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间再和你联系。
裴风来当时明明是这么说的啊……
唐其霏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看手机。
裴风来的对话框，消息还停在他们见面的那天。
“那天到底为什么这么突然把我推出来？”她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随意打开的电视不知道停在哪个频道，似乎是八卦访谈类的节目。
女主播声音有些亢奋地和嘉宾们讨论。
[所以这个月16号就是这位唐君娴小姐的生日？”]
[没错。]
嘉宾一副贵妇模样的打扮，屏幕上出现备注——华国豪门研究员。
唐其霏无语地撇了撇嘴。
华国民众受财阀掌控，一边唾骂财阀们不做人，一面又对他们五光十色的奢华生活感到好奇，所以就催生了这种畸形的节目，收视率还不错。
什么豪门研究员？
以为自己是风水节目的星座专家吗？
唐其霏正要换台，就看到那个研究员紧接着说。
[下个月呢别的地方没什么重大事件，所以我们的重点都聚焦在鹤城，南岭集团的大小姐唐君娴的生日就在这一天了。]
[那是不是有很多名流都会参与？]主持人来了兴致。
[那是当然，唐君娴小姐喜欢薰衣草，当天都会从岛国北部空运最好的薰衣草过来铺满整个唐氏大宅外面，预估光鲜花的花费就要100万左右。]
后续主持人开始和研究员计算这场生日会的其他花费，加起来竟然超过了八位数。
唐其霏已经没心情再听他们赞美这场生日宴有多奢华，在华国今年上流社会排第几，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下个月，生日会，唐君娴。
那不就是……
[那现在就请我们研究员揭晓下您现在已知的神秘嘉宾吧。]
[好的。那根据我得到的内部情报呢，这次唐君娴小姐的生日会除了唐家的本家和分家都会到齐，那去年那些世交也都是会派人参与的，变动就是也会邀请两位演艺圈的明星，蓝艺霖和裴风来。]
果然。
唐其霏愣愣盯着电视屏幕，主持人和嘉宾嬉笑阵阵。
这个轮回里，这个事件是不变的。
那个裴风来自杀的节点。
[那这次与以往不同的除了有明星的参与，还有一位重量级的拟邀人员，这个消息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研究员说的神神秘秘。
果然主持人很捧场，[哦哦，那是谁呢？]
[大家都知道的嘛，鹤城唐家和魏家是死敌，一向是老死不相往来，哪怕是在商场如战场的这种地方也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嘛，但这次唐君娴小姐竟然邀请了魏家那位在米国养病的少爷。]
[难道是我想的那位？]主持人几乎把八卦都写在脸上了，兴奋地说道。
[是魏傲月，对不对？]
……
“喂，回魂了。”
左时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他勾着头仔细打量她的脸，发出惊呼：“卧槽！！你怎么变漂亮了？！”
“吵死了。”唐其霏烦躁地把他推到一边，赶紧给裴风来发消息询问他是不是要去唐君娴生日会的事。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屏幕上一个红色感叹号格外刺目。
唐其霏一怔，裴风来把她删了。
左时江的余光撇到了她的手机。
“哦~被删了啊。”左时江反而一点都不惊讶，慢悠悠坐在她身边。
“他删我干嘛啊？”她又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委屈。
左时江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真少爷是万人迷》这本小说，他作为负责人可是一直有尽职尽责地盯着剧情的。
“裴风来的手机最近不安全。”左时江也不卖关子了，索性直接告诉她。
“什么意思？”唐其霏不懂。
“他的那位经纪人可不是个好东西，前几天私下偷偷让人翻他的手机找你的联系方式，被发现了。”他耸耸肩，“裴风来啊这次看起来是气疯了，把钱龚都打的叫救护车了。丰恺的老板没办法，开除了个助理背锅才算完事。”
找她的联系方式？
只为了这个就闹得这么大吗？
左时江当时其实也蛮感叹,裴风来对唐其霏可真称得上一句真心实意了。能做到这种程度，哪怕原著里描写的华遥和裴风来所谓的“爱情”。
裴风来也没有这么奋不顾身过，一次都没有。
“他删你也是为了保护你吧。做到这个份上可真不容易了。”
左时江觉得闲的发慌才上来看看的，索性直接就给她科普起了裴风来经纪公司“丰恺”的所作所为。这家公司十几年前还算业内顶尖的时候还算正派，但随着有人气和实力的大批明星出走，加上高层管理不善内斗频发，早就一团乌烟瘴气，现在堪堪靠着裴风来续着最后一口命罢了。
丰恺会让旗下人气不那么高的女明星，明码标价在暗处挂牌求大佬包养，换钱换资源——这还算好的。要是没出名的新人得先把公司高层□□个遍，等他们玩腻了再送到外面的酒局陪酒，后面会发生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有些自尊心强的女孩子宁愿被雪藏也不愿意出卖身体和尊严，但丰恺虽然气数将尽，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根本不是那种你想走就能轻易走得了的地方。
“喏。我也不妨透露给你一点小小的剧情~”左时江附在唐其霏耳边小声说：“就昨天，裴风来那边的剧情已经进展到和上个轮回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了哦。”
“什么？”唐其霏贴近左时江。
左时江又环顾了下四周，确定现在是没人监控的时间，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昨天丰恺的酒局，一个大老板玩过头了，死了两个新签约的小姑娘，还是光着从楼上跳下去的。”
