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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天老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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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麻烦告诉你弟弟一声,他这个设计最恶毒的创新点就是取消存档。”

她不好受。痛感似真似假,钝钝地郁积在心头,磨得人想吐。曲彤看着她,心情好的不得了,伸手拉过她手腕,手指从跳动的脉搏上一滑而过,像半化的冰块被融水裹着流下,流进指甲与肉的缝隙中,针一般浅浅刺入、隐晦地向深处钻探。曲彤借此抻平了她的手,拇指攀回掌心轻轻一触。

完好无损,只残留着些许虚汗。

“其实戏如人生,走过路过,莫回头——言小姐,你怎么不明白?”曲彤道。

任凭对方拖着自己的手演知心大姐,她不吭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曲彤凑近去看她的脸,道:“这是在撒娇吗,”她一顿,又笑了笑,尾音随之上扬,“跟我?”

她当然不是,当即撇过头,半点不搭腔。曲彤故作无奈地叹了声,顺着话头继续说下去:“好吧。谁让我拿你们这些可爱的孩子没办法呢。”

一红一蓝两股真炁自她手下生出,凝成两只小手左右摇摆晃动,扭曲交缠,附在她手臂上节节攀升。

“我就……再成全你一次。”

锁在眼前的薄烟里满是呛人的苦辣气味,通过鼻腔钻进肺里,搅起阵阵血气在舌根翻涌。

难受,但不要命。

无根生紧抿着唇,阻止血珠继续外溢。姑娘衣衫干净漂亮,纵然已染红了不少,他想无论如何还是少弄脏一点为是。

滴在脸上更坏。

他俯身时动作艰难,一手撑着膝盖,一手垂下将好不容易捡回凑齐的红色珠子还给她。颗颗红珠落入眼前人摊开在身侧的掌中,一砸一砸的碰撞之下那双银红的眼瞳微微转动了下。

无根生与她对视一眼。

昏昏黑夜中,她眼中仍余有藏于灰烬之下的一点火星。

血珠从他脸上滚落,不偏不倚砸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又一次滚动、下落,渗入眼底、渗入她唇缝。

想不通。

他这条命也实在不值几个钱,怎么这姑娘非要不可呢?

哪辈子的仇人给唐门下单了?

白烟渐渐淡去,无根生望着她默了会儿,一手按上她头顶,将一股真炁注入她血脉。

“唉,眼下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点了……咱们……咳……各凭运气吧……”

密林枝叶零落枯败,澄明如水的月光之下,其中的一切都在几人面前一览无遗。左手手心被乌黑的手刺钉穿,高高吊在一边。目光下移,才见到那张熟悉的小脸,其上血迹半干,肤色更是惨白到几近透明。

她眼中总是藏着团幽幽的火焰,而今也被血浇熄了。

唐妙兴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表情。

直到人倒在他怀中,他才忽然意识到胸膛之下气血已堵塞到发痛,痛到他想要把小九抱紧的手都在颤抖。

初见时那一幕实在开了个很坏的头,向来鲜少做噩梦的他竟也会被她濒死的模样化作的梦魇困扰,甚至是折磨。

他不该怕死,更不该怕别人死,可对着她时,他想,怕就是怕了。

又一次。

眼前的一幕与心底最深的恐惧逐渐重合,唐妙兴只是看一眼便要喘不过气来了,悬着的心在此刻重逾千斤,缓慢、却一声重过一声地向下砸。

响到他要听不见小九的呼吸声了。

唐妙兴下意识探手想要将她脸颊上的血迹擦净,触上时却又忽的滞住了。他的手很大,哪怕她哭的再凶也能轻易揉干那张小脸。他自知自己的手不比小九的光滑,故而虽然每次都忍不住想要大力揉她,也总会一再克制着力气不弄疼她。可是现在不行,挨一下都不行。

唐皋拨开他的手一连往她嘴里塞了数颗药丸,情急之下半点没注意到他的肢体有多僵硬。一向抠门的人此刻只怕少喂一颗进去就吊不住她这条命,但凡和保命沾点边的就往里塞。

“九,咽下去就不怕了,师兄在你死不了——死不了!你不是想要我那些方子,回去我都给你。师兄没一个传人,你活着,来做第一个!”

