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钱乘舟往交易区深处走了走，却发现几乎每隔几个摊位，就有卖这种“暖手宝”的。

“……”

于是钱乘舟又从前门出去，再从后门走进市集，在食品区里转悠了一圈——顺带洗洗耳朵。

最终，他的储物空间里多了几桶打包出售的泡面。

然后，他没有再次出门，而是从日用品区里穿了过去，再次进入了交易区。

——他想先在交易区里，将自己那贵气逼人的红木小药盒卖了，顺便见识一下085之前说过的“坑蒙拐骗”等各种手段。

就这样又路过了一堆小摊，钱乘舟终于在一片空地前方停住了脚步。

——坑蒙拐骗的手段没看见多少，却走到了桥牌室附近。

而这间桥牌室，外表破破烂烂的，也不大，乍一看好像就是老板从工地上随便找了几根硬质钢筋，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不透光的大塑料布，随便一搭，就搭起来了一个棚子。

然而，即便再破也挡不住市集里老大的气场——只有真正想要赌博、以及手痒痒想玩牌的人才会来到这里，而各种小摊小贩、闲杂人等则一律退避三舍，硬生生地在这个破棚子周围留出了一大圈空白地带。

这在生意异常火爆的市集之中，显得十分突兀。

钱乘舟在外圈转悠了一会儿，找了个距离桥牌室不远也不近的摊子，停了下来。

摊位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多管，继续自顾自地玩他个人终端上的贪吃蛇。

于是钱乘舟就厚着脸皮地继续站了下去。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他却并没有看到浑身是血被拖出来的人。

钱乘舟：“……”

他眯了眯眼睛，问085：“这间桥牌室是不是很小啊？”

“并不是哦，钱先生。”085回答道，“这间桥牌室虽然看起来破旧不堪，但实则内里另有天地。它的外间就是您现在看到的这些，顾客进去只能玩牌；但它的里间全部在地下，整个农家乐市集的负一层，都是赌博场所。”

085顿了顿，继续道：“虽然知道您无意赌博，但我还是要提醒您，”085清清亮亮地宣读道，“一人参赌，全家遭殃；众人参赌，难奔小康！*”

“——噗嗤。”

玩贪吃蛇的小摊摊主一心二用，显然是听到了085的话，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钱乘舟瞬间扭头看向了他——怎么？085没有开屏蔽器吗？

“嗯？”085显然也十分疑惑，“我开了屏蔽……啊！他身上有特别顾问！”

钱乘舟瞬间皱了眉毛。

一瞬之后，085又大喘气地说道：“哦没事，他的特别顾问会说话，和我一样。”

钱乘舟：“……”

也就是说，这个摊主不是一个NPC，而是和钱乘舟一样的玩家。

摊主笑了笑，放下了个人终端，对钱乘舟说：“是的，我确实不是NPC，我和您一样，是一个被拉进系统的玩家。”

“我在系统中的职业是休息空间的机动人员，这周都会在这里摆摊，我的任务……”

“啊，抱歉，我不能和你说我的任务。”摊主笑了笑，“说了就有可能完不成了。”

钱乘舟：“……”

“我叫赵勇，我的特别顾问是021。”赵勇彬彬有礼地说道，“呃……021比较谨慎，所以在您站过来之后，他就提前做了一些措施。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您的特别顾问的屏蔽装置才没起作用。”

“如果有吓到您和您的特别顾问的地方，我代他道歉。”

钱乘舟：……这也太客气了吧。

他自己先搞了个不好意思，于是赶紧摆了摆手，说没关系。

之后，赵勇又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赵勇，在现实世界里是一名计算机专业的在读博士，研究方向是网络安全。

截至目前，他已经在系统里完成了两个任务，正在做的是第三个。而这些任务的地点，全都在休息空间里。

他在第一个任务里是草原之心上的羊倌，第二个任务里是休闲城市的餐厅服务员，第三个任务就是农家乐市集交易区里的摊主。

也正是因为这样，赵勇在休息空间里通常是没有号码牌的，除非他完成了任务、真的处于两天的休息时间中。

钱乘舟也和赵勇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而在他俩相互熟悉的过程中，085也在和021套近乎。

只不过，不同于057的话唠人设，021简直是话少与社恐的结合体。

085说很高兴见到他的时候，021回了句“幸会”；085说自己还没有实体的时候，021表示“我也是”；085说钱先生完成了两个任务，并简单介绍之后，021说：“哦，知道了。”

