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伯父特意为你找书院，又请林姑父为你写推荐信，这次可得用心读书，若是还在外面干那些混账事儿，莫说大伯父，便是我先不饶了你。”

贾琏院子里，刚和王熙凤说了去鹿鸣书院读书的事情，王熙凤便撂下了狠话。

从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自从管家之后，这才体会到没有读书识字的劣处来，若不是她性子刚硬，又有老太太在身后做靠山，还真不一定能够镇得住府中下人。

“我的二.奶奶你尽管放心，大伯父给我找的那书院学风极严，便是小厮都只能在书院外，里面一应事物都得自己来，我就算是想混账，也无人与我厮混啊。”

听到贾琏这话，王熙凤才算是满意，也不禁对贾琏进入书院后的变化期待起来。

虽去读书之后一年只能回来几趟，可到底是去干正经事儿，日后若是能够得了一官半职，她也跟着脸上有光。

这么想着，王熙凤心中对姜岩又多了几分尊敬，尤其是和她正经公公贾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有心想要孝敬，但侄媳妇和大伯父之间到底还是隔着一层呢，想了想还是素日里对迎春多上上心，也算是为姜岩分忧了。

当然这些都是王熙凤心中所想，姜岩并不知道。

林如海在京中留了十几日之后，朝廷对他的任命也下来了，正二品扬州巡盐御史，即日上任。

“自从父皇开始扶持赫连铭之后，金陵一带俨然成了他的金库，不止白石山上的黑漆矿，盐业酒业也是极其混乱，只是据我所知捞到手的便不下数十万两。”

御书房内，赫连宸将一本奏折送到姜岩面前，“昨日弹劾金陵知府的折子刚上来，父皇便迫不及待的任命林如海为巡盐御史，让他去整顿江南盐业。”

“太上皇可以允许忠顺王爷结党营私，也可以允许他与你争权，但不会允许他做出破坏朝纲之事。”姜岩看了眼奏折说道，“可话又说回来，内乱之下，朝纲又怎么可能振兴？”

这个道理姜岩知道，赫连宸也知道，这半年以来各地州府送上来的奏折，肉眼可见的动乱频发，发生天灾之地也没能完全处理妥当。

皇室带着朝臣一起拉拢人心，玩弄党争，天灾成了抨击和抢夺的工具，无人在意那些真正因为天灾而受难的百姓。

“所以，师父我不能再等了。”

赫连宸双眸中闪过一抹冷冽，父皇年迈他还年轻，可以陪着父皇斗下去，可斗赢了之后，得到的是一个山河破碎的江山，还有不相信皇室的百姓。

与其到那时候再想办法，还不如现在直接快刀斩乱麻。

“皇上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

看赫连宸的态度，姜岩就知道他拦不住，当然他也不想拦着。

谁当皇帝对他来说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为君者得心怀天下，赫连宸或许不是个良善的皇帝，但最起码他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打定主意后，赫连宸开始着手准备，令言官接连上奏折，先是弹劾效忠赫连铭那些官员的不当之处，折去他的臂膀。

再就是将白石山黑漆矿之事透露出去，眼见太上皇将自己身边亲卫派去金陵秘密调查，赫连宸知道他计划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等，等派去金陵的人回来，等赫连铭东窗事发。

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姜岩在家中又对贾赦警告一番，免得他这时候再闹出些事情来连累家人。

贾赦心中自然是不忿的，自从没了官职之后他都够安静的了，甚至接连府都很少出，最多是去东府看戏听曲儿，还要他怎么样才满意？

当然这话贾赦不敢在姜岩面前说，并且也不敢宣之于口，谁知道会不会传到姜岩那儿，因此再得一顿教训犯不上。

然而让姜岩没想到的是，贾赦这边没出事儿，贾政那里反倒是有了动静儿。

“这个孽子，当真是要气死我，他既走了以后也别回来，我就全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姜岩刚来到贾母院子，就见贾政气的脸色阴沉，滔滔不绝的怒骂着，要知道他可是极其看重脸面的，在下人面前口不择言还是头一次。

“这是怎么了？”

贾母已经哭的老泪纵横，王熙凤在旁边为她擦着眼泪，见姜岩进来，忙不迭把手中的信给他，“宝玉，宝玉他留信出走了。”

