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从曹丕的满春院出来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郎池,郎池身佩长剑,面带急色,一碰到满宠,脸上神色立马好转了些。
“先生,志才先生说你在二公子院中,我便寻来了,我有急事要告知先生,烦请先生移步。”
郎池手按在佩剑上,转身欲走,实是迫不及待,他话音落下,又有一道女声在二人身后唤满宠。
“先生!”
阿蘅叫住满宠,拿着书小跑了过来,她双手呈书递在满宠面前:“先生,你的书落下了。”
手中捧着的那本书正是他刚才拿来的《论语》,阿蘅站在二人眼前,郎池的目光也顺着盯去,一眼看去按在剑上的手不自在的动了动,而后又悄悄侧目看了一眼满宠。
满宠似若未闻般,微微弯下身将她扶起:“蘅姑娘,此书是我送予二公子的,不必归还。”
阿蘅起身应下后,便又拿着书又回到了满春院,满春院外的满宠和郎池移步到了戏志才所居住的莲峰院。
戏志才坐在莲峰院院中的石桌上,桌上放置着一套茶具,沏好的热茶也在等待中渐渐变温。
茶温之时也刚好迎来了莲峰院所等待的客人,这是满宠第一次来戏志才的院子,戏志才早有预料一般,他静坐在院中招呼满宠二人过来。
郎池现在心中急躁,自从见到阿蘅后便一直强压着性子,直到陪满宠来到了莲峰院才将内心焦急之色展现在脸上。
“先生,袁术藏于兖州之人正是刚才那人,我按先生指示,一路跟着她到城中豫河,亲眼所见她将密信装入竹简中,而后竹简顺着水流飘向城外传至袁术面前。”
戏志才喝茶的手一顿,他微皱着眉抬眸看向二人:“那人在二公子院中?”
“原来果真是她,”满宠也皱起了眉,无声的摇头叹息:“那人是卞夫人找来送予二公子的,二公子对她极其信任,若要抓捕此人,还是不要让二公子知晓为好。”
戏志才垂眸摩挲着茶杯边缘,不知是感叹二公子还是在想满宠的提议,而后无奈叹了一声也算默认了下来。
郎池:“既是如此,二公子那边应当如何,此人断不可再留于二公子身边。”
……
城外的西树林,连兆一路顺着小道穿过树林来到厚厚积雪尚未融化的小道外,刚刚一脚踏入,连兆脚上的靴子便陷进去了一半,随后他抬脚抖了抖靴上的落雪,口中呼着冷气看向旁边的军帐。
炭火的火苗跳动着,燃烧时发出细微的“啪”“啪”几声响,细小的火星从火苗顶端迸发出来,被帐外的寒风吹的摇曳不止。
“主公,城中的人既然并无开城门投降之意,那不如趁早攻城拿下兖州,万一曹操回来……”
袁术有几分不满:“我何时怕过那曹操,倒是鄄城内留下的是哪个鸟人,竟如此不识趣,待我攻下兖州取他首级后再送予曹操,让他看看他留下的废物是怎么守他的城!”
仿佛话中言语已经实现,城中之人首级就在他眼前般,袁术哈哈大笑两声,提着双刀走向账外,帐中谋士紧随其后。
袁术抬起其中一个双刀抬至前胸,寒风夹杂着细雪朝他扑来,风雪中他喊声高昂,众将士停下脚步,皆望向那身披金甲手提双刀的男人。
“今日——众将士与我一同拿下兖州,取那城中之人的首级来献于我!”
身侧谋士面带几分惊讶,却又很快的将这惊讶之色收了起来,他心叹袁术的直莽,还未定战策便要马上攻打之举,可面上不显仍恭敬称是。
“阎象愿随主公。”
树林中,连兆抬了抬被冻的有些僵硬的手臂,不理军帐中人们的高喊,从小腿的束带上拔出匕首无声无息的绕到军帐后。
“呃——”
刀锋映着寒光穿心而过,血液顺着刀尖喷溅到雪上,他的嘴被人死死的捂着,只能无助的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轻呼,而后身子渐渐瘫软没入了雪中。
雪仍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盖住了从荒僻树林中通向军帐的脚印,也盖住了雪上喷溅而出的血迹,而刚刚躺在地上的尸体却消失不见。
“主公!卑职速报主公,在西南的小道处有鄄城之人而出,似是要北上携密信告之,现已被我屠之,尸身也已带回军帐待主公定夺。”
袁术的军帐外,帐门大开,少年却携刀跪于帐外,大声喊话向帐上呈告消息,待帐内之人允后这才起身低首弯腰的走进帐内。
“那尸身在何处,将他带上来,还有那密信也速速一同呈报予我吧。”袁术端坐于帐内,语气带着几分激动。
少年将密信从怀中掏出,刚上前了一步,欲将密信呈给袁术时,便被同在帐内的阎象抬手拦了下来。
阎象长相身姿皆似君子,他眉眼带着温润,如今却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少年,边将密信从他的手中抽出。
“主公安危最为紧要,你只为主公帐下诸多兵卒之一,象不敢冒险信予你,还是将此信交予我来呈给主公为好。”
座上的袁术见刚才阎象来拦便皱起了眉,他知晓阎象是为自己安危,却认为此举有些败下面兵卒之心。
于是,阎象转身呈上密信时,便瞧见了主公对自己略微的不满之色,他强装未见,待手中密信呈上后又坐回了椅上。
自己这位主公,说好听些便是豁达江湖气,说难听些便是有野心却实力不够,自高自大了些,非要说愿意让人俯首称臣的最佳人选,袁术还是有些不够的。
阎象心中默叹了一声,知遇之恩当以身报之,且袁术乃四世三公汝南袁氏的嫡次子,自小出身优越,所以性子傲慢自大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被阎象心中正念着的袁术拆开了手中的密信,仔细的端详起来,信中字语只一两行——被袁术之军困于兖州鄄城,望主公带兵回城救之。
袁术看着密信,渐渐舒展了眉眼,神色爽朗的唤来阎象一同来看,他将站于帐中的少年也唤至身前,让他报上名来。
少年低首跪地答道:“卑职出身低贱,家中父母取贱字十三,许十三。”
袁术将他的名字在嘴边过了一遍,让跪在地上的许十三站起身,嘉奖道:“你拦了鄄城送予曹阿瞒的密信,此乃大功一件,你既之前无军职,为一小小兵卒,不如我给你提个军职,就为骁骑校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