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温长昳那是坐立不安如坐针毡，他本来就不想说话，校领导们还跟媒婆一样不断在他和明衡之间牵线，一会儿鼓励温长昳多向明衡讨教省状元的经验，一会儿又让明衡给温长昳介绍介绍大学的样貌，总之不看见这两人搭话就不舒服，最后还是明衡几句话转移了话题，温长昳才得救。

匆忙吃完饭，温长昳有些急迫的站了起来，把各位领导的都叫了一遍，鞠了一躬说：“我先走了老师们。”

“哎好好好。”

“长昳啊你回头跟明衡加个联系方式吧？你俩回头再聊聊，哦对了，我跟你班主任打过招呼了，让你以后可以带手机来学校——不影响其他同学就行。”

温长昳一个头两个大，扯着衣角囫囵说了句我知道了谢谢老师，然后拉着连以谦就跑出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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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这么失态，回寝室后连以谦试探的问了一句：“你俩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温长昳从书架上抽了本教辅下来胡乱翻了几页：“他犯毛病。”

“哦……”连以谦了然的点点头。

看起来是明衡想再续前缘，温长昳不为所动。

也许有所动，但动的不太显眼，只有亲近的人才能看出来，比如连以谦。

当初温长昳和明衡谈恋爱的时候连以谦就不看好这对，温长昳性子太慢热，又讨厌热闹的东西，而明衡总是热闹的最中心，两人怎么看怎么不相融，分手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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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温长昳情绪依旧不太高涨，主任允许他带手机，其实他的手机本来就在寝室，因为没有别的地方放，只是这会儿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到教室里来罢了。

不过温长昳还是额头抵着桌沿，用校服遮着看手机，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明衡给他发了一下午消息了。

-我到礼堂了。

-高二小孩儿怎么都这么木。

-没有你我都懒得上去讲了，好烦。

-那天听到别人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你怎么想的？有没有一点不高兴？

-这个志愿者有点烦，老跟我搭话，我不想跟她讲话。

-你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温长昳从头往下翻，翻了很久很久，分手之后他没有删掉明衡的联系方式，是在等明衡生气了主动删他，但是明衡一直没删他。

和平时表现出来的不太一样，和他聊天时候的明衡也会抱怨吐槽，从五十度的温水变成八十度的温开水，从那副完美假面下钻出一道裂缝，只给温长昳独家观看。

温长昳犹豫了很久，对话框的内容删删减减，最后变成了两个字。

-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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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散会的时间和高三下课的时间是重叠的，六点零五分，温长昳逆着人群往上，尽量贴墙站着，不想碰到其他人。

明衡就在上次那个小房间里，和上次一样将温长昳一把拉了进去。

“我来了。”

温长昳很平静的看着明衡：“然后呢？”

明衡换了套西装，不再是周一那套深灰色的，这套是纯黑，领带被拆下来塞进裤子口袋里，外套扣子也都解开了。

只有温长昳知道他不喜欢穿正装，更不喜欢打领带。

“亲我。”明衡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明衡比温长昳高了一整个头，他俩一个发育不良一个发育太好，这就导致温长昳要亲到明衡非常困难，他得踮脚，明衡也得低头，但这回明衡就是不低头，所以温长昳再踮脚都够不到。

温长昳并不迟钝，当然知道明衡是在故意刁难自己，明衡偶尔是会有这种使坏的时候的，一次不漏全部针对给温长昳了。

“你下来一点。”

温长昳不做无用功，开始换思路。

“我要是不下来呢？”明衡一直垂眼看着他，这会儿露出了一个三十度热的笑容。

“那我走了。”温长昳转身想出门。

“你确定吗？”明衡在他身后温声细语的威胁。

温长昳没有办法，只能再次转过身：“你到底要干什么？”

“亲我，我不是说了吗。”

“亲不到，你太高了。”

“想想办法啊，预备省状元。”明衡指了指温长昳的脑袋：“开动你聪明的脑袋瓜。”

温长昳面无表情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对明衡勾勾手指：“你过来一点。”

于是明衡很听话的上前，在距离温长昳半步远的时候，温长昳猛的一脚踩在了他脚背上。

明衡吃痛弯下腰，温长昳也就顺势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的脑袋扯过来，接吻。

明衡做梦都想不到温长昳想到的办法这么暴力，脚背的疼痛感和温长昳主动亲他的幸福感来回交错着，明衡就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摇摆，一会儿觉得温长昳是天使，一会儿又觉得温长昳是冷血的恶魔。

温长昳亲的很敷衍，连舌头都懒得伸，敷衍的亲了一会儿准备分开的时候被明衡猛的兜住了后脑勺，压在门板上亲的喘不过气。

他们过去亲过很多次，几乎都是明衡主动的，让温长昳主动一次可太难了，每次都要求着哄着才肯纡尊降贵亲一下。

明衡想起这些往事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温长昳拆了吞进肚子里，温长昳的嘴唇又被他弄破了，血流进嘴里，两个人都尝到了铁锈味。

“别，别……”

