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清越!你快放了花师妹!”
尧清越有意识时,发现正坐在一个女人腰上,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制对方,手指还紧紧拽着对方的长发。
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从四面八方游荡过来,缠住了尧清越纤细的手腕和脚踝。
咦……这姿势?
尧清越惊了一跳,忍不住朝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子看去。
只见她一身雪衣,质地精良的布料剪裁贴合,更显得女子身段玲珑,纤腰不盈一握。
再往上,交领雪白,露出的锁骨瘦的凸出。天鹅颈上,却是一张面目模糊的面孔。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尧清越正迷糊着,就感觉自己肩膀骤然被人钳住,然后一股大力传来,身体瞬间被人一把扯开。而那些藤蔓,也刹那不知所踪。
她身子趔趄一下,才勉强站稳,定睛一望。
只见一个身段修长的黄衣女子风一般从她身前跑过,扶起地上雪衣女子,亲密而怜惜地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花师妹,你没事吧?”
那雪衣女子摇摇头,尽管看不到脸,却能感觉到对方那副楚楚可怜的姿态,跟水莲花似的。
“纪师姐,我没事。你不要怪尧师姐,她不是有意的。”
尧清越心里‘豁’的一声,好家伙,这话说的,傻子才信她不是有意的呢。
雪衣女子这话,明显将她架在火上烤。
果然,那黄衣女子一听,登时满面寒霜,对尧清越怒道:“尧清越!花师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是处处针对?”
“我早说过对你没有任何情谊,过去总总,都是过往云烟,你为何总是不能朝前看?”
“我与你之间的事,与花师妹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没有她,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尧清越不明状况,却通过对话明白了一个事实。她陷入了三角恋之中,还被人横刀夺爱了。
啧。
就算是做梦也太离谱了一点。她为啥确定自己在做梦?
首先,这两人没有脸。其次,这两人的声音就跟经过搞笑视频处理过似的,听起来太古怪了。
想她在现实生活中恋爱经验为零,一个都没谈过。到底是怎么样的精神状态才会让她梦到这种东西?
黄衣女子咄咄逼人的话,在尧清越耳中逐渐变成了蚊子叫,再然后又变成了背景音乐,听得尧清越一脸木然。
好吵啊,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但是一想到梦醒之后还要工作,还要加班。尧清越只盼这个梦境能够无限拉长。
“你为何沉默?”黄衣女子道。
“你说完了?”尧清越从神游天外的状态里抽离,慌张发现这个梦境有结束的倾向,登时焦虑。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尧清越像是跟同事去包厢k歌,围着二人转圈,起哄一般鼓起掌来。
黄衣女子:“?”
为了能够让这个梦境继续下去,尧清越不得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我的确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我不仅将花师妹推倒在地,我还给她下毒!哈哈,没想到吧?”
“你对她的感情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
“你为什么要放任我这个伤害她的凶手逍遥法外?你有空骂人,为什么没空把我抓起来,施以十大酷刑,严刑审问!”
“我简直对你太失望了!”
黄衣女子:“……你疯了?”
没错,再加班她的确要疯了。
然后无论尧清越再如何歇斯底里,还是慢慢感觉到梦境破碎。
尧清越睁开眼睛,骤然对上十几个仙气飘飘的黄衣女子的面孔,不由呆滞。
她终于想起来了,刚才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类似于梦境的心魔劫。
逐月宗弟子,每过一段时间,都要进特意设置的阵法去渡心魔劫。还是强制性的,不允许拒绝。
渡不过,魔气生,万劫不复。渡过后,却是好处无穷无尽,修行一片坦途。
毫无疑问,刚刚渡的,就是原身尧清越的心魔劫。
“她就是那个污蔑花师妹是魔门奸细的逐月宗弟子吧?”
“听说为了让纪月鸣回心转意,这人还特意去禁地跳崖威胁呢。”
“她竟然也来渡心魔劫,不怕走火入魔,修为尽失么?”
“她现在这副样子,恐怕也和走火入魔没有什么差别了。听说她跳崖后,灵脉已经毁了……”
“大家散了吧。尧师姐已经这么惨了,大家就不要再给她增加心理压力了。”
周围尽是窃窃私语,和怜悯以及鄙夷的目光。
尧清越一脸无所谓,目不斜视拨开人群,边说着借过,边挤出人堆。
***
尧清越走出心魔劫的阵法范围,脸上镇定的表情垮了下来,变成一副丧丧的表情。
那心魔劫里的两个女人,一个叫纪月鸣,一个叫花絮晚。
纪月鸣与原主一样,都是逐月宗的人。而花絮晚,却是临仙宗的仙门弟子。
花絮晚其人,是蛇女一族的女子,最擅魅惑术,经常以一种楚楚可怜的柔软姿态出现。纪月鸣偶然救了她,慢慢照顾她,就逐渐生了感情。
尧清越不清楚原主和纪月鸣之间到底什么情况,也不关心。但有一件事,却是迫在眉睫需要解决。
那就是她院子里偶尔出现的黑蛇。谁都知道,蛇女一族能够控蛇,那黑蛇跟她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关系。
大师姐纪月鸣虽然偏爱花絮晚,但还算公正严明,所以她打算今日便将此事告知纪月鸣,讨一个说法。
尧清越在心中整理着待会儿准备和纪月鸣说的话,到了亲传弟子所居住的静内居门外,忽然察觉门口守卫弟子欲言又止的视线。
“尧师姐……你来找大师姐的吗?”
守在门口的一个外门弟子曾经受过尧清越的指点,知道尧清越过来找纪月鸣,特意出声提醒。
尧清越挑了挑眉:“怎么,除了大师姐,谁还在屋内?”
