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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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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迷人的星空底下,是众生纷纭。

大魏的洛阳纸醉金迷,车水马龙,黑暗街角处却见寒光不断,刀光剑影,暗流涌动。时不时有豪强家奴举着火光喊着抓逃脱的奴隶。

蜀汉的成都灯火初上,贫富各自安,富人流连烟花酒楼,穷人停在茶摊饼铺。

剑阁星星点点的火光,返乡探亲的人马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地往剑阁走。有远有近。由远而近。

东方氐族一旁支部落,正骑着马往汉中掩进。

汉中城里。最奢华大气的汉中太守官府里,张宜目光炯炯,拉着刘将军和红,兴奋地描述着什么。刘将军喝得满脸红光。而来自蛮族的红,有些心事重重,强颜欢笑。

隐约听到红心虚地问:“这次可以先放过崔若愚吗?虽然他很该死,又独占大将军欢心,还处处与我们作对,但这件事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

却听张宜浅笑着说:“你怕是舒服日子过久了?是谁给你的好日子?是那些无辜的人?”

这个愚蠢的夷人女子,难道还以为她张宜恨崔若愚,是因为大将军吗?无论是大将军还是崔若愚,这些不能和张宜一条心的,不能为张宜所用的人,越出众,越该死。

见张宜眼中露出凶光。红便不再说话了。

是汉中太守和皇帝给了她汉人小姐那样讲究的生活。即便她不在乎,她年迈的、总是受部落内外挑衅和威胁的父亲,也需要一个安定的晚年。

红不喜欢汉人,但她不得不承认,汉人的日子,确实更舒服。汉人太会过日子了。

张宜趁着夜黑风高,拉着刘将军和红筹划了一个针对崔若愚和汉中军的阴谋。

距离太守官府不远,是馆驿。

杨仪在小楼天台上,淡淡地眺望着天边的一轮弯月。

那颗被认定为大汉的帝星,已经朦胧黯淡。摇摇欲坠。

小楼对面。烛光摇曳之中,看见姜维手中摩挲着一枚军符,这军符里暗扣着一支汉中军队。这支军队准备扑向杨仪,把杨仪那团反叛的火,按在灰烬之中。

姜维又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际垂坠。即将塌下来的那一边,就交给若愚吧。

她不在。他能感觉到她炽热坚定的心意,仿佛她就站在他身边。

星空下的汉中军大营里,崔若愚与一众主簿和军曹商议盛会的大事。

士兵们渐渐骚动。有人忍不住问:“之前说是为了盛会,把咱们混编。又大动干戈调集了校尉。大家伙都盼着借这次盛会,建功立业。这怎么说没就没呢?”

几个来自司马昭府上的细作,互相拉了拉衣袖。暗示着:等汉中军哗变之后,趁乱掳走崔若愚。

这些骚动像是涟漪,一圈一圈地扩大了。

胡人小兵,也是任护军举荐的勾当副将,在焦急而努力地跟士兵们解释。

“大家伙一定要相信任将军和崔若愚。他们这几天如何为了大家奔走,大家都看见了。再等等,再等等吧!”他不甚高大的身子来回跑,苦口婆心地劝着。

任护军前几日被临时拔擢为代将军。他心中也认定了,任护军一定会一直担任这个将军之职。

他很坚定。

众人的不满就像暗潮,撞上了小兵这片堤岸,又压下去。

他们心中也还留着最后一丝幻想。胡汉之间的仇恨和扭曲,已经让每个军人心中都有一片挥之不去阴影。如果还不解决,整个蜀汉大地都会被这股怨气冲撞而有倾覆的危险。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心中都本能而直接地感受到此事的重要性。