相比之下由恪由守二人冷静得多。

唐门就是这么回事。

自看到她的第一眼起,由恪周身的隐线已尽数四散而去,没入深深密林探寻。而今不过瞬息,已全数归于他手。他收回四下打量的目光,摊开的手掌中赫然多出一抹血色。

由恪对由守道:“伤得不轻,他走不远。你去。”

由守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道:“不留活口?”

“嗯。”由恪神色沉郁,“不留。”

一刻未停,他继续道:“唐皋,你跟我走。”

京夫人的事还需要做个了结,他不能久留。

沉默了好一阵的唐妙兴再开口时嗓音泛哑,眉目间满是冷意:“恪哥,守哥那边我去。”

由恪头也不回,道:“妙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非要我说清楚不可吗——凭你现在的样子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去找个靠谱的医师,然后,好好陪着你师妹。”

深夜拜访却不走正门,端木瑛被屋里突然多出的黑影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风天养已将她挡在身后。

阴煞之炁凄寒刺骨,唐妙兴不为所动,依旧步步向前。

“端木小姐,求你救我师妹。”

端木瑛屏气凝神,和风天养对视一眼,用口型问道:“唐妙兴?”

风天养迟疑地点点头。

唐妙兴的师妹就那一个,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言九,连忙赶了上去。

人被他抱在怀里,她的气息比暗室中幽微的灯火还弱。

端木瑛在她颈上试了试才松了口气,放心收回手。

“还好,不要紧。”她说着,目光不自然地朝身侧的风天养瞟了一下,“只是伤得有些古怪……唐先生,可否告知我小九是被什么人……?”

“不知道。我师妹她一个人。”唐妙兴道。

见二人的表情俱有一瞬的凝滞,唐妙兴几乎半点犹豫也无,抱着她直直跪了下去。手依旧很稳,是以怀里人只是轻轻落在他腿上,被好好护在怀里。

他道:“擅闯是我无礼,是我一人之过,全不与我师妹相关。但求你先救我师妹,往后……”

端木瑛又一次被吓得不轻,连声道:“误会了误会了,唐先生,你先起来——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

唐妙兴问:“端木小姐愿意救我师妹?”

端木瑛用力点点头。

得到确切的回答后唐妙兴不动声色地将暗藏于掌心的银针收回袖中,目光在二人脸上一扫而过,他随即垂眸盯着怀中,掩下眸中凌厉的冷光。

“多谢二位。”

自打知道这西洋留学回来的姑娘是济世堂的大小姐、牛神医的高徒,唐皋对端木瑛总体算得上客气。

尤其是人家刚刚治好自家师妹之后。

要不说流年不利,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他跟由恪寻了一路也没再见到京夫人的踪影,脚下这片土地广大,无边无际,找个人谈何容易。

唐门的手段终也有限。

由恪决定不再多追,回来时又听由守说他那边也没找到人。

由恪只是不紧不慢地应了声。

好在端木瑛靠谱。

“手脚的断骨我都给接上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慢慢恢复吧,这种事急不得。”

没死就行。

唐皋隔着窗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师妹,一点不着急。

“嗓子伤得不轻,搞不好以后说话困难些。”

唐皋来了精神:“嗯?”

“放心!我已经给治好啦!一点事没有!”端木瑛两手叉腰,仰着头得意地笑了起来。

唐皋:“……”

唐皋:“这个真没必要。”

端木瑛:“哈哈哈!”

