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犬时大喊出声，黑白分明的眼睛夹杂悲伤。
雨季寸步难行，野兽也会一早躲藏起来，兽人如果没有准备充足的食物就会饿死，而且还有可怕的热魔，只要沾上，兽人就会和火堆一样发烫。
他就是在原部落食物耗尽，不甘等死冒雨狩猎被河水冲走的。
“我们部落虽然已经没有了巫，但对水的感知是流在血里的。”蛇量隔空捻了捻，“最近在岸上没有以前那么难受，变成人形的时间也更加久了。”
白曜闭上眼，细细感受空气，确实带了几分水汽。
“以往的雨季至少还要一爪个爪的白天。”猴石端着几杯茶过来，面目忧愁，所有的老兽人都经历过那一次格外漫长的雨季。
雨水到处都是，靠近河岸的部落被水吞没，山上部落则深埋地下，无数兽人回归兽神的拥抱。
即使是雨季后，依旧会有兽人突然发烫痛苦死去，任何接近他的兽人也会浑身滚烫，过不了几个白天就没了气息。
“地龙翻身后变了很多。”蛇量的眼带厌恶，口气肯定，“和虎部落脱不了干系。”
“这怎么说，他们能让地龙翻身？”白曜身上又爬满幼崽，他们每个都肚子圆滚，瘫着让他揉揉。
他一个指头一个小崽子，挠得他们直笑。
“虎部落他们的巫很厉害，可以让兽神实现愿望，但要几百个兽人的血肉供奉。这是上个交易日马部落告诉我们的，原本没有兽人相信，可是……”
什么？竟然是这样！滔天的怒意冲上大脑。
松树踉跄走来，整个人气得发抖：“该死的东西！难怪！北方无数部落被侵略！我的族人啊——”
他跪在地上，泪水顺着沟壑皱纹落地。
“不可能，兽神不会同意他们无理的要求。”象大干练的脸庞带着坚定，脖子动脉凸起“是他们的行为让兽神发怒，才降下惩罚，虎部落最讨厌雨季。”
“对！”周围兽人一片应和声。
兽神是他们的信仰，不容许亵渎！
“他们还不会来南方，不用太过担心，下个交易日马部落会带来消息。”蛇量倒没那么绝望，陆地兽人可不敢打水蛇部落的主意。
“是的。”白曜面向众兽人，神情认真：“我们会好好度过这个的雨季，也很感谢蛇兽人告诉我们。”
他和象大对视一眼，继续说：“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吃一顿？”
蛇兽人本可以不告诉他们，但远来拜访，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是一片好意。
“吃……啊……吃。”蛇久一听就开始甩尾巴，小脸一颤一颤的，巴拉着蛇量让他同意。
蛇量自然不会让她失望，毕竟后面的小蛇们也暗戳戳吐好久蛇信了。
“火锅怎么样？”部落其他人的厨艺都比不上莫暖，但白曜不想他拖着伤腿干活，平时自己也不舍得他累，更何况，让部落的巫来招待像什么样子。
火锅就很方便了，既好吃又方便。
“嗷呜——”犬时立刻把烦恼甩掉身后，一蹦三尺高，香肠嘴咧开十分吓人。
蛇兽人一脸莫名，一直摆动的尾巴也僵住，不是很理解他们怎么突然和疯兽一样。
“就是你们昨晚闻到的香味。”
“！！”
这下蛇兽人也开始期待起来，迫不及待地帮忙。
“好香……嘶溜……”蛇青变回兽形，从滑滑梯上下来，又玩了几次，十分犹豫，是去找香味还是继续玩？
这白山部落实在太多好东西了！
那个跷跷板他还排着队呢。
一番天人交战后目的明确地爬去石锅，玩可以晚点，但吃晚点可就没了！
“火锅就这样？”蛇量见他们把肉切片，在水里放了一块红色的东西，就没了其他的动作。
“对。”松风已经拿好筷子准备完毕，今天他一定要比犬时吃得多，“看你是蛇兽人我才告诉你的，等一下水冒泡了夹东西放里面，数到五就塞嘴里！”
“哦哦。”小蛇们不住点头，他们虽然不明白，但是那香味实在霸道，悄悄吞了口唾沫。
白曜见锅边冒出细小气泡，急忙放下一大把肉。
今天只有五个锅，两个清汤三个牛油，每个前面都围着一群兽人，他不快点根本抢不到。
莫暖还没吃呢。
“可以了！”松风见他一动手立马跟上，顺便还提醒了一句。
蛇量晚了半秒，一树叶的肉都没了，这可是一整个牛腿啊！
好不容易烫好一块肉，在放进嘴前又不知被谁夹走了，这可激起了他的斗志。