万一汉中军真的能解决这个难题呢?他们还没绝望之前,尚不愿意推翻一切。

可时间一点点流逝,众人的不安和不信任再一次酿成浪潮,势要狠狠地冲垮勾当副将这片单薄的堤岸。

勾当副将苦劝,众人仍然一步步往中央大帐里逼近。

那副将本也不是武人,虽然腰间有刀,但没有拔刀。反而是脖子一梗,张开双臂,徒劳地虚挡住大帐。

他一着急,胡语都蹦出来了。

众人还要往前推进。

营帐四周的布突然都掀起来,让四周的士兵都能看到大帐中的情形。

这是崔若愚和任护军一致决定的。

一众将士,无论胡汉,都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一切是如何决定的。

营地里突然安静下来。

任护军沧桑沮丧的声音缓缓地传开:“众人莫要着急。如今汉中城不予军资,已是定局。可诸位多日来的奔波和辛劳,实在不能辜负。大汉的将来,少不得我们这次盛会。诸位先冷静听我们一言。”

崔若愚却没有那么沮丧。

一来,她刚从姜维身边过来。姜维义无反顾地支持,给了她一种勇往无前的力量。她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踩在大地上的那种踏实感。

二来,士兵们虽然围着营帐,却稳定了很长的时间,说明绝大多数人的心中,都盼着这件事能得到妥善解决。

三来,则是姜维前期在汉中军整顿军纪,诛杀或扣押了许多心怀鬼胎、各谋私利的将军,在汉中军心里竖起了一座不可轻易逾越破坏的丰碑。

姜维不在她身旁。可她总觉得他不曾离开。

她一想到姜维,心里就涌出一阵阵暖意。环视了在场的军将。“先告诉大家。我和大将军都要将盛会办到底!”

她从腰间扯下一块腰牌,趁着火光给众人看清楚。

“正是大将军的令牌。”围在最前排的士兵看清楚了,悉悉索索地往后传。

混在军中的细作也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崔若愚身上有姜维的令牌。他们陡地疯狂起来。如果能拿回司马公要的物件,再抢到姜维的令牌,何愁司马公不大加赏赐?

他们摸上了腰间的暗箭。

崔若愚浑然不觉。她声音晴朗如乾坤:“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喊出:“办下去!”

“没错!不能白白遛我们!”又有人高喊。

“好!那就办下去!”崔若愚提高了声音。“汉中城不给补给和军资,我们想办法!一定不亏待大家!如果有不愿留下的,可今夜结算军饷,明日回归民间。”

士兵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结算军饷?不再从军?当逃兵还要被打半死,今夜竟然能光明正大地领军饷离开?

“我们呢?”有人问。这个口音突兀生硬,是个夷人。

众人耳朵情不自禁地竖起来。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崔若愚拒绝夷人,说明仍然是汉地的士兵高一等。

如果崔若愚答应夷人,那么,蛮夷挤兑了军饷,军中就更人心惶惶。

崔若愚坦然地看向那人。从外表已经看不出他与汉家人的差异。只有口音还很怪异,应是平时不与其他汉家人来往。

崔若愚点点头,“当然也一样。”

众声哗然。大家开始交头接耳。

任护军犹豫,拉过崔若愚:“若愚,这是不是太冒险了?我们没有跟张太守说,如果他怪罪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崔若愚叹了口气:“把闹事的、心里不舒服的士兵放出去,总比让他们把怨气都撒在我们头上。我有大将军的令牌,本来就有权力做这个决定。任护军不要担心。”

“那如果人都走了,汉中军就没人了。而且,军饷也不够资遣这么多士兵?”任护军忧心忡忡地说。

崔若愚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不会的。就算会,大将军和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汉中城把缺的军饷补足。这些年汉中城侵吞的军饷太多了。”

两边的军曹和主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崔若愚为什么这么笃定?

士兵突然分成了好几处。他们按照习惯,去找平日里信赖的人询问意见。

其中最多人围住的,是那天考军务被崔若愚拒绝的人。他最后去考了武试。

崔若愚心想,这人心高气傲,武试居然也没有考到职位。平时也不跟其他人说话,想不到胡人最信任的是他。

他被围在人群中好一阵子。众人突然退开,他直接冲着崔若愚高声喊:“喂!我算了一下,资遣的话,一人半袋一百钱?”