于是，085知道这位赵先生为什么要“代021道歉了”：

因为021根本就不会说太多的话。

而赵勇也是话不多的类型，别人如果不问，他便不说。

于是，本着闲聊增进感情的原则，钱乘舟将目光放在了赵勇的小摊子上。

赵勇心领神会，开始介绍：“这些都是系统给我的。我现在是跳蚤市场里的摊主嘛，所以，这些东西也都是二手的，或者是山寨的。”

钱乘舟点点头。

——这些东西他之前就看了，全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大概是系统为了让他更符合“交易区摊主”的人设。但好在，这里并没有暖手宝。

钱乘舟翻看了一下，发现有一些边缘磨损了的个人终端和移动基站，而它们的背后全都被贴上了价格标签，在100-400积分不等。

“……”

“085，”钱乘舟开始叫唤，“我现在还有多少积分？”

085吞吞吐吐的：“唔……”

钱乘舟：？？

这是什么反应。

然后，他就听到了085给他报菜名：“钱先生，您在完成第二个任务后，购买储物空间用去60分，坐环球公交车用去70分，坐轮船30分，住宿180分，电动剃须刀105分，海鲜大赏的酒水和烧烤一共153分，蛤蜊面及其他零食共消费25分。”

085默默叹了口气：“已知，您之前的积分总额是957.32分，现在已经花掉了623分，还剩334.32分。”

“——钱先生，”085十分善解人意道，“虽然我很想拥有一个实体，但也明白积分要花在刀刃上的道理，我不建议您现在再购买一个个人终端或是移动基站。”

钱乘舟：“……”

无意听到钱先生赤贫状态的赵勇：“……”

就连沉默寡言的021都开了尊口：“少。”

钱乘舟：“……”

钱乘舟实在是不敢相信：“我的积分都去哪了？？”

借着赵勇的小摊上的遮挡，085默默竖起了透明玻璃板，上面详细列明了钱乘舟进入系统以来的每一笔花销：

租飞机、租车、给北极熊买吃的、给非洲狮买吃的、给土著NPC买礼物、购买黄热病特效药、坐车、坐船……以及在农家乐里的住宿、请客等等消费。

钱乘舟：“……”

赵勇默默开口道：“085，我看出来了，您的顾客对自己很抠，对别人倒是大方。”

——而这个别人，还包括了实质上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动物。

钱乘舟：“……”

“算了，”钱乘舟默默对085说道，“你还是再委屈一下吧。”

085：……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个友情价。”赵勇笑了笑，说，“就当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了。”

钱乘舟挑了下眉毛。

——有人发来了好友邀请，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但实话实说，他还是……需要给自己留一些积分的。

“我不买，你就不交我这个朋友了吗？”钱乘舟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赵勇想了一下，笑了笑，客气道，“行吧，那我先给你留着。”

钱乘舟心里了然，勾着嘴角和赵勇碰了一下拳头。

——赵勇的意思，当然不是给他留着移动基站。毕竟，如果他俩之后不在同一个任务、或是同一个休息空间的话，085和021就联系不上了。

他这样说，完全是在客气地表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钱乘舟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往下落，突然扫到了赵勇小摊上的一个戒指，那是一个容量很小的储物空间。

！

他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般地想到了什么。

于是下一秒，钱乘舟心念一动，手里多出了一个红木做的小盒子。

——这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现成的“值钱好物”就在这呢。

赵勇的眼睛微微睁大，从口袋里掏出眼睛，戴上了：“这是红木的？”

钱乘舟点点头，问：“你收吗？”

赵勇顿了两秒，摇了摇头：“我不收东西，只卖东西。”

“不过，你看那几个摊位，”赵勇给钱乘舟指了指不远处、分散着的几个小摊，“他们几个都收，我给你详细说说……”

五分钟后，钱乘舟心里有了底，向着一位胖大爷的小摊走去。

而这边，021看着钱乘舟的背影，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他问赵勇道：“为什么？”

——为什么呢？你的任务不就是找到几个冤大头、坑他们一波吗？现在就有一个送上门的，结果你不仅要便宜卖给他移动基站，还给他指了一个最不会坑蒙拐骗的大爷，甚至告诉了他预期价格，你……有毛病吧？

作者有话要说：*宣传语是从百度里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