醒过来之后言九变安静了很多,动不了、也并不想动。

她只想抱着哥哥大哭一场,但哥哥不在这里。

床前人来人往,她就盯着房梁出神。这大小姐多难伺候唐皋有数,是以熬好药后都是给唐妙兴让他去喂,去面对师妹抱怨药苦,又哭又闹。

结果出乎意料,她一声不吭,格外乖顺地把药喝干净了。

唐皋这才发现,有些时候哭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言大少爷倒挺能理解的,任谁被打成瘫子了心里也不能好受。他坐在病床前看了会儿她那张没点表情的脸,越看越觉得她是郁郁寡欢,遂转去跟感情破裂的前好兄弟唐妙兴随口搭了两句话。

“爷爷的话,家里一多半人都出去找伤她的那个人了。把山城翻过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他出不了这个城门。”

唐妙兴看他一眼,淡淡应了声。

这些事唐妙兴本来就知道。她既是言家人,伤成这样不可能不给她家里人知道。既然知道了,言家要怎么做,也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了。

唐妙兴当然也知道言大少爷是特意说给言九听的。

做哥哥的要宽妹妹的心、要为妹妹报仇,本就理所应当。

可是啊——

可是小九还有他这个师兄。小九也是他的师妹。小九的事,无论大小,有他出面去解决就足够了。

所以,面对同门和言家人,唐妙兴什么也没说。

譬如那夜同样出现在端木瑛家中的风天养有多可疑。

是什么能让风天养深夜登门?

那时唐妙兴耳中嗡鸣声还未断绝,视线也绝算不上清晰,却没错过萦在室内的血汽。

很轻、很浅,系在风天养身上,和小九身上的很像。

却并不是风天养自己的血,他只是粘上了而已。

再往下甚至都不必细想,本能一般,唐妙兴在瞬息之间便明白了过来。

和他一样,风天养也知道端木瑛医术高超,若要求医问药,自是不二之选。

而风天养送来的那人,就是伤了小九的罪魁祸首。

那人要死。

端木瑛和风天养不可能没意识到这点,却还是选择藏着他,所以,也要死。

杀人的事他做惯了,不嫌多。他只是在等,等小九好全了。

将言大少爷送出屋门后唐妙兴便将门窗都闭紧了,暗下来的光线中他忽然发现那双粹如琉璃的眼睛很亮,正盯着他。

“师兄,”她的声音很轻很小,却无比清晰,“小九有话和你说。”

唐妙兴当然会听。

“风大哥,我不想再躺着了。”

她说这话时风天养的手正压在她锁骨之下,丝丝黑雾从她体内被引出,萦在他掌缘,逐渐凝成一个黑乎乎的炁团。尾部依旧埋在她皮肉之下,扎根般盘亘在她血脉中,难以剥离。

黑雾迫不及待地在她脸颊上蹭蹭,待她比真正的主人亲热得多。即使彻底炼化后它再见到言九还是像拉不住绳的狗一样往人身上扑,半点出息没有。

……算了。

他还真没资格说自己的生魂。

他只是更要脸一点而已。

风天养和端木瑛统一口径,劝道:“九,你如今的情况还是慢慢将养为是,急不来的。”

“哦。”她应了声,片刻,又道,“我不能动,真是只是因为受伤吗?”

风天养知道她正在观察自己的表情,只是微微扬眉,再没有过多的反应。

他太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了。

救她的事,他也有出手相助,所以这缕生魂如今才会寄宿在她体内。

借口么,是她经脉损伤,不得已只有借此填补。

尽管不是假话,却也并不是主要原因。

他确实也借此镇着她,形如闭元针刺入经脉,使真炁消散。

风天养不敢说问心无愧,所以在她醒来后不久,他就主动表示可以将它赠与她。

她当时没拒绝,但是也没信这说法。现在,她戳破了这层纸:“这算不算是……鬼压床?”

风天养不置可否。姑娘愿意跟他演是给他面子,不愿意也无可厚非,本就是他做的不地道。

风天养收回手放在膝上,俯视着她,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这次是我对不住你。算我欠你的,从今以后,你有任何事尽可以来找我,我替你办。”

黑雾缓缓从她体内溢出消散,她听着这熟悉的话术,暗道风叔这一身心眼子合着全是您老爷子言传身教来的。

她眨眨眼,道:“我只是说不想躺着,没说我不要小黑啊。”

风天养:?

