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若愚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钟鹤的唇舌封住。
她扑腾了几下水花。发髻全散了。还没开始呛到水,腰身就被钟鹤坚实地托起来。
一滴滴水珠从她凌乱的秀发上、小巧微翘的鼻尖、秀气的下巴,不断地滴落。
他轻轻地放开她的唇舌。
她睁大眼睛,眼眶通红,受惊而无辜地看着钟鹤。
雾气弥漫,她有些看不清楚。
钟鹤漆黑的眸子,闪着两团火焰。他喉间干涸,不断地滑动。眸子中的火焰越燃越盛,他反复克制,那火却干脆烧得肆无忌惮。
他只能再度印上她的唇。她湿透了的身子,被他强行按得紧贴他。
她胸前的绵软,隔着衣物,点燃了他身体中的那把火。火从下腹烧到胸膛,烧得他难以自持。
他在她口中索取,一手按着她的腰,将她顶在桶壁上。他腾出一只手,撕开了她的衣襟,他把胸膛不顾一切地贴上去。
他身上好烫。
她身上的清凉之意传来,他终于清醒了一些。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无声地看着被他压制的十六岁少女。
他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欲望,还有一丝哀伤。
崔若愚满脸桃花色,想收紧胸口的衣襟,却娇软无力。她抬起眼睛看眼前的贵公子。
她这被惹恼了,却不敢生气的模样,惹得钟鹤情意汹涌。
他压着声音问她,意有所指:“若愚……还害怕吗?”有明显的恳求意味。
崔若愚红唇轻轻地蠕动,想要说什么,说不出来。她知道这一天始终会来。虽然不明白为何是今天。
她抚着钟鹤的脸,眼中起了一层飘渺的水雾,似颦似蹙。“钟鹤哥哥。我不怕了……”
钟鹤神情猛震,心中一阵阵悸动。他抓住若愚的小手贴在他胸前,感受他鲜活的跳动。
他惊喜地看着她。
“但……要轻一点。”
崔若愚说完就低下了头。
“轻。但还是会……可怜的若愚,要忍一忍。”
一片阴影笼罩住她。是钟鹤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他的手顺着她的腰间往上滑去。每停留一处,崔若愚便是一阵战颤栗。
她的衣物不知何时被褪尽。钟鹤数次梦回看见的那光洁莹白,终于切切实实地展现在他面前。
他呼吸粗重,唇舌刚碰触到若愚柔软清香的唇齿,便迅速地滑探进去,霸道疯狂地搅个天翻地覆。
她被吻得化作一滩春水。可他还不知足,爱抚和索取的力道更加强劲。
情意层层迭加,他的自制力早已溃不成军。
他抱着她从水中站起来,长腿跨出浴桶。他勾起擦身的棉帛为她拭干身子,像擦一尊神圣的玉像。
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公子。钟家有信来。”门外响起低沉的声音。
她吓得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读。”钟鹤轻柔而坚决地拉开她身上的被子,一枚枚热烈的吻落在她身上。
门外的人便读起信。
崔若愚挣扎了两下,根本推不开钟鹤。
“仕云吾儿。”是他父亲来的信。
钟鹤猩红的多情眸,贪婪地扫过崔若愚的容貌和每一寸肌肤。
“你与曹绫婚事将近。应立即动身回洛阳。莫再流连。”
钟鹤嘴角噙满了冷意。
崔若愚听着那封信,恍恍惚惚地,她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多情和温柔,都只给她。
钟鹤嗅着她身上的处处香气,寻找那化解他心中寒意的暖。他如痴如醉之间说:“若愚。你说的对。函谷关不是司马师。”
崔若愚闭着眼睛,轻声地说:“我知道。是长公主。不管钟鹤哥哥娶什么人,我希望她不该算计你。”
钟鹤胸中腹中怒吼的欲望,在这赤诚干净的心意中,化作满腔柔情和珍惜。他曾以为,黑暗中的那个真正的自己,被束缚掩埋在士族荣誉里,再也无法走到阳光之下。
可偏偏看到她。把黑暗中那个真正的他硬是勾出来。
门外继续在读着钟父的叮嘱:“为父知道你心中有那书童。你不该因自己的欲望,舍弃钟家百余年的根基和前途。此人已不可留。”
崔若愚缓缓睁开眼睛,浓密的睫毛颤动着,像两只小蝴蝶。她强忍着哭腔,笑着说:“钟鹤哥哥你会后悔吗?”