那弟子悄声道:“是花师妹。”
呵……冤家路窄,竟然是花絮晚。
尧清越的脚步登时有些迟疑,摁在书房门上的手指也下意识缩了缩。
她只打算先找纪月鸣上眼药,可还没做好跟“情敌”见面的打算。
不对,她跟花絮晚算哪门子的情敌?她又不喜欢纪月鸣。为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单独和花絮晚见面,免得双方不愉快。
尧清越暗自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开,突听书房内,传来一道女子温润如玉的嗓音,清凌凌的,如枝头冷白的积雪,十分悦耳。
“道友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肯露面?难道是怕了?”
那嗓音实在好听,声线干净清冽,语调不高不低,几乎瞬间便抓住了尧清越的耳朵,只是内容含沙射影的,不太友好。
既然已经被屋内人发现,尧清越也不躲了,径直推开房门。
清雅宽敞的书房内,坐着一个着白色狐裘,眉目如画的女子。
女子生得柔弱纤细,双颊泛着淡淡的粉,精致面孔上难掩病容。她侧对书房大门坐着,正在独自品茶。
尧清越对上女子的面孔,不由顿了顿,上下扫视一眼。
狐裘女子气质清冷,笑容却温润柔软,犹如葳蕤菡萏,耀人眼目,对上尧清越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道:“道友站在门口干什么?何不进来喝一杯茶,暖一暖身子?”
这笑意吟吟的,却是笑里藏刀。尧清越暗自嘀咕。自古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原主原本是筑基修士,却因为自己作死,灵脉全毁,一身铜墙铁骨都与普通弟子无异,变得惧暑怕寒,连这区区寒冬都抵抗不过去。
花絮晚本人也是筑基修士,不可能怕冷,她此举,分明是在暗暗讽刺,说她尧清越是个废物啊!
好漂亮的一张脸,好毒的一张嘴!
“呵呵,你说得对,天冷了,就要喝茶。”尧清越面不改色,在花絮晚旁边坐下。
“花姑娘……”尧清越清了清嗓子,才说了三个字,觉得哪里不对,又默默改口道,“咳……花道友。”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如此呢?”尧清越在试探,试探花絮晚,那些黑蛇是不是她的手笔。
然而花絮晚当真心机深沉,竟然面无异色,只是抬着茶壶的手顿了顿,柔声道:“是啊,我与道友,原是无冤无仇的。”
这黑蛇到底是不是花絮晚放的,尧清越观察半天,完全看不出花絮晚的想法,只得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人和物,我都可以让给你。花道友,你觉得如何?”
狐裘女子听着尧清越这些话,嘴角笑意蓦然加深,清澈的双眸如一潭碧波秋水,倒映着十指纤纤。
她摩挲了一下手指,将双手拢在袖中,雪白的狐裘映衬着她如玉的面颊,慢条斯理道:“让?道友的话我听不明白。道友让了我什么?”
她微微侧过脸来,如云发髻上,簪着一支青色云纹簪,其上流苏微微晃荡,越发衬托的她乌发浓密。
尧清越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云纹发簪上,想起原主曾经亲眼目睹大师姐买了这云纹发簪,原来是送给花絮晚的。原主就是从这发簪上,窥见纪月鸣移情别恋的心思。
尧清越在心中哂笑,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有些东西,原本并不属于你。任你去偷去抢,身上也留着别人的痕迹。”
她顿了顿,见花絮晚一瞬不瞬凝视她,不由勾唇,故作诚恳道:“曾经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重要的是将来。反而你握的越紧,她就逃得越快。”
所以,她完全不用针对她,那些莫名其妙的黑蛇,也可以撤回去了。不然她继续这样下去,迟早会落得和原主一样的下场,被纪月鸣厌弃。
尧清越真心实意道:“花道友,何必呢?你也不想沦落到一个众叛亲离,惹人厌弃的下场吧?”
白衣狐裘女子:“……”
尧清越看见花絮晚嘴角笑意凝固了一瞬,察觉到对方的不快,心中倒是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乏味和厌烦。
她实在不想掺和进别人的三角恋,这都叫什么事?
“我言尽于此,至于花道友,请你好自为之。”说罢,起身,转身走出书房。
她本来就是来找纪月鸣的,眼下纪月鸣既然不在,她过些时日再来找人。不然三人凑一起,可得有一场好戏,她才不想被人围观呢。
在她身后,狐裘女子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笑容敛了下来,水润眸子变得黑沉。
女子脚下,一团黑色的影子扭曲挣扎,不过半晌,悄悄在她身前凝固成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黑色人影跪在她的脚边,垂着脑袋,恭敬而畏惧道:“主人,她污蔑你偷东西,要不要杀了她?”
狐裘女子正要点头,脑海中蓦然浮现出尧清越那张清秀面孔义正词严的模样,不由手指握拳,抵在唇上轻轻咳嗽一声,忍耐道:“不急,不要节外生枝。”
她顿了顿,继续道:“魍魉,你去查查,她是谁。”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除了杀人,自然还有其他手段能够对付她。
那黑色的影子闻言垂头,不过瞬息,便埋入阴影之中,消失无踪。
白衣狐裘女子望着地上那片阴影,即使裹着狐裘抱着暖炉,也还是冷得发寒的手指曲起,在茶案上敲了敲。
那一日,她分出元神,附在魍魉身上,以魍魉的影子之力,潜入禁地,做的非常隐蔽,不应该会被人瞧见。
这口口声声,说她夺取别人宝物的逐月宗少女,是否瞧见了什么?
还是只是故作姿态,出言试探?
狐裘女子掩住嘴唇,轻轻咳嗽一声,黑眸冷光潋滟,白皙的双颊不可抑制地泛出病态红晕。
她最好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不然……
作者有话要说:修~
应该不会弄混吧。
女主认错人了。
结尾出现的是花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