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又不刺眼。小婵和元宝命人收拾好了东西,把马车赶到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明月和楚尧过来,直到湘湘和程怀玉都过来送行也还没来,留得几人干瞪眼。
小婵看看元宝,又看看程怀玉,只得摆了摆手道:“这小祖宗不知道又是在磨蹭些什么,且等我去叫她。”说完就把手上的包袱往马车一扔,连跑回去找人。
原本看她今日一直不起,出来前还特意去唤了她起来,不会是又睡了过去吧……
刚踏进府门,就见到俩熟悉的身影,走过来。
还好还好,还算她没有接着睡,不然再晚一点儿不如再待一日再回去好了,不然还赶什么路。
“殿下又起晚了?”小婵无奈地看明月。
“一会会而已,又不耽误事儿。”
明月尴尬地笑笑,瞪了一旁的楚尧一眼,明明今儿是他起不来。怎么都直接默认了是她起不来!!!
平白替他背黑锅。
“行行行,殿下只要是起了,我就烧高香了!”
出了程府大门,程怀玉就迎了过来,送了一盒赤金荷纹首饰说是作为新婚之礼:“殿下与阿尧大婚之日,我与湘湘是到不了了,只能提前将贺礼奉上。”
“既是新婚贺礼,那我就不多做推辞了。”明月笑了接过,让小婵上前收了礼盒,便在一旁同湘湘说上几句话。
程怀玉则是拉了楚尧到一旁,才从袖中掏出一本颇为翻得泛黄的书来,神秘兮兮地塞在楚尧怀里,扬了眉附耳道:“这才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啊?”
如此破旧,难道是什么琴谱孤本不成?
他何时送东西还这般上心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要翻开看看就被怀玉止住:“你现在着什么急,等晚上再看。”
“好吧。”楚尧无奈看他一眼,将书放到袖中收好。
阳光明媚,顺着门口的树枝透过光来,照得一片金光,很是漂亮,蓦然一抬头,洽好对上一个迟疑的目光。
银环站在门口,扶了门怯生生地看他。
楚尧对上她的目光,觉得她是欣喜的,却又似想到了什么,她的眸色渐渐黯淡了下去,二人目光刚刚交汇,银环便吓得匆匆跑了回去。
直到跑回了院子才拍拍胸脯顺下一口气来。
还好还好,他应该不会注意到她。
她原本想着再也不会招惹他,只是切切实实听闻他要走,还是想去看他一眼,当做了却她的一桩心事,反正他们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楚尧浅浅一笑,只是好奇他何时这般恐怖了,还能将人吓跑了。
明月瞥见这抹笑,觉得实在是碍眼的很,拉了小婵上了马车,吐槽他:“哼,勾三搭四,没有一个好东西,小婵,我们走。”
车帘一拉,就气呼呼地叫元宝走。小婵一脸震惊的望她,这小祖宗又是发的什么脾气!
“殿下…楚公子还没上车呢??”
“管他上不上车呢,我看他倒是想一直留在这儿。”
“???”
明月心里头来气,她才一回头就见到这样一番——‘景象’。
那陌生女子见他要走,扶门泫然欲泣,他目光看起来柔和似水,与她目光相接。
真是暧昧极了!
他这般和人眉来眼去,临走还要依依不舍地送别,看着就叫人生气的很!
“我们不等他,直接走,让他自己走自己的!他又不是不认识路!”
小婵笑了看她:“殿下怎么了?怎还跟他置气?”
刚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明月却是红了眼眶:“你没看到他刚才跟人…朝三暮四,简直可恶。”
小蝉想了片刻,还是上了前来,坐在她身侧附耳说道:“殿下说的可是楚公子和那个府上的银环?”
“嗯?”银环又是谁?难不成就是刚才那个女子。
“先前我有一次是见到这楚公子与银环在院里私会,那银环哭得一副可怜模样,不知道两人诉什么衷肠,还敢搞这些破事!我那时候还以为是我多想了,今儿想来也甚是奇怪。”
“真的?”明月目光颤抖,眼圈愈发红了。
“真的,我从小就跟着殿下,还能骗殿下不成。”
若说明月刚才只是有三分猜测,那现下小婵的话便是让她有七分认定。
“什么时候的事?”
“都半月前了。”
半月前?岂不是她以为正与他情浓意好的时候,她事事都依着他,对他有求必应,他还这般对她,真是哄骗人的大骗子!!
明月愈发生气,只怔怔落下泪来。
吓得小婵忙给她擦泪,连连哄她:“殿下不要担心,陛下一向是疼爱殿下的,到时候回禀陛下,让陛下给殿下做主,保准让他不敢再欺负殿下。”
“嗯…”明月应声,心里却是凉了半截,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原本来连州这段日子是她最为放松,最为快乐的日子,哪成想不过是是梦幻泡影,一戳就破。
什么快活仙境,分明是这个骗子骗她。
同她一起,还与别人相好。
“元宝,还不快驾车走,等他作甚!”
半晌却是不见元宝动静,明月拉开车帘,催促元宝,刚起身就见那人已经闯进了马车来,元宝坐在车缘上看她。
这一个公主,一个未来驸马,简直叫他夹在中间两面为难。
小婵见了楚尧进来,自己去了后面的马车,免得这两人又殃及池鱼。
楚尧坐到明月身侧,他靠近一点,明月就挪开一点。
似有要隔他三尺远的架势。
“殿下刚才还想自己先走?”