兽人骨子里就有好战的天性，他不会因为被抢而埋怨白山部落待客不周，反而会对其敬佩，毕竟上一个战胜他的兽人早就回到兽神的拥抱了。
蛇量也不急着煮肉，而是学着他们用筷子，三两下掌握了精髓，在锅上转了一圈，顺回一块肉。
其他蛇兽人没有他这么顺利，一个个都气急败坏想用爪子，但被严厉拒绝。
“我们可不要吃你的洗爪水！你是不是不行。”
这样一句话，硬生生干到了半夜，连幼崽也加入战场。
白曜火急火燎抢一石碗，带回山洞给莫暖，然后又去抢。
“诶……你慢点……”莫暖都来不及说完，看着手里满是自己爱吃的食物，不禁垂眼。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都没了力气，隔阂却少了不少。
其中最惊讶的是蛇量和松树，不知道这两个差三十多岁的兽人是怎么聊到一起的。
他们端着一杯金银花茶，喝得享受。
“这么说，你们今天刚加入白山部落。”蛇量没有回头，尾巴精准砸在某个起了心思的小蛇头上。
一声惨叫之后乖了不少。
老兽人笑笑，对那小蛇的想法一清二楚，毕竟白山，哦不，是我们部落足够强盛，而且还有数不尽的新东西，连北方视若珍宝的陶器都黯然失色。
“欢迎你们来做客。”白曜也终于吃饱，“现在可以来说说交易的事了。”
他一开始就知道蛇兽人带来了一个兽皮袋，即使在疯狂炫饭的时候也没有放下，是他们很重视的东西。
蛇量眼一抬，身后的一个中年兽人扛来兽皮袋并解开。
霎时间暖光倾泻而出，和旁边的篝火不相上下。
“这是亮石，可以在晚上发光。”
他拿出一小块递给白曜：“只要晒到阳光就会亮，我们可是用了很多食物和马兽人换的。”
白曜示意他放在木桩上，然后靠近观察，光滑的石块散发柔和的淡黄色光，是无机盐类晶体中的激活晶态磷光体，简单来说就是荧光石。
“哇——”犬时大呼一声，难得动了一下脑子，“我们可以用火把啊。”
“如果只能发光我们也不需要每个交易日都去了。” 蛇量又拿出一块放在旁边，“晒一会可以发光，晒满一天它的亮度会变低，但可以发热，在冬季很受亚兽欢迎。”
距离半米，白曜可以清楚感受到微弱的温度，他不由又看了蛇量。
这个兽人实在聪明，在他见过的兽人里算得上前几。
白山部落不缺食物，缺的就是新奇且实用的东西。
他可以用蛇蜕来换，这是他们部落最多最方便的物资，但有一点，是蛇兽人生产的。
这就暗含威胁，如果以后蛇蜕不够了呢？会不会猎杀蛇兽人？会不会像圈禁牛羊一样圈禁他们？
亮石就是他的试探。
如果白山部落最后的目标依旧是蛇蜕，那以后可就要多一个需要防备的邻居了。
“我们全要了，想要交换什么，怎么换。”白曜不想失去可靠的交易对象，直接开门见山。
对付有脑子的人，要么比他攻与心计，要么摆出真诚。
“我闻到了，不小于一万只血兽的味道。”蛇量半眯着眼抿了一口茶，姿态松弛地靠在岩石上，“你这小兽人倒是被兽神喜爱。”
懂得装弱换更多的食物。
这是兽人最高级别的夸奖，兽神是一切的创造者，祂主宰着万物，只有智慧、力量等各方面都异常出众，才经得起这样的荣誉。
白曜轻笑一声，心道糟糕，他们来得太出乎意料，遗留的气息一时半会儿消散不了。好在后续捕抓的都堆在瀑布山洞，离部落有一段距离，而且牛油火锅也盖掉部分气味。
“只是头长得大，喜欢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之前那次交易就当给你们巫的答谢，我们这次不交换血兽，而是这个。”蛇量用尾巴尖推来先前装食物的竹筐。
“老族长！”
“这个不能吃，亚兽也不喜欢。”
小蛇们这可不干了，所有尝过的兽人都被迷得找不到家，吃饭想，睡觉想，连拉粑粑都想。
白曜摆手，不是我们不换，而是他们不同意。
蛇量一蛇给了一尾巴才安静下来：“换。”
“不过不是直接换，我们换它怎么做。”
兽皮袋是水蛇部落的急需品，他们需要兽皮袋装东西，但是获取实在太过困难，因为他们在陆地的战斗力不强，而水里的野兽皮又容易扯坏，很难有材料做。
作者有话要说：下大雪啦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