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的蛰伏,只为重挫魔族。何等的感人欲泣。”
“从前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般有耐心的人。”东饮吾语气欣慰的夸张。
“哪里,师兄过誉了。”
步柏连也不相让:“只不过同窗十数载都没有发现同门的优点,还是你慧眼不识了。想来师尊总夸赞你敏锐过人,怕也是一时误察所致。”
多日不见的两师兄弟自然要好好寒暄,只见两人在往山下走的长阶上闲庭漫步,语气温和面上含笑,你来我往。
委实是修仙第一宗门多年教育的成功典范,为天下之所共师也。
“你这不声不响的去了四个月,一下子就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你此行就是为了摸清楚嗜崖殿的布局,然后抓住机会将魔教二十主君,杀一伤七。还重伤了魔尊副手。还有当时赶巧倒霉在嗜崖殿的你都没放过吧?”
东饮吾说着从储物袋中拿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递了过去。
“师尊得知了会不会夸奖尚未可知,但是修仙途上下可是快把这种英雄义举奉若佳话了,只怕是几年内历练时,都会是人人口中传颂的佳话。”
步柏连拿到包裹就打开,看见了许久未曾看到过的的宗门内门弟子服饰,还有几本册子,挑了挑眉,没有翻看。
“师兄,该说不说我们早就过了讨师尊夸奖的时候了。如若如此便能成为后辈学习的榜样,到不失我跑了这么一趟。”
“行了,骗骗别人差不多了。只怕抓住机会是假,一怒之下才是真吧?虽然不知道你是去查什么的,但是能让你这么生这么大的火......是不顺利?还有人节外生枝?”
东饮吾皱了皱眉:“节外生枝的人死了没?”
“唉。”多年同门,太过有默契,步柏连嫌弃的叹了口气,“你是真的会说话,这辈子认识你真是不亏。”
“三句话全了。”
东饮吾同步柏连走在往山下的长阶上:“虽然我一直在宗门中,也没有察觉到哪里有异况。但是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没听说他们魔界的有招惹过你啊?”
“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的阴谋诡计,只是看他们不爽,魔修从来枉顾人命,四处作乱。便是直接杀了也不算错杀。况且和他们之前接结了些仇,不报复回去实在是不情愿罢了。”
东饮吾见他不想多说,也不勉强。转而准备好好地谴责一下他这段时间把孩子丢给他带,一个人外出逍遥的“渣爹”行为。
“但是我这段时间确实是感受到不同了。”
东饮吾一怔,转头看向身侧的步柏连。正准备追问,一阵吵嚷声打断了他们。
“动作快些你是听不见吗!要是我们完不成今日的任务,下场可不是你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鬼能承担的起的!”
两人闻声望去,几个少年正抱着手臂,围成半圈的站在天容井旁吊儿郎当的嬉笑。
而被他们为在中间的,俨然就是被自己置之脑后四个月的冤大头弟子,佑离岸。
同时,天请山上传出阵阵灵力波荡。两人怔愣一下,瞳孔收缩成针,一齐赫然回首望向云高处。
“师尊?”东饮吾望着天高云耸出。
天请山,正是凌舟仙尊闭关的地方!
“你先去看看那边。”东饮吾按下就要赶去的步柏连,撂下一句话,转身直奔天请山而去。眨眼间,身影已然消失眼前。
步柏连第一次不能跟着去,无奈按耐下心底的烦躁,转身向传来吵嚷的地方。
佑离岸穿着无尽藏外门弟子的服饰,此时正伏在井崖边,把井中喝饱了水的桶提上来。
他身边除了已经装了一半的水桶以外,还满地七歪八倒的滚着好几个水桶。
步柏连找了个位置好的树靠着,密厚的枝叶从上方垂下阴影,将他遮盖在其中。
他从储物灵袋中摸出一个酒囊。这个酒囊是他这四个月唯一的收获,回来的时候还特地在以前常去的店家灌满了水仙浆。
步柏连面无表情的靠着树,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佑离岸一遍一遍将地上的水桶扶起来、打水、灌满。
无尽藏发给弟子的服饰很是合身。少年们不论心胸行迹,出身天资,单薄的身体一概被裹在蓝白相间的宗门服饰下,都显得朝气蓬勃,单纯的不谙世事的样子。
修仙途的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世家派,一种是宗门派。
宗门的子弟大多是天生就有适合修仙修道的根骨。
他们天生感受到天地灵气,进而运化成力。即便是生在荒芜之中,也能渐渐意识到自己与天地之间莫名的感系。
