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30度的气温直让人心生燥热,再配合医院的环境、12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倒时差带来的30多个小时没有睡觉,更是闷得让人想揍什么东西两拳,而最合适的沙包,无疑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躺在床上的罪魁祸首,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别人总说托尔是天使般的容貌,床上这位也不遑多让。
“所以,我亲爱的雷特先生有什么想说的么?”乖巧的迪甘借口打热水,把门一关就把两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啊……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我看阿森纳这两天还有比赛,你过来没事吗?”
“有点累,不用休息,我跟先生请假了,还有呢?”
“我看了你的比赛,状态越发火热了,不愧是你!亨利和博格坎普好相处么?看你们在球场上关系挺好的。”
“谢谢,大哥们都挺好的,以及!里卡多·雷特先生,你不会以为我花12个小时飞过大西洋就是为了听你不痛不痒地祝贺我两句话吧。”看着佯装无事、强打精神的卡卡,托尔满腔复杂难言的心情都化为无奈和心疼。
卡卡垂下眼睛,勉强牵起嘴角,手上开始不自觉地揉搓着被子:“我其实挺好的,上帝会保佑我的,迪甘应该跟你说了我明天做手术,其实你不用过来的。”
“……”
托尔沉默良久,好几次欲言又止,“卡卡,这里就咱们两个,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笑的。”
“……”
卡卡扭头,视线穿过铁网一样的床头护栏,穿过因灰尘泛黄的玻璃窗,穿过9月底略显枯黄的枝头,穿过泛着灰边的云,落在了一只翱翔的鹰身上。
学名叫什么卡卡也不是很清楚,隐约记得是种食腐秃鹫,孤身一鹰翱翔在城市的天空,地上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谢谢你来看我,托尔,让你担心了。”卡卡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露出一个近乎透明的微笑。
“里卡多·伊泽克森·多斯·桑托斯·雷特!我们之前还要说这种话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们还谈什么谢谢。我……”一种莫名的委屈混合着心疼、担心和恐惧,五味杂全涌上心头,托尔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湿润了,倔强的转过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放行李,下午再来看你。”
“托尔!”不顾卡卡的挽留,托尔关上了病房的门。
依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头顶昏黄的走廊灯映在暖棕色的发丝上,明明是一幅美男图,许是大家都被医院的氛围压抑着,来往穿梭的人群无心关注。
托尔想起从电话里得知卡卡因为颈椎问题可能会瘫痪的时候,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从手机里传来的迪甘的声音更是飘忽得恍若天边。等回过神来,人都已经站在伦敦国际机场安检通道。
但现在站在圣保罗,就站在卡卡的病房外,却又被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包裹着。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天的手术卡卡只会比他更害怕,他应该安慰卡卡,做卡卡的精神依靠,而不是……不是这样冲卡卡发火。
“托尔哥哥?你和哥哥聊完了?那我们先回家你休息一下吧,你飞机落地就直接过来了,也没有倒时差也没有洗漱的。”打水回来的迪甘看着托尔一人站在病房外,也没有问什么。
回到雷特家,暂住在卡卡房间的托尔躺在这满是卡卡风格的陌生又熟悉的房间的床上,想起刚刚路过隔壁他家院子里的那颗大树,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盖过的秘密基地,想起病床上卡卡带着迷茫的双眼,越发睡不着了。
“托尔!你怎么回来了?”卡卡惊喜看着说要回家休息的人,“怎么不在家里倒时差休息一下。”
“对不起,卡卡”怎么也睡不着,拿上手机钱包打车回到医院的托尔在见到卡卡时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我之前不该那么跟你说话的,我没有控制好我的情绪。”
“没事的托尔,我知道你也是关心我。”卡卡并不在乎托尔之前的措辞,温柔的眼眸里映着托尔的面庞。
“托尔……我可能……有一点点害怕……”看着托尔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卡卡接着说道,“妈妈说上帝会保佑我的,我也知道手术成功率很高,我只是有一点点,就一点点的害怕。”
“这很正常,兄弟”托尔注视着卡卡,“害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单你害怕,我也很害怕。但我们即使害怕也会一起挺过去的不是么?叔叔、阿姨、迪甘还有我,我们会和你一起挺过去的。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要做鹅毛笔的事情的,那个时候咱俩被追到树上,爸爸他们又没有回来,迪甘也不敢出来。我从来没有爬到那么高的位置过,当时都快把遗书写好了,”托尔想到小时候犯得傻,笑了笑,“那棵树那么细,咱俩都不太站得稳,但你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等到天黑,等到爸爸他们回来。”
“对,迪甘那时候傻傻的,他在房子里不敢开门,也够不到你家的窗户,都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
不论什么时候,当哥哥的说起弟弟的蠢事总是能打开话匣子,“我们让他给爸爸打电话他也没有打,还是路过的路易莎阿姨打的电话吧。”
“哈哈哈,是啊,是路易莎阿姨呢。”托尔收了笑,握起卡卡的手,“卡卡,当时树枝那么细,位置那么高,被鹅追咬的屁股也疼,但你和我,我们就这样一直拉着手,什么困难都克服了不是么?”
