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笑着说：“祝十，放心揍他没关系，反正他今晚回家也会挨揍。”

“我真的没生气。”祝十一脸无奈。

男同学严肃抗议：“喂！班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祝十原谅我，你就不告诉我妈！”

“你刚才有在跟祝十忏悔吗？我怎么感觉你比较像在跟我忏悔？”

“谁他妈在跟你忏悔！”

见他们吵起来，祝十觉得没自己的事了，转身正想下楼回教室，却被女学霸堵在楼梯口，她秉持着研究的精神，好奇的问：“昨天你跟那笨蛋说自己看到了死神，那是什么意思？”

祝十有点佩服，学霸不愧是学霸，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字面上的意思。”他没骗人的打算，直接实话实说。

女学霸脑袋转得很快，她大胆猜测：“你是不是看得到鬼？”

祝十有些意外，承认：“差不多，不过死神并不算鬼。”祝十看了眼身后班长跟男同学还在斗嘴，离的有一段距离，祝十弯腰偷偷跟女学霸说：“你想看吗？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让你看见。”

女学霸惊讶的瞪大眼，迟疑了一下，点头说：“好。”她很好奇祝十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她也想看看真正的世界长什么样子。

“请闭上眼。”祝十把食指跟中指合并，在半空中写了一个字，其实那个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顺着感觉写，也许只是在乱画，但它就是能生效。

“好了，睁开眼吧。”

女学霸有些紧张，她明显感觉到双眼发热，睁开眼后更是震惊到无法言语，天空不是蓝色的，是如同童话故事描述般的梦幻粉紫色，神话传说里才会出现的烈火凤凰从他们头顶上飞过，远方山脉云雾环绕的地方盘旋着一条东方金龙。

从学校天台可以看到市区里有几块土地散发着黑色的气息，那些都是经常发生火灾或水灾的地方，学校门口跟教学大楼里站着几位西方神话模样的死神，操场旁的大树上挂着一条长着翅膀的黑色巨蛇，原本以为没人的天台至少站了五、六位鬼魂在听他们说话，周围全都是她不敢置信的景象。

“开眼只会维持五分钟，五分钟后你就看不见了。”祝十提醒。

女学霸听到祝十的声音，回过神来，对祝十露出微笑：“谢谢，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她终于理解祝十所看到的世界，知道祝十以前莫名其妙的举动的背后原因，祝十眼里的世界跟他们的相差太多了，她知道自己完全没能力帮祝十，她只能帮忙隐瞒，她很清楚不给祝十添麻烦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祝十勾起嘴角，说：“谢谢。”这应该是第一次，他遇到可以理解他的人，开眼的发动条件是被施术者必须相信他所说的世界，这位女学霸是第一位愿意相信他的人。

看着斗完嘴正朝他们走过来的班长跟男同学，祝十对女学霸点了点头，转身走下楼。

毕业典礼结束后，祝十并没有马上回家，他骑着脚踏车前往山上，几分钟后，他把脚踏车停在路边，往树林里隐密的小路走去，树林里的精灵都在看顾着他，一只一只圆滚滚的跟在他身旁，有些头上开着花，有些长着两片叶子，全都非常可爱，它们大小不一，几只拳头大小的偷偷爬上祝十的肩膀跟头顶，没什么重量，祝十并不介意。

走了几分钟的小路后，祝十拨开眼前的大树叶，抵达一块小空地，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公庙，已经荒废许久，非常的破旧，里面已经没有寄宿的神明，但从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风景，祝十非常喜欢这个秘密基地。

“……小祝十？”

来人没有任何脚步声，像是凭空出现，但祝十完全没被吓到，他开心的转头打招呼：“春神大人，好久不见。”

来人有一头长过腰的淡绿色长发，五官俊美，穿着精致的白色袍子，手上拿着树枝编织而成的法杖，走过的地方都长出了小草小花，祂全身散发着微微的金色光辉，所到之处万物充满生机，祂象征生命象征世间繁华，祂是——春天之神。

这片小空地底下刚好有条龙脉，各路神仙经常会路过，其中跟祝十关系最好的就是春神，开眼法术也是春神教他的，虽然他们几年才见一次面，季节之神基本上都满世界跑，祝十也只知道众神经常经过这里但不知道准确时间，他要刚好遇到春神其实也蛮困难的，不过他知道春神每次都会多停留几个小时等他，这是夏天之神上次偷偷告诉他的。