崔若愚按着腰间的剑,站起来说:“不对。看各位在军中年日。不到一年的,给半袋一百钱。一年以上的,每年半袋一百钱外加一袋粮食。”

她说完,看了两边,找到了那个胡人军曹,却想不起他的名字。“是你掌管军中辎重清点吗?”

那军曹点点头。看来汉话不是太好。

人群里的胡人大哥笑起来:“是他。我们都认识他。他算数比我厉害些,考军务我输给他了。”

那军曹迟疑片刻,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话说:“按军中辎重粮草,能供一半人离军。”

“你们倒是诚实。”人群里那个胡人说。“不过,你们这样,岂不是在放纵老兵离开?资格越老的,你们不是更应该强留吗?怎么给那么多钱粮,让他们走呢?”

崔若愚沉声说:“无论如何。这次就是要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童叟无欺,老新不论。”

他身旁的胡人都在窃窃私语。问他怎么办?

大营里的汉人校尉和主簿,也冲着人群说:“今日定下的文武学堂计划,都照常进行。各位无论是否有意离开,都能继续学。学到离军那一天。”

这是校尉、主簿跟崔若愚等人商议之后,提出的建议。他们经过一白昼的接触,文武校练,深感士兵们对变强的渴望。

这乱世,谁不渴望自己更强一些?多懂一些,便是捡到了。

果然,士兵们一听,不少人都默默地吞了口水。

崔若愚和任护军对视一眼。方才二人对校尉主簿的建议并没有太多信心,但见他们情真意切,便放手让他们想说就说。

那校尉和主簿在士兵之中问了问,回到营帐里便公布了这个决定。

这个决定,严格来说,不是崔若愚做的。还涉及军中资遣的安排,会更费功夫。

但是崔若愚和任护军愿意承担责任。

众人心想,即便要走,也得多花些时日留在军中,好好跟校尉和主簿学武功文略。

躁动不安、下一刻就要推翻一切的士兵,被崔若愚的资遣、军曹的报数和校尉们的真诚,稳住了。

崔若愚手上还有大将军的腰牌。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谁还敢相信你们?就是在拖延罢了!今天说胜利品,明天说资遣。谁知道你后天怎么说!”

崔若愚放眼望过去,一片漆黑的夜色。说话的人说完了就迅速隐入人海之中。

任护军心知不妙,这是故意挑拨的。

他猜的没错。这人是张宜安插在汉中军里的眼线。

任护军忙高声说:“诸位!汉中城急需赈灾物资,不再拨军资。这是天灾,无论如何,是怪不到人的身上。灾民也是各位的父老乡亲,难道诸位就真的为了盛会就不顾灾情吗?我想不会的。所以,就算我们不办盛会,想必诸位也无法责罪!可是,我们二人四处奔波求证,征得大将军支持,深夜不眠在此商议,为了什么?”

众人又安静下来。确实,任护军和崔若愚可以袖手旁观,高高挂起。毕竟,做决定的是汉中城,而原因是赈灾。

“我们难道不明白这件事很难做吗?”任护军虎目蕴泪。“诸位想想,我们撒手不管,只需要推脱说是汉中城的决定,诸位又能追究什么呢?我们推脱了吗?”

崔若愚颇有触动。她曾经问姜维,丞相出山之前也明知道蜀汉不得天时地利,为何还要出山挣扎。姜维对她说,即便知道最终结果,不认可它,便要努力改变它。

“不到最后,根本没有结果。”姜维如是说。

她按住腰间的剑。去他妹的张宜,去他妹的赈灾,去他妹的无能为力。

“我说了!诸位的努力和付出,绝对不可以白费!诸位想放弃,想离开,我们不会阻拦!但是,在我们这里,诸位的努力和期盼,绝不能无辜夭折!”崔若愚往人群那边跨了两步,中气十足地说。“今夜已给出路,不愿意再参加的,可择日资遣!”

