚才那些食物中被人下了东西。
仔细点上他身上的几处穴道,小心扶他坐在农具摊主拿来的木椅之上。
做完一切,正准备起身之际,脚面上忽然落了件异物。
低头一看,是张暗黄色的羊皮卷。
农具摊主见状,担忧地说:“哎哟,看来已经深度昏迷了,背包都爆出来了。”
闻言,云镜霎时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眉眼间添上了几分冷意。
死鱼眼吃痛地从地上挣扎起身,知道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梗着脖子道:“我出于好意过来帮你,既然你不识好人心,那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最好想清楚了,你朋友的情况可不太好,如果没有专业的抢救,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他拂袖转身,真有几分一片好心被人糟践的气愤感。
另外两人连忙狼狈跟上。
围观群众中有人着急地开口,“姑娘,你还是让他帮忙看看吧,你看这小伙子都失去意识了,别再给人耽误了!”
“就是啊,发病的时候正巧碰到医生,这是天大的福气啊!”
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或许是热心群众的劝告起了作用,云镜慢慢悠悠开口,“站住。”
言语中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搁现实中要是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短视频平台是会被网/暴的程度。
死鱼眼皱眉,停下步子。
身后两人随之站定。
云镜缓步朝三人走去,平静发问,“从我们走出炸串摊开始,你们三人便一直尾随,莫不是早就知道要出事?”
“集市上人这么多,难不成所有跟你同行的人都在尾随你,我说你这个人未免太不讲道理了!”死鱼眼转过身,皮笑肉不笑。
“让我猜猜你是从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
云镜一手摸着下巴,在男人身前踱步思索着。
不多时,她不紧不慢地抬眸盯着死鱼眼,背包一展,手中多了一把黑色的弓,语带刻意的疑惑,“是因为它?”
死鱼眼盯着那把紫级弓看了几眼,深吸一口气,故作淡定地辩解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若想要这把弓,大可光明正大来取,暗中投毒岂是大丈夫所为!”她握住弓身,手臂平举,坦然道:“我给你一刻钟时间,只要你能碰到我手中的弓,我便将这把弓赠予你。”
“我去,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一把紫级弓吧!十五分钟之内碰到弓就送给他,不就相当于白送吗!”
“随手一拿就是一把紫级弓,这人什么来历啊?也没听说箭堂有女人啊。”
“好想拥有,不行这个十五分钟让给我吧……”
围观群众交头接耳讨论着。
尾随三人组中第三个人是个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男人,他警惕地瞄着周围的人群,凑到死鱼眼身边小声问,“看来原计划行不通了,要不要上?”
死鱼眼对上云镜戏谑的眸子,心中有所顾忌,一时没有回答。
云镜挑衅地微微偏头,“实在胆怯,你们三个可以一起上。”
“妈的,上!”死鱼眼齿缝间挤出几个字。
另外两人得令,立时一左一右将云镜包围,封住了她的退路。
死鱼眼右脚一撤,猛地蹬地,如同一头出笼的猛兽,以惊人的速度朝云镜奔去。
另外两人接受到进攻的信号,几乎同时扑向云镜。
“怎么,终于不装了?”
云镜并未坐以待毙,利落的将弓反背至身后,迎着死鱼眼男人的攻势而去。
死鱼眼并未理会她的嘲讽,见距离靠近,右手成爪,朝她的肩膀抓去。
云镜灵活地一个侧身,躲过直袭而来的手,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后一带,将手臂反剪至他身后,稍稍使力一压,令他吃痛弯下腰。
右侧,山羊胡赶到,蛮横地挥拳砸向她的后脑勺。
“你不是医生吗?”
感知到身后的危险,云镜毫无预兆地转过身,将死鱼眼男人弓下去的背作为垫衬,一个干脆利落地侧踢直击山羊胡的右肩。
毫无防备的山羊胡被她这一脚踢出数米远,蜷缩在地,捂住僵直的右肩不住哀嚎着。
随后袭来的炸串摊主弟弟咽了咽口水,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让他心里有些发虚。
“这便是你治病救人的方式?”
云镜一把抓住死鱼眼男人的衣领,用力将他的身体往左侧一送,正好跟心神不定的摊主弟弟撞个满怀。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结实的碰撞,让两人同时鼻梁酸软,挂上两注鲜红的鼻血,脑中一阵晕眩。
围观群众早在他们动手时就退开老远。
起初还有正义之士纠结着要不要劝解他们的矛盾,见此情景,皆收了心思。
四两拨千斤地解决三人后,云镜背着弓箭,一步步逼近死鱼眼男人。
后者步步退后,“你,你别过来,我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吗?”
“习武之人当言而有信,既定好一刻钟,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她将背上的紫级弓拿下来,慢慢悠悠地放到男人面前,“更何况,是你先对这把弓起了贪念,才引发诸多事端,不是吗?”
看着那把近在咫尺、熠熠生光的精良弓箭,死鱼眼屏住呼吸,右手暗暗蓄力,骤然暴起,抓向离自己最近的弓箭弦槽。
差一点,只差一点。
马上就碰到了!
死鱼眼目眦欲裂,眼底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狂喜。
紫级弓,是他的了!
云镜冷笑,弓身在手腕上一转,抬脚踢向他的手肘,腾空的右脚一转方向,实打实正中他的胸口。
死鱼眼男人再次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他艰难地支起身子,嘴角又添了一注血液。
见那个魔鬼般的女人又在朝自己靠近,恐惧如同一张致密的大网将他笼罩其中。
他挣扎着往后挪动酸痛的身体,惊恐道:“弓我不要了,你放过我吧!”
云镜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冷汗淋漓的脸,眼神毫无波动。
薄唇轻启,正欲说些什么,忽然猛地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弹弓。
“啪!”
橡胶绳弹动,一枚石子以惊人的速度射向沈嘉身侧,不知何时靠近的山羊胡男人。
云镜控制了手中的力道,这一发石子不及击杀雪牛威力的两成,却硬生生将山羊胡的手背破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见识过他们诸多阴险招数。
云镜捡垃圾似的将三人捡到一堆,在沈嘉的背包中翻了翻,取出一根打猎时捆猎物的粗麻绳,将三人背对背,捆粽子般捆成一团。
做完这些,她抱臂站在死鱼眼男人面前,兴味盎然道:“如今一刻钟尚未过半,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被我打满一刻钟,要么你当众交代你们的无耻行径。”
弹弓再次上弦,直指死鱼眼男人的面门。
女人冰冷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现在你可以开始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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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妄图抢夺他人紫级弓,下药尾随,无耻之尤!”
“大声点!”
“我!妄图抢夺……”
“前面怎么了?过去看看。”
对身边的人说完,孟巍率先朝骚乱的中心走去。
“我下药尾随!我无耻之尤!”
“再大声点!”
“云镜?”
身后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云镜循声回头。
哦,是她那窝囊老板。
孟巍微微侧身,看向她身后已经被石子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眉头逐渐拧起,试探地叫着,“翟远?”
死鱼眼翟远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透过肿胀的眼缝看向他,“孟巍!救我!”
猜想得到证实,孟巍不可置信地看看翟远,又看看手中还拿着“凶器”的云镜。
跟在孟巍身侧的人眼尖地看到云镜背着的那把紫级弓,凑到孟巍耳边小声说:“孟哥,你看她背上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