钟鹤从她唇上吻到胸前。
“曹绫已备好陪嫁之人。夏幕也在其中。可见曹绫用心良苦、心胸宽阔。你年纪尚轻,一时被人蒙蔽,曹绫不会追究。速回京师成婚。”
在这声声字句之中,夹杂了女子细碎的哭泣声和男子爱惜的抚慰。
读信的人愣了一下,匆匆地读完结尾:“父字。”
读完信之后,他不知道该离开还是该留在原地。
良久,房中才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是天地最深处发出来的。直撞击人心。
读信的随从心中也颤了颤。正当他咬咬牙离开的时候。房里传来钟鹤冷漠的声音:“把信送进来。”
这是惯例。钟鹤必然要亲自看信。可这个时候……随从面红耳赤,只得推开门走进去,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把信放在桌上。
他快速地瞥了一眼床上,却被钟鹤冰冷的视线抓了个正着。
他赶紧低下头,快步退出了房中。
走出房外,他才发觉自己被钟鹤那一眼看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愧是要接管钟家的未来家主。那眼神就像刀剑一样砍在他身上。
可是……那床上还有个女子,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难道就是若愚姑娘?
又想到钟父的那封信,随从不禁升起一股怜悯。若愚姑娘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自那一夜后,两人初尝人事,几乎处处时时情不自禁。
等回到洛阳太学之中,钟父早就等候在太学里。他算准了钟鹤先回太学。
因为崔若愚是书童身份,在寻得好落脚处之前,先回太学,她比较方便。
钟鹤牵着崔若愚走进属于他的别院之中,远远看见父亲的马车停在庭院之内。
钟鹤别过头看崔若愚。她毫无惧色,反倒清清甜甜地笑:“钟鹤哥哥,我去偏房等你。”
钟父一心要钟鹤处理掉她。如果看见她,恐怕不舒服。
钟鹤翘起嘴角笑着说:“一起去。迟早要跟父亲禀明的。”
崔若愚双颊绯红,只能任由钟鹤牵着进去。
钟父在小前厅坐着喝茶。已有人通报说钟鹤已经进来了。
看到那二人走进厅里的时候,连钟父也不得不眼前一亮,暗赞金童玉女。
钟鹤生得颜色极好,钟父看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容姿是顶尖的。
想不到那书童,容貌殊丽,不逊色于钟鹤。
钟父再仔细看二人,自进来之后就眉目传情,一刻也停不下来,钟父倒像个不识趣的局外人。
如果钟鹤不是钟家未来的家主,或许,他便做了这顺水人情,也算是佳偶天成。钟父心想。
可是,钟鹤是未来家主。以他的资质,至少能给钟家再续五十年的富贵荣华。他能给钟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因此,钟家目前绝不答应钟鹤的胡作非为。既不会让他放弃家主之位,也不会让他耽误跟曹家联盟。
曹家虽然根基不深,但几代权臣外加三代帝皇,有资格让钟家赌一把。
成则烈火烹油,锦上添花。败,也不过是一时挫折。
毕竟,钟家儿女也有联姻其他几大士族。
钟父喝着茶,钟鹤和崔若愚行完礼后站在堂下。钟父浅浅地回礼,叫二人看座。
钟鹤在父亲左手落座。崔若愚习惯性地站到他身后。
钟鹤回头,眉眼含笑,拉住她的手,将她牵到他身旁坐下。
钟父喝茶的手停顿了片刻。把茶放在茶几上,啪嗒一声。
两人看向钟父。
男子意气风发,坐姿虽然守着士族严格的礼仪,也透露出一股轻松自如。
女子年纪刚足,眉眼舒展,清新如晨露中的花瓣,又流露出一股妩媚。
钟父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对小情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仕云。”钟父清了清喉咙,开门见山地说:“和曹绫婚事准备得如何?”
钟鹤也不躲闪,不卑不亢地回复父亲:“父亲,孩儿不负所托,也幸得长公主鸿福齐天,寻得终南山药王的药珠。”
“哦?”钟父皱起眉头,“你拿到药珠了?”
药珠不过是个借口,想让钟鹤知难而退罢了。他年轻气盛,为了退婚而去长安,散散心,也无可厚非。但是……
“你过了那两处无人林?”钟父有些动怒。
“是。”钟鹤平静地回答。
果然不出他所料,钟家和曹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退婚。
“放肆!”钟父一拍桌子,沉声喝道:“哪本圣贤书教你如此作践自己?你若有三长两短,可对得起钟家!”
“若连去一趟终南山,都铩羽而归。孩儿还有何面目,挑起钟家的重担?”钟鹤并未被父亲的怒气吓退。
“好,好,好。”钟父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重视钟家,就马上跟曹绫完婚!”
“曹家是天家,难道要言而无信,贻笑大方?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曹绫?”钟鹤站起来,向父亲行着大礼,不缓不急地说。
钟父嘴里发苦。钟鹤去终南山求药珠的来龙去脉,除了钟父钟元、曹爽和曹绫,根本无人知晓。连极力打探消息的司马家,也只知道钟鹤求药珠是为了求婚,而非退婚。
何来天下人耻笑?
钟父压抑着怒意,指着崔若愚:“可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