“是又如何。”明月怼他。
“万事总有个缘由,殿下起码要告诉我原因。”
明月听了他这话,抬眼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圈,一身绣了墨竹的白衣,再配上白玉腰带,带了香包,玉佩,如墨般的长发高高束起,对比以往的清雅,多了几分朝气!
收拾得这般仔细,也不知道是要给谁看!
“哼,招蜂引蝶,恶心人。”
“什么?”楚尧迷惑地看向她,“殿下说谁?”
“自然是说你,难不成这车上还有其他人。”
明月睨他,只是泛红的眼圈平添几分委屈,看起来不像生气,倒像是撒娇。
像一只生气的小狐狸,翘着尾巴,求主/人摸一摸它柔软的皮毛。
楚尧偷看她一眼。
可爱是可爱,只是红了眼圈,亮了爪子,怕是要挠人的。
“殿下是觉得我穿这衣服过于招摇?”楚尧顺着她的视线试探地问她。
可是这衣服他都穿了许久,没道理她现在才生气。
明月白他一眼,衣服能有什么错。招蜂引蝶的又不是衣服,分明是人!
想起来眼眶就愈发红了。
见她这般气呼呼的模样,楚尧默默过去车厢翻了包裹过来,解了衣带。
“你干什么!?”
明月一惊,吓得敛了身躯。
这人好好的脱衣服干嘛!
“殿下若是不喜欢这衣服,换掉就是,用不着生气。”
明月松了一口气:“那你也不能就这样当着我面换吧!”
“有什么关系?殿下既是我的殿下,又是我的娘子。”
褪去衣衫,刚好能露出劲瘦的腰身,上面还遗留了她的痕迹,肩上是她的咬痕。
明月脸一红,这马车走得摇摇晃晃的,刚才还清晰的脑袋里一下子晃成了浆糊。她要说他什么来着,真是怎么一下子就忘了!
楚尧穿上往日里那件白色的云纹白衣,回头见她红着脸低头不说话,趁她分心,坐到她身旁来,捏着她的手,软软的,只柔声问她:“殿下,那我换这身可好?”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肩,吻了她的额头。
明月脑袋里还混乱成一团,像一个凌乱的线团,绕在一起,只能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应他。
“你今日怎么换发型了?”
“不是殿下说这样好看吗?殿下不记得?”
明月抬眼望他:“那你今日还带了玉佩,还带香包,穿的这般……”
“香包不是殿下送我的么,况且这个玉佩与我送给殿下那个是一对,我应该带着的。”
“殿下真因为这个生气?”楚尧握着玉佩,只是看着她,等着她开口答他,告诉他是何缘由。
她有时虽然任性一些,但她不会平白找他麻烦。
她生气总归是有些原因的。
明月想着,又想起刚才的事来,心里委屈,红了眼圈,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和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你们……到什么地步了?”
有没有拥抱?亲吻?或者已经……
“哪个?”
!!!明月瞪大了眼睛看他。
“你还有几个?”
楚尧看她一眼,见她气得炸开了毛,才揉了揉她的发心。
“没有,一个也没有,所以我才不知道殿下说的女子是谁。”
明月盯着他的眼睛看,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势必要从他眼睛里找出点什么来,只是过了半晌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只丧气地抹了眼泪问他:“刚才来送你那个……”
“湘湘?那是怀玉的妻子,算起来我也该叫她一句嫂嫂,殿下猜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谁怀疑湘湘姐姐了!!”
明月气得转身不理他,这人,都说到这地步了,他还不承认,真是过分!
“银环!我说的银环!”明月瞪他,看他这下还怎么反驳!
“银环?”楚尧见她说的银环,反倒笑得明媚,原来她只是吃醋来着。
她定是喜欢他的,所以才会吃醋。
楚尧看着她一副张牙舞爪因他吃醋的样子,很是满足,只托了腮问她:“那殿下说说看,我跟银环怎么了?”
“你们眉来眼去,暗中私会!”
“眉来眼去?暗中私会?我怎么不知道。”楚尧过来抱她,脑袋蹭蹭她的头发,卷起发梢,在自己的手指上绕成一个圈。
自顾自地玩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也软软的,闻起来还有昨日他抹的茉莉香膏的味道,香香的。
“你当然不会认了?”明月撇撇嘴,一把拍落他的手:“不许动我的头发!”
她在生气呢,这人可不可以认真一点。
他们是在吵架!又不是……调情!
“我日日都与殿下在一起,我怎么与她私会?”
楚尧笑问她,捏了捏她的脸颊,又偷偷咬她的耳垂。
弄的她痒痒的,很是心慌。
明月咬唇问他:“你也是这般对她的?”
“怎么可能。”
“我原先是遇到过她几次,只不过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举,我是清白的,殿下信我。”
明月看了一眼,板住了脸。
一双手肆无忌惮地在她腰肢游移,非要把她搂在怀里。
占尽便宜。
“就你这种好/色之徒,我怎么信你。”
“殿下说我好/色,但我只是对殿下而已,我一不逛花楼,而不曾有通房妾室,我好自家娘子之色,有什么过错。”
明月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只恨恨地推开他。
一推他,就撞到了刚才他换衣随手从袖袋里拿出的书,翻得一页落在马车上。
定睛一看,上面是明晃晃几个大字——《天地阴阳合欢大乐赋》
这不是禁书么!!