温长昳终于求饶了，他实在受不了这么猛烈的攻势，过往明衡总让着他，现在不了，明衡对着他耍狠，亲的连喘气都空隙都没有，温长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而死了。

他求饶的声音又轻又软，和平时冷冰冰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明衡愣了一下，松开嘴唇让温长昳喘气。

没等他喘上两口，明衡说了一句学着点用鼻子呼吸，就又亲了上来。

温长昳哭了。

他一哭明衡就溃败了，手忙脚乱的从西装外套里找纸巾，又想起来口袋是缝着的，只能用袖子给温长昳擦，却怎么都擦不完。

温长昳哭起来的时候表情生动多了，泪珠不要钱一样往下簌簌的掉，亮亮的眸子被泪水充盈后更剔透了，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他不说话，眼睛却在控诉，控诉明衡为什么要欺负他。

“我错了，阿昳，我错了。”

明衡认输的很干脆，因为温长昳一哭起来他的心都要碎了，他把温长昳抱进怀里，很低声的道歉：“对不起阿昳，我不该欺负你，不该对你这么凶，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哪怕哭完之后温长昳会翻脸不认人，明衡也认了，他确实做的过分了。

就算不过分，只要温长昳哭了就是过分。

温长昳很少哭，明衡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和温长昳表白，温长昳看着他突然就掉下了眼泪，另一次就是现在。

温长昳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连分手都没哭。

他哭过之后那颗泪痣好像更明显了，似乎还泛着红，明衡这会儿相信了外婆的话，低下头亲吻温长昳的泪痣，把他的眼泪都吻干净，苦涩的泪珠在舌尖聚集，一路苦到了明衡心尖上。

温长昳的嘴唇还在往外渗血，明衡很小心的含住了，用舌尖轻轻的舔，生怕弄疼了这个易碎的宝贝。

明明这么心疼，还要狠下心咬伤他，明衡觉得自己对温长昳的感情还真是复杂。

直到不再有新鲜的血液渗出，明衡才松开温长昳的嘴唇，由上自下打量着他。

温长昳垂着眼，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是湿润的，这间房间的灯坏了，只有很高的地方开了个小窗，光挤进来都不够用，却足够看清温长昳的神情，他还是没有表情，却也足够让明衡心疼。

有件事明衡很想告诉温长昳，就是他刚刚求饶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明衡很想再听第二次，但是一想到温长昳会哭，明衡就这辈子都不想再听到那个声音了。

“我要走了。”

温长昳声音闷闷的，推了推明衡的胸膛。

“等一会儿。”

明衡这会儿不可能放他走，起码也要等到温长昳眼睛不红了。

这样子给谁除他之外的谁瞧见了明衡都会气的想杀人。

明衡从屋里翻出一个饱经风霜的椅子，用他昂贵的西装外套铺在上面挡灰尘，又叫温长昳坐上去，自己单膝蹲在他面前。

“阿昳。”

温长昳不看他，明衡也不恼了，握着温长昳的手叫他的名字：“阿昳，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可以接吻的关系一般怎么称呼？”

温长昳顿了顿，赌气似的开口：“炮友。”

明衡又被气笑了，他说：“那人家还给睡呢，你给吗？”

温长昳抬头，刚想说什么，明衡赶紧阻止他：“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于是温长昳又不知道说什么了，重新垂下头。

明衡牵着他，很细的抚摸这双朝思夜想的手：“阿昳，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和你复合，上次为什么分手，我不问了，知道你主动告诉我之前我都不会问，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想和我重新开始吗？”

“明明你也还喜欢我。”明衡又补充。

温长昳张开嘴，明衡突然又有点不想听他讲话了，温长昳太擅长往人心窝里捅刀子了，明衡很害怕这次得到的依旧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温长昳说的是“你让我想想。”

想想？

想想！

有那么一瞬间明衡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反应过来后一阵狂喜袭上心头，明衡抱着温长昳的腰把他举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转圈圈。

“明衡……明衡……阿衡！”

最后一个称呼出来，明衡才终于恢复了理性，把温长昳放回地面，兴奋的搭着他的肩膀：“怎么了？”

“晕了。”温长昳扶着脑袋。

“不晕。”明衡看着他越看越欢喜，把人抵在墙角亲了又亲，明明两人还没有正式复合，他却搞得好像从没分手一样。

温长昳耳朵红了，明衡就专门去咬他的耳垂，又用舌尖挑逗，弄的温长昳喘息都乱了，费劲的把他推开。

“你再叫我一声。”明衡又黏上来，不敢相信温长昳这么轻松的放他过了关，明明昨天晚上在他家里还冷漠的像个仇人一样。

“……阿衡。”

温长昳很小音量的叫了一声，就像一颗很小的火星，一下子把明衡这根爆竹给点炸了，炸的心花怒放，满屋子乱窜。

看着在狭小的屋子内手舞足蹈的明衡，想着那天聚光灯下正经又遥远状态的明衡，温长昳悄悄往后靠了靠，背靠着墙壁，感觉到墙壁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校服穿透进身体里，让温度一点一点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