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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入渊(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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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钟声响起,洸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清零。

晚风轻拂,洸将花园的亭子原有的基础上,在梦境中复刻了一个更好更完美的赠予清零。柔风吹动垂坠的落地白纱,掀起飘逸的一角。于舞台中央,洸似乎是担心清零一人寂寞,变出了无数个舞蹈的俊男靓女,欢声笑语不停息,脸上都一律带着甜蜜的笑容,“大家”都很欢迎清零的到来。

比起清零,洸似乎才更适合做这个梦境的主人,他的情绪便是梦境的情绪。在他心情极好的时候,洸可以维持人形,编织一个又一个美梦。

“你不喜欢吗?”洸问得小心翼翼,他用几乎怯懦的眼神望着清零,生怕清零不高兴。一旦清零不开心,洸就会乱了阵脚,这样会导致梦境的不稳定。

还没等清零回答,洸就急着变换梦境中的场景,从金光闪闪的沙滩,到车马喧闹的都市,再到宁静悠然的乡野……短短几秒内,洸切换了无数个场景,他的人形也随着情绪的焦虑开始逐渐溶解,再不阻止可能又会化为红色的液体,变成可怖的怪物。

“我喜欢,我很喜欢!”能够得到清零的肯定回答,这是给予洸最大的鼓舞,他恢复了冷静,梦境的场景最后停在一座小型的游乐园。

梦境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填补完所有的黑暗。这些游乐设施,隐匿于黑暗之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只只蛰伏着的巨兽。清零能够明显感觉到这座游乐园传来的不怀好意,毫无幸福美感可言,就连游乐园的招牌也都是破破烂烂的。

洸没有从清零眼中见过现实世界的游乐园,但是清零在木屋里读过类似的书籍,这是洸想象中的最完美的乐园。

“果然,还是清零世界的游乐园更有趣吧……”洸低下头,一个人喃喃自语道。他能够感受到清零畏惧的情绪,这让洸明白,他所创造的世界与清零所处的世界还是有一定的区别。这加剧了洸想要前往现实世界的心愿,只有这样他才能复刻一个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完美的世界送给清零,到那时候清零不会产生负面情绪,就可以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了。

清零正站在旋转木马前,木马的前肢高高昂起几乎站立,那样的造型仿佛是被缰绳勒住急停一般。乐园的主人站在不远处,木马下方又开始渗透出红色的液体,洸的情绪已经不稳定了。

“都说了,我很喜欢的。”清零趁着地面被液体淹没,踮起脚尖,连续跳了好几步来到洸面前。清零意识到这时候说什么洸已经都听不进去了,他抢先一步,张开双手,用力紧紧抱住了洸,任凭黏腻的液体沾到脸上甚至衣服上。

洸明显是愣住了,他从来没有奢求过清零会抱住自己。洸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很用心的去感受清零的温度,试探性的靠在清零的肩膀处,凑到清零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语气蔫蔫的,没有什么精神。

清零默默松了一口气,幸好及时控制住了洸的情绪。梦境的时间似乎流逝的很快,又或许是梦境真正的主人暂时停止了场景的变换,他正沉浸在温柔的拥抱之中。

破败的木马逐渐消散,这儿回到了最初始的那个白色长亭,周围的黑暗正在一点点发光变亮,应该用不了一会就能照亮整个长亭。

“我会想你的,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洸知道这是清零要醒来的标志,尽管很不舍,洸还是主动推了清零一把。

清零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开门的是昨天那个打扫林奕房间的佣人。她手里捧着的应该是给清零提前准备好的换洗衣物,女人将衣物放在椅子上,见清零醒了,恭敬地行了个礼:“早上好,不知道您昨天晚上休息的好不好,这是您的衣服,我给您放在这儿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出去了。”

林奕知道清零怕冷,他准备的衣服都很厚重,甚至还有一条围巾。可是清零已经慢慢的不再受原身影响了,他不再需要这些衣服了。

挑了一身轻薄的衣服,做了简单的洗漱,清零下了楼。林奕早就在餐桌前等候多时了,桌子上的早餐菜式五花八门,跟昨天的晚餐一样,林奕想要记下清零的所有喜好。

林奕父母家不是很远,开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了。一路上清零有些无聊,他看着窗外飞驰的街景,打发着时间。洸也能透过清零的眼睛,更好的观察这个世界,同时他也很高兴,清零没有选择去看林奕那个坏家伙。

一座古色古香的现代别墅在一群高楼大厦中,竟不会显得那么突兀。林奕将车停在古朴厚重的大门前,便领着清零下了车,他将车钥匙递给了其中一名安保人员。

“我妈妈她不太喜欢汽车尾气,那样会让她院子里种的花不高兴,所以停车场修建的稍微远了一点。”林奕牵着清零的手,一步步带着他进入那优雅的院落。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植物,有高大的树木,矮小的花草,还有长长的青藤,一簇一簇的灌木。有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站在花丛中央,头戴一顶精致的草帽,乌黑秀丽的长发编成麻花垂向脑后,手上还提着蓝色的小花洒,素色的长裙被风微微吹起。只听见林奕喊了一声“妈妈”,那女人缓缓转过头来,那眼神娴静、温婉,双眼回盼流波,在看到林奕的那一瞬,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便绽放出了喜悦的笑容。