“好几个记者都拍到了，丰恺全压下来了。”
他还是觉得心有余悸：“裴风来的这家公司也太不做人了，尽把人往绝路上逼。”
《真少爷是万人迷》中小作者描写丰恺这家经济公司也就是匆匆一笔带过，没想到却因为背景故事不够健全被直播系统补充成了这个鬼样子。
不管是虚拟还是现实世界，这样的公司光是存在都是相当炸裂毁三观的。
“哈？！！”唐其霏激动的差点原地跳起来，“这都能压下去？！人……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所以啊，有后台就能只手遮天喽……”左时江耸了耸肩，“这也是为什么裴风来当场炸锅的原因吧。”
公司的两个小姑娘前脚在陪酒局上死的不明不白的，后脚钱龚就和助理一起偷翻裴风来的手机想尽办法联系唐其霏。
裴风来能不炸才怪。
这个事件也是上个轮回完全没有发生过的事件，上个轮回的这个时间节点，裴风来还和她一起在老旧的居民小区住着。
“所以你发现了没有？”左时江此刻也是一脸凝重，这也是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要明明白白告诉唐其霏一件事——
“直播系统太智能了，我也没有料到，第二次轮回发生的有太多是第一次没有的。这也就意味着……”
“这也就意味着……”
唐其霏有些后脊发凉，她读懂了左时江眼里的那种意味不明。
不确定性就代表着危险，第一次轮回带来的“经验”其实相当有限。
“故事的走向，已经不是你和我能控制的了。”左时江说，“以后你要多小心才行。”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电视节目里女主持和嘉宾依旧兴奋，叽叽喳喳继续讨论着唐君娴的生日宴。
左时江也注意到了电视里谈话的内容，他认真专注地听了好一会才问她：“你这回准备怎么做？”
唐其霏只是沉默，事实上在第二次时光回溯开始之后，她从来都不敢细想裴风来自杀的那一天，也下意识地在逃避。
也曾在最开始的时候连续几晚做噩梦。
但它还是无可避免地来了。
左时江看她一直不说话，便委婉地暗示她：“为什么不回你妈妈那里？她应该挺欢迎你回家的。”
唐其霏当然也知道，只要她愿意回去，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以唐慧妍的手段别说对付一个康雨佳，顺手的话只要她发话，估计连丰恺都能一锅端了。
只要她点头。
但手段毒辣如她妈妈唐慧妍这样的女人，出身底层，离婚后只身来到大城市打拼，却能嫁给财阀家的少爷，最终以儿媳这样的身份夺得唐家家主的位置。
这样的一步步的算计。
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却突然“良心发现”要认回自己的女儿。
真的只是向往亲情那么简单吗？
特权的背后是代价。唐家人也暗示过她，唐慧妍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很有可能把她嫁给一个活不了几年的病秧子。
彻底失去人生自由，变成只受唐慧妍摆布的人偶。
“我不能。”
唐其霏握紧双拳，咬牙说道。
“哎呦！”听到她这么说，左时江都恨不得魂穿她自己去认亲了，他痛心疾首的不行。
“你怎么这么拧巴呢？！裴风来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了，你就不能牺牲一下？！”
他试图劝诱唐其霏：“你不是也喜欢裴风来吗？”
“是，我是喜欢他。”
“但这不代表我愿意为了他牺牲我下半辈子的自由。”
自私本来就是人性，她对是否应该回报给他同等的爱都显得犹豫。
裴风来对她倾其所有，他太好了。
裴风来越好，就越衬托出唐其霏的卑劣。
她问心有愧。
左时江似乎是被她的“直白”惊呆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故作生气，对着唐其霏就是一顿输出。
“你高自尊！你了不起！”
“除了回唐家让你妈帮你解决，你倒是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出来啊？！”
“你想啊！想不出来的结果无非就是裴风来再死一次！反正你能狠得下心！”
他能看出来唐其霏的犹豫，左时江要做的就是逼着唐其霏走上他设计好的路，这样的直播剧情读者爱看，数据稳定了，钱也稳定了。
他才不像自己说的那么“正义凌然”。在他看来，自己是现实里活生生的人。至于唐其霏、裴风来、华遥这些人都是一团直播数据，他对他们可没有这么深的感情。
有些男人天生就会PUA人，左时江恰恰就很擅长，他知道怎么说会让唐其霏痛苦，怎么说能把刀子捅在她心里最深的地方。
果然，说完这些。唐其霏已经在反复挣扎了，他索性加上最后一把火。
“大不了就三次轮回机会全用光光！你看着裴风来死三次你就爽了！到时候这本书直播一关闭，你也别想活了！”
“反正结局都一样，你就抱着你的自由自尊一起完蛋吧！”
……
“够了。”
唐其霏说，她声音很低。
内心的愧疚和挣扎早就淹没了她，以至于她仅仅说的这两个字都是哽咽的。
“我不会让他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着。”
“这才像话嘛……”左时江以为自己达到目标，隐隐窃喜。“到时候让你妈妈……”
“我还是那个决定，我不会回去。”
“……什么意思？”
唐其霏手背抹掉自己的眼泪，目光也变得坚定。
“不就是牺牲自己吗？这个我能做到。”
“我已经有了别的办法。”
左时江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更晚了，算1号的，2号还有一章，这几天在榜单上会保持日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