“那要是愿意继续参加的呢?”有个小兵不由自主地问出来。

他说完之后,又觉得羞愧难当。左看看右看看,握着长矛往人群里缩。

“愿意继续留在军中参加盛会的,我们换一种游戏。”崔若愚笑起来。“这一路上,不少私设的关卡。不知道诸位是否见过?”

一句话点燃了汉中士兵的怒火。

“见过!当然见过!”有个人情不自禁跳起来说:“我娘子从家乡来汉中寻我。不过是想见我一面。一路上遭遇了二十多道关卡,拿走了她全身钱粮!她见到我的时候……”那人突然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是啊!听说剑阁军能放将士们回乡探亲!我们回不去也就算了!亲人来寻,也见不得我们!我就是不懂写字!等我跟主簿们学写字、学道理,好好跟他们理论!”有人附和着。

“是得好好理论!我可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欺负老百姓!我们这点资遣的钱,恐怕也不够走出汉中!”那个胡人高声嘲笑。

众人一听,心中又惊又怒。算漏了这一点。即便拿了钱,这路上关卡重重,层层盘剥,他们根本留不住这笔钱粮。

任护军心里也沉重。

那些私设关卡已经是汉中官兵之外的官兵。但背后是张太守和汉中军那些颇有势力的豪强将军。没人敢质疑。

“诸位!参加吗?”崔若愚背着手,笑盈盈地问。

“参加!”众人异口同声地高声呼喊!他们默认了新游戏是针对那些私设关卡。

任护军头脑发胀,心里发慌。咬咬牙,也不再说什么。这或许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赌博了。

崔若愚笑了。张宜,你要釜底抽薪。我也会。你既然不顾大汉生死,拿军令当儿戏,那我也给你看看什么是军令。

姜维听着来人的回报。忍不住纵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若愚!”若愚打那些关卡的主意,正是姜维原本的计划。他知道,若愚一定会想到拖那些关卡下水。

如此正好,那些关卡可以悄无声息地换成汉中军,拦截杨仪招来的氐人部落。

心灵相通至此,姜维还求什么朝朝暮暮?

姜维挥笔写好一张关卡分布示意图,提醒若愚注意哪几个方向。

随后,姜维问:“那几个北方来的细作,你们要盯紧。这次要捉活口。一定要问出来,他们到底对若愚有什么谋划。”

来人迟疑了。

“如何?”姜维皱起眉头,犀利的凤眼像刀剑一样看着来人。“你们是本将军的贴身护卫。若愚便如我本人。你们不得有失!”

那人连忙躬身说:“大将军息怒!末将一直守着崔若愚。那五个细作混在汉中军里,被崔若愚识破。崔若愚吩咐几个副将,已经把他们给杀了。”

“哦?如何识破的?”姜维期待又自豪地问。

“崔若愚要资遣汉中军。各人就聚在一起商议。只剩那五人站着一动不动,格外显眼。虽然他们后来也意识到了,连忙装作五人商议的模样,但是已经被崔若愚看在眼中。”来人简要清晰地回报。

“好。好。”姜维背对着来人,笑得开怀又欣慰。

那边厢张宜也不闲着。她安排了刘将军写信给成都的御史,弹劾姜维包庇崔若愚,崔若愚曾对杨曦月欲奸未遂,剑阁军中无人不知。另外安排了红去汉中军鼓动胡人叛乱。

而她则准备明日在汉中太守府门外施粥。“那些关卡最近情况如何?”她问太守府里的主簿。

主簿谄媚地弓着身子回答:“回小姐。情况不错。我汉中洞天福地,即便是旱灾饥荒,那些刁民身上还是剩余很多可以交租的钱粮。我们平时收的少,这些关卡正好可以补足。”

张宜点点头。她从数十个首饰盒子里挑出一根金步摇,插在头上。“明天的粥,煮稠点。我可是太守之女,给菩萨积功德的事,可不要装虚作假。”

那主簿面露鄙夷,嘴边却笑着说:“当然,当然。”

这些钱本来也是从灾民身上抢的,煮点稠粥施舍给他们,有什么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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