留信出走？

这又是哪一出？

“他不是说要跟着琏儿去书院住几日，体验一番吗？”之前贾琏去鹿鸣书院，贾宝玉主动提出跟着一起去，说是如果感觉好的话，再过两年也去。

见儿子终于勤奋学习了，贾政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派了两个亲信护送他和贾琏一起去南省，可谁想到，到了的书院住几日回来的时候，贾宝玉竟然甩开亲信，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姜岩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只说心中烦闷，出去散心，过几日就回来，让他们不要担心之类的话。

“他敢离开，我就让他知道，贾家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贾政依旧怒气难消，“吩咐下去，贾宝玉若是回来，不许他进门，谁放他进来我就把谁赶出去。”

“你敢？我看你心里是没有我了。”贾政话音刚落，贾母当即怒斥道：“宝玉就算有千错万错，也没有赶出去的道理，把人找回来仔细教育着就是了，若是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地下面对贾家的列祖列宗。”

“母亲，那孽子他还知道带着银钱，他能有个什么事儿？”

贾政依旧生气，但面对贾母时气势已经明显矮了下去。

姜岩闭了闭眼睛，长吸一口气，“母亲别担心，我让人去找，宝玉也不是小孩子了，钱花没了自然也就回来了。”

“好好好，去找去找，多派些人去找。”

贾母连声说道，姜岩点点头出去安排。

说是去找，可天地广阔，去找贾宝玉如同大海捞针，姜岩是不抱希望的，但总得在贾母面前有个说辞，让她也好安心。

“大哥，宝玉留书出走了？”

贾赦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凑上来，毫不掩饰面上幸灾乐祸的笑容。

对上姜岩目光，笑意这才收敛了些，谴责道：“也不知道三弟怎么管教的，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不知道老太太最心疼的就他吗？他倒好，就这么走了，也不想想疼爱他多年的祖母。”

说起贾母对贾宝玉的疼爱，贾赦还是很嫉妒的，不就是因为生的时候带着一块玉。

谁知道那是不是他们故意编排出来的？反正他是没看出来那玉有什么出彩之处。

“二弟，想赢钱吗？”姜岩扶了扶跳动的太阳穴，抬起眼帘问道。

贾赦被问的一怔，他从前也是赌过的，但也都是玩闹，输多赢少，可那种刺激感，即便是输的时候也让人兴奋。

只是姜岩忽然这么问，他倒有些不敢回答了。

“我给你钱，你赢多少都是你的，输了算我的，如何？”姜岩从桌案下拿出一沓银票来，贾赦看的眼睛都直了。

可又怕姜岩这话有诈，忙不迭摇头：“还是不要了，我不好这个。”

“我没说反话，这些就是给你的，不管你是去赌还是做什么，只求你安分些。”

姜岩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贾赦望着桌上的银票，两眼放光。

那得有上万两了，足够他花用好久的了，喜滋滋揣进怀里，看来大哥对他还是很有兄弟情义的。

然而贾赦不知道，在他带着银票刚出府，后面便有人跟上他。

“二老爷去了孙家。”半个时辰之后，康文回来禀报。

姜岩想起来了，孙家的孙绍祖，是兵部候补题升。

贾赦借了他五千两银子不还，直接将女儿迎春卖过去抵债，那时候贾家还没被抄家，没走上末路呢。

“盯着点儿，随时回来汇报。”

赫连宸有心大刀阔斧整改，不止是各地州府上的问题，还有京中那些倚仗权势，为非作歹的世家子弟。

算起来，贾赦还应该是他们的前辈，大半辈子的骄奢淫逸，可以说现在那些纨绔子弟玩儿的，都是他耍剩下的。

半个时辰之后，派去的人再次回来禀报，贾赦和孙家的几个人，一起进了家暗娼馆。

京中有官方经营的青.楼妓.院，可他们偏偏去暗娼馆，什么心思可想而知。

姜岩本以为贾赦没了官职，应该也就收了心，不敢惹是生非了，可没想到他依旧贼心不死，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让他意识到危险，还以为天高任鸟飞呢。

翌日，天还未亮，贾政便来火急火燎的来找姜岩。

“二哥昨晚出去狎妓，被官府的人给抓了。”贾政羞愤难当，他自认为为人还算正派，只有一个妻子两个妾室，怎么二哥屋里人一大堆，还嫌不够呢？

姜岩适时的面露诧异，“还有这事儿？现在人怎么样了？”

“一群人关在大牢里，一早官府来报信，我也不敢和母亲说，只能来找大哥了。”贾政长叹一声。

贾宝玉留书出走还没找到，贾赦又因为狎妓被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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