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黑云压在静谧的夜空之上,原本深蓝色的夜空已然全成灰暗。
下一秒,半空之中惊雷响起,光炫的闪电直击高野大树,“啪”一声,黑夜里幽静的丛林惊鸟四起。
地下车库中,皇甫星月驾着跑车飞速驾驶,码数过百直接朝着半山腰的公路前进。
她皇甫星月自八岁起就以混账出名,可不是好惹的等闲之辈。
有仇不报,不是她的作风。
凌晨三点,皇甫星月的车停在司马京翰说居住的别墅门前,她威呵一声:“开门。”
看见是皇甫星月来了,有眼力见的保镖马上给她把门打开且恭敬迎接:“欢迎小姐回家。”
皇甫星月并没有理会保镖的言语,因为她现在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房间里,听到皇甫星月到来的消息司马京翰直接从睡梦中惊醒而后拿着拐杖飞奔下楼,能主动来找他,可谓是让他又惊又喜:“星月?你怎么来了?”
皇甫星月不见半分情绪摇动,冷颜之下目光涣散,平缓的语气之下却说着最槮人的话:“我要杀一个人。”
听着皇甫星月这样说,司马京翰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昨天晚上之所以连夜将司马君逸给送走,为的就是不想让皇甫星月的双手粘上鲜血。
“星月,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皇甫星月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司马君逸给杀掉。
看着她变着急,司马京翰无奈一笑,还是年轻啊耐不住性子。
司马京翰扬言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里,但是你得答应我不杀他。”
“不行!”说什么皇甫星月也不能答应这个条件,“他杀了我爷爷,我要他血债血偿。”
司马京翰叹气一声,语重心长道:“星月啊,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死才算是完结,比死痛苦的事情多得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他这副阴险计谋的模样,让皇甫星月觉得十分不舒服,讨厌感骤然上升。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关于这一切,他早已安排妥当。
天光微微亮,在陪同之下司马京翰带着皇甫星月去到了高海第三精神病医院。
“精神病院?”皇甫星月好奇疑问:“你把送到这里来了?”
“嗯!”司马京翰微微点头。
在这里,司马君逸只会生不如死。
得知司马京翰来了,院长等人早已提前在门口等候,待人下车时院长还亲自上前开门迎接:“司马先生,欢迎到来。”
在院长的陪同之下,两人进入到了这精神病院之中。
这精神医院内外,简直就是两幅光景。
看似豪华的门院之后,铁栏重重,楼顶不过五层高,采取封顶的方式不见一丝光亮进来,哪怕是白天这全院上下都会打灯。
每一个小隔间就是一个小病房,途中皇甫星月还见到很多出门散步的病人,只是这些病人却与她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他们没有哄抢、没有打闹、更不会胡乱言语,安静得就像是正常人一般,看见人还会微笑招手打招呼,异常友好、异常得不像是精神病人。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越是让人觉得诡异。
步行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二楼处最尾处的一个病房当中。
只见院长摁了一下墙外的按钮,这个病房之外的铁门就如卷帘门的方式升到最顶处。
等到铁门全部打开之后,入目只见一块巨大的玻璃隔断,透过玻璃可见到病房所在病人的一举一动。
皇甫星月将视线落在身穿病患服的男人之上,他头上戴着一个黑帽子、分不清他此刻状态是如何。
“里面的人,是司马君逸吗?”
司马京翰看了一下院长,院长马上也就马上会意了,而后拿出了衣袖口中的传呼机:“把他的面罩拿开吧。”
收到指令,里面的工作人员马上回复:“收到。”
工作人员打开了病房门,去到司马君逸身边时抬手就将他的面罩给掀开了。
面罩被打开,看见光亮的那一瞬间司马君逸感到刺痛,不得不把眼睛给闭上了。
等到慢慢适应微光的存在,他才慢慢地将眼睛一点一点打开。
只是当他睁开眼时看见玻璃门之外的司马京翰和皇甫星月时,激动之下他直接起身冲向玻璃所在的地方。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倒也不会让他这么胡闹,反手就拿起了铁棍给他的膝盖来了重重一击。
“啊...”受到袭击,司马君逸惨叫连天,夹杂着哭嗓声可见悲鸣,蜷缩在地上抱着屈弓的双腿不敢撒手。
对于司马君逸被打这一幕,皇甫星月看在眼里不见半分有可怜的意思,这一棍,实在是轻。
“你带我来究竟是想看什么?如若你们不敢动手,我亲自去杀了他就是。”
“别急,精彩还在后面。”
得到准许,院长随即将护士递上来的两管针剂呈现在两人面前,并且就针剂做了详细介绍。
院长首先拿起蓝色的针剂:“这一管为被害致幻剂,它会迷惑患者、在他的脑海中产生多个被害、追逐的逃生场面,从精神的角度让患者崩溃,加重他的被害心理、直到最后一根玄崩掉。”
