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此乃人生两大乐事。

红烛在烧。殷无极端坐在床上，艳红的衣摆如花瓣散开。喧嚣都离去，他听见有人走近，冷香流淌着，如同迅疾寒冽的风。

那人发出轻轻一声笑，紧接着，盖头被挑开。他眨了眨眼，绯眸温软，又重新看见满室的烛光了。

谢衍刚刚从应酬中抽身，饮了些仙酿，但是眼眸清明，没有分毫醉意。

圣人娶道侣可是仙门大事，却没什么人敢绊着他。无论是这位仙门之首，还是他洞房里那个，都是极不好惹的主。

他看着懵懂茫然如稚子的魔尊，见他可怜又可爱，笑着叹息一声，单手覆住他苍白的脸颊，安抚似的摩挲着。

“圣人回来了？”

静了片刻，魔尊也不敢偏头看他，婚服下的手指立起，交叉着向身侧挪了挪，见他也不阻止，胆子又大了起来，牵住了同样一身绯红的青年柔软的衣摆，轻轻攥住。

他这点依赖的小动作，哪里瞒得过谢衍。一览无余。

“我不会把你交出去了。”谢衍似乎洞察了他隐秘的心事，反手握住他的手心，轻轻挠了挠。“想带走我谢云霁的道侣，得先问过山海剑。安心了？”

他当然不傻，魔尊可能会情绪崩坏，也可能会对一切钝感，自毁倾向严重，却不可能是个单纯好骗的稚子。

殷无极活到今日，不知看过多少污秽，也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否则，压根不可能在魔洲活下来。

他要刻意装出单纯无辜，一心喜欢他的模样，定是对他有所求，算计他呢。

“不算计我了？”谢衍见他眼睫轻颤着，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无奈。

谢衍在他面前总是有着极好的耐心，“这场婚姻足以达成你的目的，不当真也无妨。接下来，除了回去与对仙门不利之外，想去哪里都行，知会一声，我不拘着你。”

谢衍虽然为了娶他花了许多心思，但从未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他若是不愿，说一句不当真，谢衍就能把他如常养起来，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要求。

殷无极心里一动，又往身侧蹭了蹭。年轻貌美的道侣就伏在谢衍的肩头，指尖交叉着覆上他的腰，软软地黏在他身上，墨发垂了他一身，“……喜欢圣人，没算计您。”

绯红婚服的魔尊，本就艳光四射，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谢衍撩起他落下的发，放在手中揉搓着，露出败给他的神色。

殷无极端着那无辜纯真的容色，衔着一缕圣人的发丝，凑近，微微仰头，目光懵懂，却问道：“道侣应当讨您欢心才行。我不太会，您会嫌弃我笨，不喜欢我吗？”

“真是粘人。”谢衍的腰被揽住了，道侣伏在他肩头吐气如兰，好似求着他喜欢，他还能怎么办。

他蹙眉，好似有点失落，眼底流淌着无限波光，“想让您快乐，开心，然后更喜欢我一点，圣人，我应该怎么做？”

“什么也不用做。”谢衍心中生出怜爱，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发，“你只要觉得过得开心，我就会开心。”

“可是，您的意思是不碰我，书上说这是失宠的表现。我不要失宠。”绯眸墨发的魔尊看上去好伤心，凑过去，眼睫纤长，都要扫在他脸上了。

“夫君不喜欢我，不肯亲我抱我，为什么要娶我呢？”

帷幕落下，一室旖旎。今宵良夜，何等珍惜。

后来，谢衍每次从道侣身侧醒来，哪怕昨夜全身都被压的酸痛，他还会习惯性地往身侧一捞，哄哄迷迷糊糊的美人魔尊。

魔尊起床时，总会披散着墨色的长发，懵在原地片刻，才会回神，问道：

“今天，夫君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点？”

作者有话要说：好耶，520快乐，521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