“所以,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什么艰难险阻在我们圣保罗双子星面前都不是问题。”
初春【1】的风带着楼下小花园里野花的香气席卷而来,在窗帘上做个过山车,在被子上调皮的打个滚,掠过托尔的发丝,抚过两人相交的手,留恋的一下卡卡暖棕色的眼眸,混合着沾染上的消毒水味,狠狠的让站在门口假装不存在的迪甘打了个两个喷嚏。
“唔……一想二骂三感冒,你们果然在骂我。”迪甘把手里的鸡汤放到了床头柜上,“托尔哥哥一来就说我坏话,也太过分了!”
“我可没有,你找卡卡去,我都好几年没见过你了,哪里有你什么坏话说。”托尔抬头看着迪甘,这个小时候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孩也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孩儿。
“托尔你不要污蔑我,我们迪甘这么能干,哪里有什么坏话能说。迪甘你说是不是?”卡卡棕色的眼眸笑盈盈的,好似一汪春水又带着些许尚未融化的冰屑。
“唔……”还是熟悉的金字塔底层的味道,还是熟悉的哥哥,迪甘心想‘给托尔哥哥打电话好像还不错,但又好像不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等麻药过后会把病人推出来转移到ICU观察,但之前说的是否能重新进行剧烈运动,甚至上球场踢比赛,要看后续的恢复情况,就手术结果来说,是非常理想的。”
“谢谢!谢谢医生,您辛苦了。”站在门口焦急等了一上午,终于得到了好消息的大家松了一口气,西蒙妮简直抑制不住泪水,激动的拥抱每一个人。
“托尔,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西蒙妮阿姨,卡卡是我最好的朋友。”
“卡卡有你这样的朋友简直是上帝的恩赐。”
2000年10月1日,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托尔在球场上猛喘了两口气,在海布里对曼联守住胜利让大家的心情都很放松。
“托尔,这么快就洗完了?”永贝里从淋浴间出来就看到小队友站在柜子前面一脸笑意的摸手机,“又是你那个巴西的朋友?他怎么样了?”
“他术后恢复的不错,医生说保持恢复状态不会影响运动生涯的。”看到队友们出来托尔连忙把手机塞回柜子里。
“所以说啊,场上场下我们都要好好保护身体。托尔你也学学假摔,你刚被撞得七荤八素的,简直让人看不下去!”科尔擦着头发上的水走出来,“你看看曼联那个索尔斯克亚,他摔得就灵动多了。”
“……”托尔一脸无语的看着科尔,“也没有必要吧,又不是绿茵好莱坞。”
“啧,我怀疑你在暗示某球队哦?”劳伦揉了揉托尔的头。
“我没有,是你在暗示吧,仁者见仁哦。”甩开头上的手,托尔整理好柜子,“走啦走啦,先生要采访结束了,去开会开完会回家。”
“放心啦,不会耽误你去巴西的飞机的,”科尔一脸揶揄撞了下托尔的肩膀,“要不是你给我看过你发小的照片,我真的怀疑你是被哪个桑巴美女迷住了。诶等等,你发小不会有个妹妹吧,以你发小的颜值,有个妹妹也是大美女哦。”
“滚啦,卡卡只有弟弟没有妹妹,再说,有妹妹也不会介绍给你啊,夜店小王子。”
“夜店小王子怎么了!那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成家,等我结婚就不会了。”科尔要收心?更衣室的大家换球袜的速度一瞬间慢了下来,仿佛电影里的慢动作,纷纷竖起耳朵开始吃瓜。
“哇哦,说得这么肯定,怎么,有目标了?”托尔突然不着急去开会了。
“……我们去开会吧,赛后采访应该结束了。”科尔刚关上门,更衣室里就发出一阵爆笑。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1.巴西9月22日开始进入春天,是的,南半球的巴西。
沉痛的告别春节假期,让我们为假期的结束默哀3分钟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