“好久不见，小祝十又长大了。”春神露出温柔的微笑。

祝十也回以微笑，“春神大人别来无恙？”

一人一神看着城市的风景，开始闲话家常，春神说着旅途中看到的趣事，祝十也分享自己的校园生活，两人聊的很起劲，春神常会教祝十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祝十真心把春神当作自己的人生导师，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两人的话题几乎聊不完，但已经到了春神该离开的时间。

夏天就快要来了。

“小祝十，最近要小心，你们这附近的死神变多了。”春神提醒。

“好的，我会注意的，对了，春神大人我最近看到的死神都是白色的，祂们跟黑色的死神有什么区别吗？”祝十疑惑。

春神解释：“白色死神的工作偏向维持秩序方面，大概像是人类世界的行政警察，黑色死神则是专门勾魂的，类似人类世界的特警，简单来说就是一文一武，不过基本上只要你看到死神出现，不管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都要特别注意，死神终究只出现在即将发生灾难跟死亡的地方。”

“好的，我知道了。”祝十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说：“……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我上了一间世界排名前几的大学，之后几年可能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回来见您了。”之后几年他应该不会回来了，祝十感觉有些不舍。

“没事的。”春神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伸手抚向一旁的小树丛，原本满是绿叶的树丛里慢慢开出几朵粉红色小花，春神轻轻摘了一朵，插在了祝十雪白的头发上，笑着说：“我们说不定会在其他国家相遇。”

祝十勾起嘴角，说：“我也希望。”

跟春神道别后，祝十骑着脚踏车回家，天空已暗下，他走回房间坐在床边滑开手机，难得点进班里群组，找到女学霸的头像，点进去私密她说：【还记得今天在学校看到的死神吗？ 】

女学霸刚好在线，立刻回覆：【记得，怎么了？ 】

祝十回：【死神只出现在即将发生灾难跟死亡的地方，学校……或许即将发生什么事，你自己要小心。 】

女学霸沉默了一下，回覆：【谢谢，我知道了，我会叫新上任的学生会长想办法让学校停课几天……炸掉学校电源总开关应该可以？ 】

“……”这下换祝十沉默了，他默默的回：【……这算犯法吧？ 】

女学霸有的是办法，说：【我能骇进学校的监视系统，他们找不到证据，放心吧！对了，我等下也要骇进这个社交软体的后台把我们的对话纪录删除，祝我好运吧！ 】

“……”祝十真心觉得这位女学霸够猛、有前途，他默默的回：【……祝你好运。 】

几只窝在祝十身旁的精灵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祝十意会，把春神插在他头发上的粉色小花拿给它们，这并不是春神第一次送他花，祝十每一次跟春神见面，春神都会送他一朵小花。

精灵们开心的开始分吃花瓣，几分钟后它们就像被吹气球般，长了至少一倍大。

祝十看的有些无语，所以春神给他的是成长激素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精灵们开心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欢快的在原地蹦跶乱跳，感觉不像吃坏肚子，祝十伸手揉了揉它们圆滚滚的脑袋，沉默了一下，说：“过几天我就要出国留学了，抱歉，抛下你们，但我真的想离开了，你们能理解的……对吧？”

精灵们眨了眨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不舍他离开，想挽留。

“……对不起。”祝十低声喃喃。

这个决定他已经思考了很久很久，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离开这个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叩叩叩！”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老管家一如往常的叫唤：“少爷，晚餐准备好了，请您下来用餐吧！”

这句话祝十已经听了很多很多遍，从小听到大，他一直都知道老管家真正的意思是：“少爷，药准备好了，请您乖乖下来吃药吧”。

虽然他并没有那么乖，真的把所有精神药物吃下去，但把药藏在嘴里真的很苦，他长时间住在这个以家为名的精神病院真的不好受。

他真的不想再吃药了，不想再被当成神经病了。

祝十无法释怀，长年在国外的父母不了解他也就算了，就连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管家也都不愿意相信他，一直把他当成真正的神经病对待，他真的看起来有那么像精神不正常的人吗？

祝十很难过，这个情绪已经埋藏在他心里好久好久，久到他真的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