介绍完蓝色针剂,院长又拿起了那款粉色的针剂:“这一款,为恐惧心致幻剂。药物反应产生之后,在幻像中的至亲都会对他进行排斥、孤立、背叛、分离,恐惧过后将会面临失忆;”
“待所有对于人的记忆都失去时,他的内心世界就会只剩下自己,以及孤独、虚无,苟活人世。”
“怎么样,选哪一款?”司马京翰将选择权交给皇甫星月。不管是哪一款,都会让司马君逸生不如死。
透过玻璃看着在病房里拼死挣扎的司马君逸,皇甫星月这一刻试图感受他的恐惧。
她开始幻想被□□一击打中脑门是什么滋味,幻想被众人追打是什么滋味、幻想极限逃生是什么滋味。
被至亲背叛如何,被至亲排斥、孤立如何,被遗忘是什么滋味,孤独存在世间又是什么滋味。
这一切糅杂而来在脑子里炸开的时候,皇甫星月猛地睁开了双眼。
“杀人、害人者,我希望他也会面临同样的下场;至于第二个针剂,就算了吧。”
这世间,爱人最深的是至亲;但是罪让人恐惧的,同样来自于至亲。
“他已经面临了妻子和女儿的厌恶,这一点,就足够让他生不如死。”
“明白,”院长应下,而后拿着针剂走到了房间之中。
眼看着那粗如筷子的针剂插入手臂,只见司马君逸脸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恶狠如沙漠暴虎、似要将人给吞噬:“司马京翰,我要杀了你!”
一针下去,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司马君逸开始变得癫狂起来,身心之下畏惧感传遍全身。
他在房间之中惊慌逃离着、躲避着,每当有工作人员靠近的时候,他的被害心也就随之激增。
只是,在针剂注射下去之后,房间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撤离了,他现在不过是在与自己的幻想对打。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
“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这样接近我,是不是想害我?”
一声又一声呼喊声,在这病房中久经不绝。
看着他这般和别人对打但是又自残的模样,皇甫星月心如止水、淡漠如生人,“痛吗?我爷爷走的时候,比你还痛。”
犯错的人,都得接受惩罚。
惩罚达成,司马京翰也就完成任务了。
“走吧,不要让他脏了我们的眼睛。”
最后再看了司马君逸一眼,皇甫星月跟随司马京翰离开了这病房。
这样的痛苦折磨,的确是比死有意义多了。
出了医院门口之外,初升的太阳光打在眼睛上让皇甫星月感到刺眼。
但是这一抹光,与那暗无天日的医院内部相比,在她看来意义非常。
她伸手手来试图感受着这一抹阳光的温度,温温热热的,倒也让她感到舒服。
“爷爷,是你吗?”
也许,这一抹光是爷爷皇甫嵩明为她而打的,为她照亮前行的路。
司马京翰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他从皇甫星月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于洋的影子。
这一刻,他倍感欣慰。
也许于洋就是那道光,在冥冥之中指引着他前行,直到找到孙女所在的地方。
感受完光和日落,皇甫星月便就踏步准备离开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司马京翰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让她觉得有些许不自在。
回想起之前的确是误会他了,皇甫星月鼓足勇气上前道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这是皇甫星月第一次这样言语平和地和他说话,感受到态度的转变让他觉得非常开心,接而激动挥手:“没事没事,我都忘记了。”
见星月愿意主动和自己讲话,他孜孜不倦继续补充道:“先前的确也是我有错在先,不怪你。”
错?提及过往,皇甫星月还是难以放下。
借着这个机会,司马京翰衷肠倾诉:“我犯错了,所以老天惩罚我这二十年一个人孤单过活;现如今能找到你,也算是我不幸中的大幸了;”
说着说着,司马京翰还忍不住抽声哽咽:“都是因为我,你的童年才会有挥之不去的阴影;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我能不能恳求你不要远离我;爷爷我,只剩下你这么一个孙女了....”
听着这番倾诉,哪怕皇甫星月再铁石心肠也都忍不住为了动容泪目;
人前高高在上、受尽敬仰的司马京翰,在亲情面前也会变得卑微、甘愿低头,还真是让她意想不到。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去接受你,只能尽量做到不讨厌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司马京翰激动回应,只要不讨厌了,那接受就是早晚的事情,这也算是给他一个机会了。
激动过后,他忍不住红眼落泪:“谢谢。”
此刻,他不过就是人群中一个很平凡的爷爷,虽是平凡、但却倍感幸福。
而孙女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别哭了,省得让别人看见以为我又欺负你。”皇甫星月给他递过一张纸巾,尴尬又紧张只得赶紧走开。
摸着手里的纸巾,司马京翰却不舍得用,最后傻笑一声用手将眼泪擦掉,“我乐意让你欺负呢。”
他甘之如饴,且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