“小奕,还有这位是……小奕的新朋友吗?”宁清婉放下手中的小花洒,快步来到林奕身边,她对于儿子的突然到来很是意外,不过她很高兴能见一见许久没见面的儿子。

清零只看了这女人一眼,就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宁清婉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也有可能是她的五官偏柔和,不具备攻击性,初次见面的人都会抱有亲近感,再加上她说话声音永远都是轻声细语的,很难不让人喜欢。

“他就是清零,清零这是我妈妈宁清婉。”林奕自然的搂住清零的肩膀,示意清零不需要过于紧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清婉在听到“清零”二字后,皱了皱眉,神情有些凝重,随后很快恢复了常态。

宁清婉招呼二人先进屋,左右是通透的窗棂木门,角落还摆着精心修建过的常青盆栽,为客厅增添一抹亮眼的绿色。听宁清婉说,林奕的父亲林赢贤一早就去了公司,不过中午会回来吃午饭。

不知为何,清零有些紧张。这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他坐在沙发上时不时调整着自己的坐姿,感觉什么姿势都很别扭。同时他也庆幸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这样一来就不用跟宁清婉搭话了,原来做哑巴也是有很多好处的,清零在心里偷乐。

宁清婉的心思向来细腻,她当然看出来了清零的拘谨,于是随便找了个煲汤的借口就去了厨房。偌大的客厅此刻就剩下林奕和清零二人。林奕知道这是来自妈妈的助攻,他想要把握好这个机会:“我妈妈她就这样,平时也就喜欢种种花做做饭,你别见怪。”

清零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宁清婉甚至将厨房的门都关上了,绝不打扰外面的二人。

“我之前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要不要我带你去我房间逛逛。”平日里向来健谈的林奕此刻也找不到更好的话题了,这样的邀请听上去有些奇怪,林奕刚说出口就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愚蠢和突兀。

清零点头点得很痛快,他今天来林奕父母家的目的就是调查原身与林奕过去认识的证据的。

沿着刷了漆的木质楼梯上去,迎面便是一座黄铜的老式时钟,镶嵌了螺钿的花纹,指针处还镶了碎钻作为装饰。楼上的房间数量不多,每一扇门前都挂着贴心的小木牌,所以林奕的房间很好找,而且他的门上还画了可爱的图案,这些都是宁清婉的杰作。

推开那扇门,清零跟着林奕后面踏进这间简约干净的卧室。清零发现这个房间的布局与林奕家的很像,墙上都挂着一张全家福,乃至地毯类的装饰都很相似。桌上摆着一架小台灯,几本书籍,最上面同时最惹眼的也是一本牛皮相簿。

清零拿起那本相簿,翻开了第一页,画像是小时候的林奕,跟所有小孩一样,充满无限活力,他被高大的父亲抱在怀里,身边站着温柔的母亲,妥妥的幸福三口之家。清零微微侧过头,偷瞄了林奕一眼,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阻止清零继续翻下去。

越往后的照片越奇怪,从温馨的房子,快乐的游乐园,悠闲的公园到满满一页的医院病房,最夸张的是林奕插着呼吸机,他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照片上宁清婉焦急的握着儿子冰凉的手,这次少了父亲的身影。

接下来的照片好像直接跳过了一段时间,林奕的病痊愈了成功离开了医院,再次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照片中的他个子长高了一截,三人在山上拍了一张合照,再看得仔细一点,能看到不远处的树后面躲着个人。

剩下的照片大多数是父母的合照,林奕很少出现在照片中了,成年之后的他不再需要父母的庇护,做一只展翅的雄鹰事业有成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很少再回到父母身边。

这么多页翻下来,清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拿起那张山林中的三人合照,对躲在树后的人影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小奕回来了,他还带了个朋友来。”门外传来宁清婉的声音,接着是敲门声,宁清婉这才打开门。

清零顺着声音向门的方向看去,体内的洸也透过这双眼睛看了过去,那儿站着的正是穿着西装打着红色领带的林赢贤。

“红色的!红色的!”体内的洸抑制不住的咆哮着,这样一来他又有机会跟清零多见面了。

于是在清零眼中,林赢贤正在被红色的液体吞没,周围的一切装饰都涌出红色的液体,往林赢贤的方向汇聚。

“红色的东西,红色的怪物!”林奕的反应很快,他注意到林赢贤的红色领带,急忙捂住清零的眼睛,想要阻止这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清零:(拘谨)(扭捏)(坐立不安)(欲哭无泪)

比巴卜:可能也许大概这就是见家长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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