这些人或是在宗门大收徒的时候,摸过了测灵石,被收入宗门,又或者是碰了巧被哪位游走除邪的仙尊遇见,带了回来。但是都是天生的根骨机缘。
世家派则与之相反。
世家派的出现,原先就是起于宗门之间的斗争。
九大宗门屹立百年,其中高位低阶难以改变。为了撼动这百年积淀而成的势力高低,必须从旁处引来新的力量。
于是一种可以让毫无修炼根骨筋脉的人也能吸收天地灵力,运化成道的方法悄然而生。
起初这种方法造成的混乱已经不可考。又几个百年下来,大家也都习惯了世家的诞生存在。九州八大世家依附于各地的八大的宗门,却又守护着当地的天池眼。宗门也靠着当地的世家维持自己的势力在下界的统管。
唯有无尽藏宗下镇守的地方没有宗门世家,也只有无尽藏的弟子,几乎都是天生根骨筋脉好的。即便是世家直系子弟,过不了测灵石的那一关,就不可能入道无尽藏。
每次宗门大选,过了测灵石的弟子中,天资甚高,又恰好运气到位了的,会被九大峰主收为弟子,然后同在外门一同修炼。
据无尽藏弟子自己总结,其实这内外门的差别属实是不大。
毕竟即使是收了弟子,除非这个收徒的峰主格外在乎,大多也不过是寻常指点一二,有些能单独修习的秘籍罢了。所谓内外门之间的差距,除了那给了自己也学不会的秘籍以外,也差不了多少。同吃同住,共同修习。
这时候,世家的身份就显得格外的出彩了。
毕竟天才少有,而且天资带来的机遇也是一个说不准的东西,分不到,也蹭都蹭不上。与天才比较输了也不多可惜。
况且,能够与峰主长老直接见面的“天之骄子”们,总是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但是世家的财力带来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
世家的多的是不能自行感悟天道的人,于是比起寻常的修道者,旁门左道更是层出不穷。
要是家里除了个能进无尽藏修习的,那更是视为天之骄子,天材地宝一个劲的往上堆。
于是,在实际看来,宗门之中,反而是世家子弟更受人青睐。
强权下面必生龌龊,眼前便是了。
“你到底是吃没吃饭啊?不会在外面当狗当得时间长了,不会吃人吃的饭了是吧?”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说话的人顿时觉得没了面子,用力的上前推搡了一把佑离岸的手臂。
刚刚提上来的水桶里面装满了水,沉重不堪,佑离岸不得不双手拎着。这一推正好将桶磕在了井崖上。
一桶水兜头淋下,桶柄重重磕在佑离岸头上。装着半桶水的木桶砸在地上发出闷闷声响,回荡在空间中。
捂不住的血迹从指缝间穿过,顺着眉骨滑下,厚厚的挂在了睫毛上。佑离岸眨了眨眼,眼前顿时血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沾了血的掌心握起,佑离岸摸到了袖口藏着的锐刀。
“仙尊!弟子...弟子拜见仙尊!”
佑离岸捂着额头,闻言浑身一僵。
抬头看眼前却是的一模糊的血红,他急着想看眼前的人,却什么都看不清。
“想不到无尽藏下还有这种事情。”步柏连没有看,只将一方手帕抵在了佑离岸的伤口上。
佑离岸满脸血迹,一张脸愈显苍白瘦削,手足无措的站在那。本来就单薄的身形因为僵硬,叫人看着分外别扭。
“真是无人管教,不成气候。”
“除了你们这群人,还有别的人这么做吗?”
“没,没了...我们这也是一时不小心,才磕到了佑兄的、之前,之前的时候我们也帮着他打水的。”
说着,好像是觉得自己找到了说辞一般,急冲冲地说:“我们都是这样轮换着来的,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是不是?佑兄是不是?”
步柏连转过身,问乖巧地站在一旁的佑离岸:“他们说的可是真的?这是我方才碰巧路过,正好看见了一个意外,而非事实?”
“不是真的,他们说谎。”
那群方才还嚣张跋扈的人听见了悬在头顶的刀斩下的声音。其中一个人太过害怕,腿一抖便“噗通”跪在了地上。
“他们欺负我。”佑离岸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个帕子,半侧着低头,好像不愿意让师尊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看上去颇为可怜,甚至有些瑟缩。好像鼓足了所有勇气才敢祈求一点。
他半步上前,用干净的手拉住了步柏连宽大的衣袖。
“师尊,他们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今天我的新键盘到了,这种一触即发的感觉太神奇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