好丫头,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呢?

得,到底还是把小黑给她了。

话到这份上她就直言不讳了。

“风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和瑛子姐身上都有那个人的味儿?他还在这里吧?你跟他……是朋友?”

听到最后这两个字风天养神色复杂,最后还是无奈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空气有些沉默,风天养微微与她挨近了些:“九,收手吧,如果你肯听我一句劝的话。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何仇怨,可是你不该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要保重自己,以为后图。”

他到底没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什么境地?

死地。

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谁让这年代看广告复活还没被发明出来。

其实死字从来都不在死人身上,只在活人身上才见真章。

她是被手背上不断积攒的热度灼醒的。

……是眼泪。

还有唐妙兴。

自小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唐妙兴落泪。

她实在很难将泪水和他联系在一起,方才醒过来便陷入了深深地迷茫。她愣住,疑惑地“啊”了一声。

手背上接连不断的温热触感如泡影破裂,变得冰凉,变成一只只小手紧紧抓住她的皮肉,将她拉回此世。

原来他年少时也是会流泪的。

她就说吧,死掉真是很坏的一件事。

脸颊被唐妙兴轻轻捧住,她感觉不真切,勉强侧了侧头,将脸压进他贴过来的掌心中去。

“师兄,来亲亲小九吧,不要难过了。”

这人吻她时真的很轻很轻、再小心不过,屏着呼吸才敢凑过来。

可也是这个人,动杀心时比谁都淡然。

她对风天养道:“就现状而言,还是你的处境更坏吧。”

风天养不介意她有意把话引到自己身上来。对她话里的意思他也能猜到几分,怨不得唐妙兴盯上自己,谁让那天的事就赶巧了呢?

风天养平静以对,道:“你师兄是麻烦……唉,这人克我,我看见他就累挺。”

她深以为然。

她说:“风大哥,我不想死,也不想让你死。”

男人顿住,为这句突然而然的话,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喜欢她,所以有时会跟着她胡闹,可若说赤诚,此时此刻,他不由恍然,他竟半点没有。

从古至今,天下所有的真心都在她这句话里。

在她澄亮的眸光中。

风天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那一刻的凝滞或可称作是、动心。

她确实是真心实意地不想要风天养死。

上次错过无根生,她回去想了很多。从冯宝宝到三十六人结义,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为一己私心而扼杀一只蝴蝶。

当真正确认眼前这人是无根生不假时,她脑中想的是——

去他大爷的冯宝宝!

日他仙人的张楚岚!

砍脑壳的三十六贼!

她要无根生死,要很多人死,不介意不相干的人因之而死。

但风天养不一样。

因为她很喜欢风沙燕。

所以,唐妙兴的问题,她已经解决了。

无根生要死也得死在她手上,别人杀的不算。

风天养代她向无根生本人转达这话,并嘱咐他好好窝着,出不了城门不出就得了。没了唐妙兴这个隐患,再怎么也不可能会搜到端木瑛的医馆里来。

比起这个,无根生更纠结另一件事:“你拿灵替她修补经脉,怎么不给我一只?没看出来啊风兄弟,你这人还挺重色轻友。”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风天养皱了下眉,道,“为人家是女孩儿,就该是‘色’?你小子歪门邪道一个,我不除了你都算我的不是。真要说‘友’,也是人家姑娘跟我是友。”

“嗯——有理有理。”无根生摸着下巴想了想,笑道,“难怪你招女人喜欢,这话我可说不出,哈哈!”

风天养没再搭理他。无根生自个琢磨了会儿,又道:“风兄弟,既然她是‘友’,那我……我是那个‘色’?”

风天养:“……”

端木瑛:“……”

风天养:“瑛子,别治了,让他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言大少爷:有内鬼,终止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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